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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朋仙友

第二十章 玄蟲應(yīng)聲(6)

狐朋仙友 獨坐前軒 2050 2020-04-09 08:02:00

  聽了楊四他這一番肺腑之言,那中年客商也是動容。

  “其身雖癱,仍不忘使命,楊四你真乃忠義之人!也罷,老夫這就帶著楊四你前去觀柳書院尋你家少爺。

  不過老夫有言在先,我如今傾力助你楊四,并非貪圖這許下的報酬,只是不忍心讓忠義之人因辜負(fù)使命而抱恨終生罷了?!?p>  說完,中年客商他俯身攙起楊四,將其慢慢扶到自己趕來的運貨板車上。

  之后中年客商解下楊四的駿馬拴在板車一側(cè),又將楊四的包袱妥善收拾起來,放在楊四身邊,最后揚鞭喝一聲“駕”,趕起板車直奔易州而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暫且將楊四與中年客商如何駕車趕路放下不提,回頭說那個在觀柳書院日夜翹首企盼的楊從循。

  那一日楊秀才他曾對著胡三拍胸脯說,只要自己這一封索取盤纏的家書寄到,自己父親必然會派人前來饋送銀兩。

  楊從循這話固然說得在理,但他也有一點未曾對胡三明言,那就是自己父親這回到底能給出幾兩盤纏,楊從循他心里并沒有底。

  按道理說,‘男主外,女主內(nèi)’,出資供養(yǎng)兒孫讀書是光宗耀祖的大事,理應(yīng)由外房公帳上撥錢,并不與后宅私帳相干。

  這給多給少都是楊老爺一句話的事情,卻為何楊老爺他頭回替楊從循籌措盤纏時,要開口向管著后宅的楊許氏討錢?

  這楊家好歹也是開著兩三間綢緞莊子的大戶人家,外間做著這么大的生意,如何就拿不出一點錢來,區(qū)區(qū)二兩銀子都要回后宅向夫人張口?

  原來楊家的絲綢生意如今能夠做得這么興隆紅火,其間倒有楊許氏娘家許大戶一大半的功勞。

  原先楊家的絲綢生意做得只能算是平平,無非是守著祖?zhèn)饕婚g絲綢老店過話。

  可自打楊老爺娶了許氏過門,這娘家許大戶可是里里外外給給出了不少力,不但把許家名下的一百畝良田以桑園的名義給許氏當(dāng)成陪嫁送了過來,就連家里干活得力的伙計賬房也抽調(diào)出不少過來幫楊家打點生意,那是要錢給錢,要人有人。

  在許大戶的大力支持下,短短數(shù)年時間,楊家就在祖?zhèn)鞯睦系曛?,又新開出兩家絲綢莊子,這生意是越做越紅火。

  這大舅子如此出力幫襯,自然就希望將來這楊家的家產(chǎn)能落到自己親外甥手里。

  問題是楊從循他嫡長子的身份擺在這里,再加上他的科場之路走得也還算順利,十七歲初應(yīng)童生試,這十八歲就中了秀才。

  要是照這個速度發(fā)展下去,楊從循他很可能二十三四歲就有希望中舉做官,之后排班候缺,當(dāng)上幾任知縣老爺。

  有道是‘民不與官爭’。

  一旦楊從循他在兩個同父異母兄弟還沒有考出什么名堂前就中舉做官,那楊聿下一任楊家家主的名份就算是定了,楊家這些家產(chǎn)也就由他楊從循老爺說了算。

  楊許氏之所以會在錢物上如此掯吝楊聿,打譜就是借此機(jī)會讓楊秀才他在科場先蹉跎上幾年。

  等他那兩個同父異母兄弟也長大到能科舉爭名的年紀(jì),可以名正言順參與家產(chǎn)分配的時候,楊許氏她也就不會再掯吝楊聿了。

  然而,楊聿的親爹楊老爺總覺得自己對不住兒子,只是如今的楊家是有楊許氏娘家的幫襯才能有今天。

  這‘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所以楊老爺就對楊許氏平日在家里掯吝兒子的行為睜一眼閉一眼,但在兒子外出求學(xué)奔前程這件事上可就不能再裝下去了!

  前些天,楊老爺他先是以外房賬面上無錢的由頭試了試楊許氏的口風(fēng),之后又借楊聿寄信索取盤纏的機(jī)會與楊許氏大吵一架,也是趁此表明自己堅決支持楊聿他科場博名的態(tài)度。

  楊許氏自知理虧,在家中撒潑出了一回氣之后,也就對楊老爺從絲綢莊賬上支取重金支援楊聿的事情裝不知道了。

  這其中的關(guān)節(jié),楊從循他是一概不知的。

  在他看來,自己前回出門,爹娘才給湊了二兩銀子;如今自己去信討錢,能有十兩盤纏就是意外之喜。

  將來要是想再尋一家可靠書院投師,這點銀子實在是有些捉襟見肘,因此眼下最好先躲起來避一避風(fēng)頭,免得伍山長他見到自己,再當(dāng)面催繳學(xué)費可就難堪了。

  再加上前日為犒賞那個愿意替自己回家送信的書院車把式,將身上僅剩的銅板花用一空,如今楊秀才身上可真是清潔溜溜,一個大子兒都無。

  所以這幾日,楊從循他天天都在書院客房中閉門不出,連每日三餐都是由書院伙夫提食盒送上門去,怕得就是自己再聞見什么醬肉燒雞的香氣,卻無錢可以解饞。

  屆時這腹中的饞蟲要是鬧將起來,怕是要給當(dāng)場饞煞。

  這樣一來可就急壞了觀柳書院的山長伍文彪。

  當(dāng)日伍山長借口楊從循路途辛苦,暫時留他在書院客房歇宿也只是一時權(quán)宜之計。

  就在楊從循跟著仆役離開之后,伍山長立刻發(fā)動全部關(guān)系,想私下替自己找一個懂《周易》的儒生回來救駕。

  可這件事說起容易做來難,如果不是那些腹有丘壑久負(fù)盛名的大儒,哪個儒生會下力鉆研這科在科場上用不太著又晦澀難懂的《易經(jīng)》?

  伍文彪托人在易縣附近尋了兩天,也只找到一個在廟會卦攤上給人解簽打卦的算卦先生。

  待攀談幾句后,伍文彪發(fā)現(xiàn)此人也就是胡亂背了幾本卦書就出來靠給人解簽打卦混口飯吃,這《周易》也僅是熟讀能誦而已。

  若真讓其解釋個中精義,也只是在拾人牙慧,說不出什么高明的道理來。

  既然救駕這條路行不通,那就只能找人來擋駕。

  好在伍文彪與本縣太爺李德崧李太爺是同年貢生,相互之間甚有私誼。

  只要能請動李太爺當(dāng)面斥責(zé)楊從循行事孟浪,令其今后以考取功名為重,把精力放在其它四經(jīng)上面,那就萬事大吉。

  伍山長畢竟是國子監(jiān)正科出身,只要不是國子監(jiān)絕不教授的《周易》,剩下四經(jīng)都難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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