血紅的殘陽降落于巴比倫城后層疊的錐狀山峰之后，原來青翠上頂雪峰的山體，已被炮火射得焦黑，海上的天空也被染成了血色。連海水也是渾濁的鐵銹色。

　　沒有什么地方，比此時的巴比倫灣—藤壺島一線更像古經(jīng)中記載的地獄，或者是被上帝降下天罰的索多瑪——第14艦隊和第25近衛(wèi)軍團被擊毀的船艦殘骸，像一具具被燒焦的骷髏鬼船、幾乎是陣列狀一字排開，沿著巴比倫灣的防線，向海天之間延伸之去，直到消失在地平線之下——地平線之下，是被踏浪號量產(chǎn)機的密集炮火撕碎的瑟肯蘭高速艦隊，銀魚群如今已經(jīng)像腐爛的罐頭一樣，化作碎片、殘骸、無數(shù)AL克隆體，漂浮逸散在海面上。

　　然而那些曾經(jīng)威風凜凜的大殺器踏浪號量產(chǎn)機，也沒有得到好下場。

　　在踏浪號01擺脫之后，它們在Haku的攻擊下，紛紛失去控制，從千尺的高度墜下。

　　高速的降落先是引起了高溫，然后是巨大的沖擊。

　　在白山要塞和白巢之間的沿海線上，九架涂裝成鮮紅色的踏浪號量產(chǎn)機，大致呈一個直徑達10公里的圓圈，跌碎在巴比倫城的山體上、城郊的居民區(qū)和沿海線上。

　　像小行星墜地一樣，滾燙的塵埃和被蒸發(fā)的海水掀起一道道遮天蔽日的、毀滅的簾幕。

　　巨大的沖擊引發(fā)了地震能量級別的沖擊波，整個巴比倫城在劇烈的沖擊下，面向海面的窗子全部震碎，致命的熱塵和有毒蒸汽瞬間灌進室內(nèi)，將靠近墜落處1公里之內(nèi)的人窒息。沿海的居民區(qū)和商業(yè)區(qū)被夷為平地，曾經(jīng)最優(yōu)越的上城區(qū)別墅和擁擠的下城區(qū)平民住宅，在一瞬間，同時淪為廢墟。

　　沖擊過去大約十幾分鐘，光著身子、身上布滿了灼傷，頭發(fā)和衣服都被燎光的幸存者漫無目的地奔跑著，有的已經(jīng)被眼前的慘狀震驚地完全不能動了。

　　在爆炸沖擊造成的劇烈抖動之后，等待著他們的還有海嘯。

　　沖擊波也在高速朝白山要塞撲來。

　　巨大的警鈴聲響徹整個要塞。白山要塞因為其極高的災(zāi)害設(shè)防系統(tǒng)，零散的沖擊波并不足以造成結(jié)構(gòu)傷害。但是，在所有人還在眩暈，聽力還沒有恢復(fù)的狀態(tài)下，VIKI忠實地發(fā)出了警告：“WARNING，所有人進入地下掩體，這不是演習，這不是演習。白山和白巢位于量產(chǎn)機圓形的中心，由于沖擊波的聚焦效應(yīng)，沒有電磁屏蔽的區(qū)域?qū)兂沙錆M開水蒸汽的微波爐！距離沖擊波到達還有20秒，19、……”

　　身在地下指揮所的赫克托爾跳起來，下令：“VIKI，解除關(guān)押的新人類工程師的禁閉，讓他們?nèi)珕T下到這里避難！”

　　“來不及了，禁閉的宿舍距離地下掩體入口太遠了，20秒，來不及了……”阿爾的聲音都顫抖了。

　?。?8、17……）

　　雜亂的腳步聲。地下指揮所中所有的海軍軍官都站起來，拔出槍，盯著通道后面。

　　“所有人后退，把通道讓出來！VIKI，開門！”赫克托爾命令，掩體入口處閘門騰地彈開了，人群從那里奔涌進來。

　?。?6、15……）

　　“VIKI，開始放下防火卷簾。”

　?。?4、13……）

　　十幾個新人類工程師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拼盡全力地向掩體內(nèi)跑著，跑進安全區(qū)域的人按著肋下，大口地喘著氣，有的趴在地上干嘔。

