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中的起居房,家具擺設凌亂,地上有破碎的茶杯,這環(huán)境似乎是在告訴子車云和洛河薈,這里剛剛發(fā)生了一場打斗——一場你死我活的對戰(zhàn)。黑伯慌亂的叫嚷著:“主人,主人……”黑伯是梅中在年輕時候救活的突厥逃犯,他因感恩,幾十年來如奴仆般隨侍在梅中左右,盡心盡力。
“師兄,這里有血?!甭搴铀C驚道?!鞍。醒弊榆囋票疾竭^去。黑紅的血,一滴一滴,在地磚上,在破碎的凳子上,在墻面上。
子車云和洛河薈二人正驚愣,黑伯大叫道:“快,快過來!”
血跡一點一點的延伸進另一間房。
三人進到房間,梅中嘴里鼻里直滴著血,斜套在一把木椅上,皮膚漆黑。
子車云和洛河薈奔到梅中跟前,師父,師父的叫著,黑伯撲通跪地,哭嚎道:“主人,主人……”三人皆淚水橫流,哭聲塞滿了別院。
梅中微微睜開眼睛,仿佛要說什么,卻怎么也說不出來,他沒有力氣說話了,全身絞痛無比,如同有千萬條毒蟲在啃他的骨和肉,他用功力強撐著自己的意識,就是等著黑伯進來,告訴黑伯一些事情。
梅中的目光盯向黑伯,和黑伯眼神交流了片刻,就咽氣了,手重重的垂落下來。
子車云和洛河薈問黑伯:“師父說了什么?”
黑伯擦拭淚水道:“主人說他袖中有個留音石,交給宗主。”
洛河薈道:“給大師兄么?”
黑伯回道:“嗯!”
說罷,便從梅中的袖子,取出留音石交于洛河薈,并囑道:“快給宗主送去吧!”
“好!”洛河薈拿著留音石,一縱身,閃飛進滄海殿。
“大師兄……”洛河薈哽咽道。
“師妹,師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皇甫長風從寶座上跑了下來。
“師父去了!”
“什么去了?”
“師父去世了!”
“怎么會?前天還好好的。”
“這是師父彌留之際要交于你的留音石!”
皇甫長風接過留音石,落淚道:“師妹,你去召集師兄弟們,一刻鐘后,到滄海殿集合議事?!?p> “好……”洛河薈就出了滄海殿。
皇甫長風目送洛河薈遠去,急忙進了密室,念口訣啟動留音石,前前后后聽了幾遍,似乎害怕自己會錯過什么蛛絲馬跡。
一刻鐘的時間到了,梅中的弟子們云集滄海殿,依次就坐,像往常一樣,相互閑聊攀談著。
這個時候,歐陽倫——梅中的第二弟子站起來道:“諸位師弟師妹們,你們說大師兄大中午的讓咱們到這里,到底是什么事兒哦?”
“二弟,你又在發(fā)牢騷了?”皇甫長風從寶座后出來,聲音有些低沉。
“沒有,沒有,只是你打攪了我的午覺,有什么事嘛?”
“五妹,沒有告訴你?”
“五妹?人都沒有見到,只傳音讓我到滄海殿?!?p> “師父駕鶴西去了!”
“啊?什么?”歐陽倫等人異口同聲的驚疑聲一片。
是時,洛河薈走了進來,歐陽倫沖至她面前,道:“五妹,師父?”
“師父去了!”洛河薈掩面而泣。
皇甫長風問洛河薈:“五妹,你怎么遲到了?”
“我去地牢了,方才接到報告,今天早晨,地牢有人闖出,看守的幾個高手皆被其所害……”
“???什么?”歐陽倫疑惑的目光四處掃射著。
皇甫長風不緊不慢的拿出留音石道:“靜一靜……師父的死因在這里!”
面對諸位師弟師妹投來的目光,皇甫長風走下寶座,命人在大殿中央擺上石案,放好留音石,留音石閃閃發(fā)光,里面有藍色的波紋在旋轉,時快時慢……大家都蜂圍在留音石周圍,仿佛一堵圓形的人墻。
皇甫長風用口訣開啟留音石,留音石的波紋旋轉得越來越快,開始發(fā)出聲音了——
“誰?黑伯么?”這是梅中的話。
“嘿,哈哈……”另一個人陰冷的笑著。
“你是誰?”
“怎么?不認識我這個師侄了?”
“師侄?”
“真是貴人多忘事!因為你,我?guī)煾杆懒恕銑Z走了我?guī)煾傅淖谥魑?!?p> “原來是你,范宣……”
……………………
通過留音石知道,梅中是死于范宣的毒掌下,毒入骨頭和心肺而逝。范宣何人也?是吳江的弟子,而吳江是梅中的師弟。吳江天賦異稟,功法日進,舌賽蓮花,深受當時蒼衣社宗主的喜愛,把吳江作為繼承人培養(yǎng)。可是吳江雖天賦異稟,卻也爭強好勝,有一次在鹽州公母山的思魔涯上與血蝠教教主木瑤子比試,輸了三招,就憤憤終日,說一定要打敗木瑤子才可以,自此沒日沒夜的修煉,過了三年,還是敗給了對方,吳江崩潰了,走火入魔了,四處殺人。武宗界和魔道界的受害者紛紛上了金龜島,他們的門人被吳江屠殺無數(shù),他們要蒼衣社給個公道,這令當時的蒼衣社宗主憤怒不已,在金龜島日日不得安寧之際,梅中主動出島捉拿吳江,后來吳江被當著武宗界和魔道界的眾人面前處死了,范宣也因為知情不報和助紂為虐的罪過被終身監(jiān)禁在地牢。慢慢的,吳江和范宣二人消失在了蒼衣弟子的記憶中。若不是今天,大家還真就忘記了蒼衣社曾經存在過這二人。
范宣在地牢中仇恨之火,越來越烈,他恨梅中,他恨蒼衣社的每個人。他在黑暗之中修煉毒功,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復仇。他為了報復,和梅中的老婆通奸,并且誕下孽種。十幾年過去了,還是被梅中發(fā)現(xiàn)兒子不是自己的骨血,就悲憤欲絕,掌殺了老婆和孽子,梅中為了遮丑,一直不說個中原因,擔負著殺妻屠子之惡名。
大家聽了留音石,歐陽倫怒道:“將范宣這賊子拖過來宰了,以祭奠咱們師父!”
子車云滿面殺氣,道:“五妹,地牢你管的,你去,你去拖……”
洛河薈回歐陽倫和子車云道:“二位師兄,我這就去地牢……”
大家在滄海殿,怒火沖天的等著洛河薈拖范宣進來,有人說,掌殺;有人說,腰斬;有人說,千刀萬剮……洛河薈用長釘釘住范宣的手腳,將其拖了進來,范宣的血,滴個不?!?p> 歐陽倫踢了一腳范宣,怒道:“你這賊人,若我?guī)煾钢滥闶悄羌榉?,早將你千刀萬剮,你不感萬幸,還害了我?guī)煾?,今將你千刀萬剮,才消我等怒火!”
“哈哈……”范宣大笑不止。
范宣被凌遲處死,千刀萬剮,肉一刀一刀被剔去,慘叫之中,最后只剩個骨架——連骨頭都被磨成粉,喂了魚蛇。
范宣是蒼衣社的罪人,這是毋庸置疑的,他被除名,他被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