　　最后一個人出現(xiàn)在視野里，是sisi。她體力不行，跑的最慢，但是還好，那些人并沒有放棄同伴，還拉著她跑。

　　“VIKI，關(guān)屏蔽門。”赫克托爾松了一口氣，下令，示意阿爾拔槍撥開人群上前，走到屏蔽門前。隨著他的命令，電磁屏蔽門指著sisi，“你，低頭，爬過來！”

　?。?0、9……）

　　生死關(guān)頭，sisi已經(jīng)顧不得這句話有沒有侮辱的意思，屏蔽門放下的速度不慢，已下到了一半，sisi呲牙咧嘴地一個狗吃屎，就著慣性沖到門下的縫隙。

　　赫克托爾彎腰，雙手抓住她的肩膀一把把她撈了過來。

　　（5、4、3、2、1——）

　　屏蔽門隨即關(guān)上了。

　?。_擊波到達。）

　　整個要塞開始震動，光源閃爍。即使是地下掩體之中，他們也都明顯感覺到靠近外壁的位置溫度在急劇升高。

　　人類和新人類，所有人在天地晦明的一刻都沉靜了，體會到作為單體人類的那種渺小。世界在震顫著，VIKI的警報不停，他們頭頂上的水面在升高，水在沸騰，他們的頭頂就是人間地獄，他們像一群被封鎖在一起的猴子，暫時必須共處在這個小小的掩體之中。

　?。ㄋ活A(yù)測將在25小時之后褪去，目前此分艙內(nèi)人數(shù)53，超過荷載，氧氣供應(yīng)將在19小時后用盡。請掩體內(nèi)生命體就地臥倒，減少一切不必要的活動。能夠進入冬眠艙的全數(shù)進入冬眠艙。）

　　赫克托爾示意，武裝的軍官站起來，用槍示意新人類工程師進入冬眠艙。

　　“可是，劇烈運動之后不宜立即冬眠，可能會造成肺損傷……”醫(yī)學組的新人類莉莉剛開口，槍口就對準了她：“女士優(yōu)先?！毙氯祟悰]有選擇的余地。

　　“等等，讓我們的人可能也要進去，帶槍。萬一退水時間比預(yù)計的長，我們不能都缺著氧等?！?p>　　“槍斃幾個，怎么樣？”軍官不帶感情色彩地道。

　　“尸體腐爛在這里你覺得會更節(jié)省氧氣嗎？”

　　“可以把尸體凍起來?！比祟愜姽賯兒敛谎陲椀禺斆嬗懻?，好像在掂量怎么處理凍豬肉。

　　“盡量多冬眠就可以了，留著他們還有用。我們也進，輪班值守，可以兩到三人擠一個艙。要快，別在這兒浪費氧氣。VIKI，給我留出30小時的余量?！焙湛送袪柗浅？斓刈隽藳Q定。

　　“冬眠可以降低50%的代謝，完美狀態(tài)下可以保持7個人不進入冬眠狀態(tài)。但減去進入冬眠和醒來的損耗，大約只能維持3.5個人一直不冬眠?！?p>　　“什么？！”所有人都震驚了，“只有不到4個人能醒著？”

　　這是個非常危險的博弈。

　　新人類要求：“為了防止在氧氣不夠的情況下，你們將我們暗中殺害，我們也要有一個醒著的見證人！”

　　指揮官和技術(shù)決定者必須醒著，赫克托爾和羅蘭女士，但羅蘭女士武力值太弱，如果新人類發(fā)生叛亂，這就要求武力值高的白山防衛(wèi)隊的隊長羅納德必須醒著。但是羅納德的肌肉和體重都大，耗氧量很高。

　　“你們可以推舉一個耗氧量只有0.5的見證人。而且她的技術(shù)指向不能用于加害人類?！?p>　　女性，體重輕，肌肉率低。醫(yī)學組的莉莉被排除，因為她可以輕易利用專業(yè)傷害冬眠中的人類。

　　“所以你們對我的專業(yè)有什么偏見嗎？是瞧不起我嗎？”sisi腹誹。

　　“其他所有人現(xiàn)在進倉，如果水褪去，將會進行喚醒計劃?！?p>　　******

　　他們四人很奇怪地并排躺下。

　　“躺著別動，不要說話，但是最好也不要睡著?！绷_蘭女士囑咐sisi，“畢竟你是見證人。一般人很難保持30個小時不睡覺，15個小時之后我會喚醒莉莉，和你換班——她是個好醫(yī)生?！?p>　　羅蘭女士和赫克托爾隨即開始閱覽VIKI的各種數(shù)據(jù)和報告，羅納德則有點警惕地盯著sisi。

　　“現(xiàn)在外面怎么樣了？”sisi問，VIKI隨即就給了報告，下城區(qū)已經(jīng)成了一片廢墟。她的心立刻就揪起來了。赫克托爾敏銳地側(cè)過頭：“VIKI，禁止她的內(nèi)部權(quán)限。錯覺嗎？我怎么覺得VIKI聽你的比對我要聽話?！?p>　　Sisi倒抽一口涼氣，什么也不敢查閱，只能假裝兩眼放空，內(nèi)心暗中擔心。

　　“不要想太多，你家雖然沿海，但是山體的背陰面，也很高，應(yīng)該是安全的?！睂Ψ降?，sisi才松了一口氣，赫克托爾突然地問，“你一早就知道Anin-LIu要叛逃嗎？”

　　“如果我知道，我為什么不一起走？”sisi假裝鎮(zhèn)定，心跳和脈搏都很快。她知道Anin登上踏浪號時答應(yīng)過她要回來，赫克托爾當時也在場，只希望這能夠作為自己的擋箭牌。

　　“對于此我也感到很奇怪?！?p>　　說起來，sisi突然想起來Anin離開的那天晚上赫克托爾喝多了，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話，她只是想確認一下：“所以這場戰(zhàn)役，到底誰贏了？”

　　“新人類，你問得太多了！”羅納德生氣地警告道。

　　“喂，你們?nèi)齻€，心跳都太快了！不要對話！”羅蘭女士警告道，她眼前的屏幕是所有人的代謝率。

　　赫克托爾聽到這句話，突然鉗住sisi的手腕，測她的脈搏：“你說謊——你早就知道他是個叛徒！”

　　Sisi氣憤地要坐起來：“他不是個叛徒！是你們逼走他的！是你們卸磨殺驢要消滅他！”

　　赫克托爾以為她要逃跑，敏捷地一個翻身，右手鉗住她的手腕，左手按住她的肩膀，用膝蓋把她壓回原地（好單薄的肩膀啊，好像玻璃蝴蝶的翅膀，隨時都會碎掉一樣，赫克托爾止不住地想），問：“當時的情況是臨時命令，你怎么知道的？！”

　　但是這個姿勢十分不雅。好像作勢要騎在她身上似的。

　　羅蘭女士看不下去了，她也坐起來，咳嗽了兩聲：“先生們，赫克托爾先生！我是不是應(yīng)該提醒你，停止您的暴行。我不得不說，如果你再這么繼續(xù)下去，氧氣大概撐不到10個小時?！?p>　　赫克托爾放開雙手舉著以示沒有惡意。但是繼續(xù)問：“回答我的問題，格林-蘇小姐。你怎么知道的？這很重要，如果你也有間諜的嫌疑?！闭媸腔斓?，他心中腹誹，她維護他你不高興，她不維護他你也不高興。他走了你不高興，他回來你也還是不高興。

　　“工程師的內(nèi)部社交圈都傳遍了，說踏浪號01都向塔臺要求返航了，是SDG的命令要消滅他的?！?p>　　嗯，聽上去沒什么破綻。他上下仔細打量著她的表情，試圖看出她情緒的起伏。

　　“算了，男士和女士還是分開吧?！绷_蘭女士忍無可忍地站起來，拉著sisi到了控制室的另一側(cè)。（赫克托爾的眼神太攻氣了嗎？好像要當著面把她上了一樣）

　　羅納德靠過來，干咳了兩聲，硬著頭皮開口：“長官，您在我心中，可一直是個紳士……”赫克托爾皺眉，不知道他要說什么，“今天這事兒吧，您實在做的有點，太……露骨了?！绷_納德用舌頭頂著上顎，艱難地說出這個很書面化的詞語?！笆裁?？”赫克托爾疑惑地轉(zhuǎn)頭。羅納德故作輕松地繼續(xù)道：“巴比倫的新人類嘛，她們本來就漂亮，小母鹿似的，你看上她也情有可原。很多軍官也都是嘛，大家都懂的，在新殖民地，娶個蝴蝶夫人……”

　　“你說什么？”

　　“我說長官，你喜歡個把個新人類小姑娘也沒什么，只是那種事兒，不要當著別人的面做嘛！”

　　“你說什么亂七八糟的？我？！”

　　“你們別說話了！不然你進去冬眠吧！”羅蘭女士忍無可忍地看著監(jiān)視圖里的心跳又飆到120+

　　******

　　比他們預(yù)計的情況要好，海嘯導(dǎo)致的城市積水在15小時內(nèi)就退的差不多了。只是在爆炸后的城市留下了一地的狼藉。

　　本來沿海線上集中了最多了量產(chǎn)機的殘骸，現(xiàn)在只有一兩架還能辨認出形態(tài)和機頭機尾，其余的基本在Haku的攻擊中，內(nèi)部裂解，成為生物尸體似的碎片。

　　那種感覺，就好像一群巨大的藍鯨，從空中集體擱淺在巴比倫的白山和沿海。

　　巴比倫灣的水已經(jīng)被它們的生物組織液嚴重污染，海水中飄出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和鐵銹味。

　　伴隨著這些組織液的，還有參與進攻的Haku的尸體。大部分Haku的尸體像踏浪號量產(chǎn)機的組織液一樣融化了，有一些從Haku身上的飛行裝備，依稀能夠辨認出人形——就好像無數(shù)白細胞為了攻擊異物，而和它們同歸于盡后流出的膿液一樣。

　　廢墟的城市，刺鼻的氣味，一個百萬人口的城市，已經(jīng)徹底成為廢土。

　　巴比倫已經(jīng)沒有留守的必要了。

　　奇怪的是，人類和新人類都認為自己獲得了這場戰(zhàn)役的勝利。

　　太陽瑪麗帝國海軍認為此役，雖然全損了第14艦隊的人和船，加之第25近衛(wèi)軍團的全部艦船，但擊殺了匪首亞伯拉罕-劉易斯，全殲了瑟肯蘭高速艦隊，并且完全取得了特提斯海的制海權(quán)，戰(zhàn)術(shù)和戰(zhàn)略目標都得到了完成。

　　而瑟肯蘭陣線認為自己只不過是付出了克隆人和船只的代價，得到了踏浪號原型機和全部工程人員，并且促使太陽瑪麗帝國和云巔之國的聯(lián)盟產(chǎn)生了裂痕，相當于將人類趕出了被神庇護的伊甸園，不得不要和新人類公平競爭了（而人類是必輸?shù)模瑧?zhàn)術(shù)目標和戰(zhàn)略意圖也完美地達到了。

　　除了人類水兵和克隆人士兵的生命，他們都仿佛大賺了一筆，得意洋洋。

　　只有巴比倫這個歷史悠久的文化名城，徹底地毀了。

　　Sisi、薇莎和娜塔莎擁抱，流淚。她們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的財富，只有娜塔莎手里還抱著哲學家格林-蘇先生的照片和她的著作。她們和大多數(shù)這座城市流離失所的難民一樣，也許要身無長物地，離開這一片血腥的廢土。

　　**巴比倫的挽歌**

　　在一個月的白山堡壘戰(zhàn)和踏浪號量產(chǎn)機墜落引發(fā)的爆炸、海嘯徹底過去之后，sisi-格林-蘇終于回到了地面。在她還為自己動用對VIKI的特權(quán)，提前釋放被關(guān)押的新人類，讓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得以逃命，而在地下掩體撿了一條命而慶幸之時，地面之上的慘狀粉碎了她由于白山的VIKI特權(quán)帶來的暫時的滿足。

　　曾經(jīng)的巴比倫，是一座讓sisi時刻都能感受到幸福的城市——和冬季寒冷干燥的銀京都不同，巴比倫吹著熱帶海洋帶來的暖風，一年四季氣候宜人，降雨適宜。更由于這里盛產(chǎn)大理石和火山灰，因而這里的人很早就掌握了天然混凝土的使用方法，這里建筑也保留得很好——自古以來，代代居住在這里的人們留下的遺跡，像是寶藏那樣一層層地堆疊在土層中。

　　這是先人們留給后人的禮物。

　　當那些遺跡、宮殿被發(fā)掘出來，神廟和市政廳被復(fù)原后聳立在城市之中，靜靜地展示著前人的生活，好像時光只是剛剛流逝，好像逝去的人只是剛剛離開，風中還留著他們的背影。

　　那古老的磚造的石拱橋，在起伏的海水中被風化了表層，還保持著堅毅的內(nèi)心和合理的受壓力，每當金色的夕陽映照在雕鏤的扶手柱上，sisi記得自己從沿海的道路上走過，微微咸腥的海風從橋洞中，吹向祭祀勝利女神和海洋女神的神廟遺址。

　　刻在上面千年的古訓，和博物館中被珍藏的缺少了頭顱和胳膊的雕塑，都讓她遐思無限。

　　無論哪個時代，時間過去多久，人所追尋的真善美都有相通之處。摸著那些古老的城墻、橋梁和磚石，千年前的巧思好像就是從那工匠指尖的溫度，傳遞給她——這也是她為什么從不相信所謂宣傳中鼓吹的，什么人類和新人類的高低貴賤之別。

　　可是數(shù)千年美好的堆積，在一個月之內(nèi)幾乎盡數(shù)化為灰燼和廢墟。

　　有一些衣衫破爛的小孩子和工作人員在翻找著廢墟中的文物、書籍。Sisi問是為什么，小孩子道：“美第奇爵士，就是那個以前很喜歡給巴比倫的古跡拍照的人，他在搜集所有有關(guān)巴比倫所有遺跡的照片、書籍和報紙——他說，如果有一天巴比倫能夠復(fù)原，這些東西就派的上用場?！迸赃吥弥f日照片，對照著尋找還可能幸存的文物工作人員已經(jīng)不忍卒讀——誰能經(jīng)受住照片中美好昨天和現(xiàn)實中的斷壁殘垣？

　　美第奇爵士在廢墟上跌跌撞撞地站起來，他看見了sisi，目中的眼光由一種茫然變成了一種無奈的哀嘆，他終于開口：“看看你干的好事！Sisi-格林-蘇！你是個新人類工程師，你本應(yīng)該最懂這邊土地上，一代一代創(chuàng)造者的新人類的心，毀掉這些建筑，就像親手殺掉他們的孩子一樣——本來應(yīng)該用你的本事去守護它們的，你去銀京都學了本領(lǐng)、學了工程力學、學了材料力學——你卻用這來造轟炸機！

　　你非但沒學會建造，反而用來毀壞。

　　如果有一天你見到了維特魯威，你敢不敢對他說，是他的好學生造出的好東西，將巴比倫變成了廢墟！

　　你對不起你的鐵指環(huán)！”

　　Sisi茫然地站著，突然打了個寒戰(zhàn)。

　　******

　　赫克托爾（獨白）：

　　漫長的圍城戰(zhàn)役，終于結(jié)束了。

　　在我期待了如此長久之后，在我以為這是最后的黑暗、光明和勝利的黎明即將到來之時，勝利女神竟然真的降臨了。

　　但她沒有帶來光明。她殘破的羽翼下，是城市在轟炸和戰(zhàn)損中的斷壁殘垣；是導(dǎo)彈誤傷和綿延的大火中焦臭的平民尸體；是衣衫襤褸、被航海燃油和血、煙污穢得骨瘦嶙峋的水兵。

　　白山要塞成功完成了它的戰(zhàn)略和戰(zhàn)術(shù)任務(wù)，以第14艦隊為消耗誘餌，拖住了瑟肯蘭第一艦隊。

　　在踏浪號量產(chǎn)機的無差別攻擊下，瑟肯蘭第一艦隊全軍覆沒，短時間內(nèi)，瑟肯蘭再無足夠?qū)嵙柖μ靥崴购?，海?quán)全面恢復(fù)。帝國海軍險中求勝。

　　可是這次沖突也引發(fā)了太陽瑪麗帝國和云巔之國聯(lián)盟的破裂，量產(chǎn)機在巴比倫全軍覆滅，紅色的殘片像雪一樣灑在海面上，噴涌的血池將整個巴比倫灣污染成鐵銹色。人類工程師全數(shù)被瑟肯蘭解放陣線虜去?！昂Ｉ?3號計劃”被新人類全盤得到。

　　雙方都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得到了微不足道的，“希望”。

　　我不知道那是否是和平的希望。

　　還是只是更大的變動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