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人馬走后,刻利烏斯和艾兒這對兒新人也顧不上休息,馬不停蹄換上禮服,隨著母親皮辛埡大宴賓客。到場的都是俄琉斯的附庸,說這俄琉斯待下仁厚,人人都是對他忠心不二,小少爺結婚,縱是俄琉斯不在,這些附庸犯不著對少爺畢恭畢敬,可大多看在俄琉斯的面子上,把這會場氣氛炒的熱熱鬧鬧,人人搶著給刻利烏斯和艾兒灌酒喝,流水席是開了一天一夜才算結束。
到了次日凌晨,刻利烏斯早已神魂顛倒不知所以,艾兒酒量甚好可也經不住輪番折騰,皮辛埡心疼兒子和新媳婦,哄著他們進新房睡覺去了。這二人也沒來得及說幾句貼心話兒,只管倒頭大睡,一睡又是一天,早上醒來,見枕邊還躺著個人,兩人都是好個害羞,各自把臉轉向一邊了??汤麨跛姑娉块g言道:“你起的好早?!卑瑑罕硨χ?,臉朝著墻言道:“你起得也不晚。”
這時候,她才回憶起這幾天亂七八糟的糊涂事兒,一邊擔心公主,一邊想道,這小子沒有趁人之危罷?我吃的酒醉,他若這時欺辱我,我定是沒有還手之力。想著,她對著自己的身體上下一通亂摸,發(fā)覺衣裳還都穿的好好的,還是那身禮服。這才又想起來,是了,我已經嫁給刻利烏斯了,他是我丈夫,我是她妻子。
艾兒轉過身來,一巴掌拍在刻利烏斯胳膊上,刻利烏斯斜著眼睛看她,問道:“怎么了?”艾兒本想把刻利烏斯翻過來,依稀記得公主說叫她處處照顧著旁人,這丈夫是何許人?是自己的丈夫,那就更得照顧,不可粗莽無禮??砂瑑簭男【褪谴秩硕褍豪锷L的,長大了又隨著白馬公主這不拘小節(jié)的人,早給她養(yǎng)成一身大大咧咧的性子,真要她小鳥依人了,她卻束手無策,心下想道,讓我殺人我倒是會,讓我疼人我還真是麻爪了。正待此時,刻利烏斯卻想,是了,這人是我妻子,我得多照顧她些,不可頑皮了。他先道:“你叫我,許是你睡久了口渴,我去給你倒水喝,你肚子餓么?我找人去弄些吃的給你吃好么?”說完,刻利烏斯就要翻身下床去,給艾兒一把拉住了,她嘴上沒說話,心里想,不可不可,公主要我好好待他,這幾天他也忙得不行,怎么好讓他起來伺候我?拉可是拉住了,艾兒又沒想好說些什么,刻利烏斯又想了,是了,不渴不餓,我猜錯了。女孩兒家心思真是難捉摸,卻又不好直接問,這該如何是好。想著,他又回到床上,兩人并排躺著。
有頃,艾兒耐不住房間里死氣沉沉,一拍大腿道:“得啦,咱倆誰也別犯糊涂,你去給我弄些吃的來,我給你燒水泡茶一會兒咱倆洗漱一番好去見見你娘去,你看怎么樣?”刻利烏斯拍手道:“那是好的,我這就去!”
兩人都在心里埋怨自己癡傻不會做事,一前一后跳下床來,正好立在窗邊的鏡子前,再看鏡中這一男一女,一高一矮,活脫兩個遇上了土匪打劫的難民模樣,頭發(fā)蓬亂,衣衫不整。艾兒的妝容花似潑墨,刻利烏斯的發(fā)似鴉鳥筑巢,可說這兩人身上穿的倒都是好看的衣裳,尤其是艾兒那一身雪白的長裙,胸口還別一朵壓扁了的山茶花。他二人看著鏡中的彼此,均是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又抱在一起,刻利烏斯很是興奮的道:“好妹子,如今我與你成親了,我們要日日夜夜在一起?!卑瑑旱溃骸澳阋遗芡郏苣闩艿亩噙h我都把你追回來,抓住了先是一頓打不可!”
刻利烏斯換了身衣服,正要出門去叫人,不想一推開門卻瞧見兩個十幾歲的少女一左一右站在門前,他叫了一聲道:“噫!你們是何人!”艾兒以為丈夫遇見麻煩了,也走過去觀看,看那兩個少女穿的是王都城里宮女打扮,知道是公主派來伺候自己的人到了,心想長姐真是疼我,她對這二人言道:“你們可是我長姐派來服侍我的?”左邊那少女道:“見過郡主,恭喜郡主駙馬大婚,我二人正是加西亞公主差來服侍郡主和駙馬的。”刻利烏斯道:“這如何使得!伺候公主的人,怎么好來伺候我,兩位姑娘快回去罷,我不用誰來伺候?!卑瑑盒睦镆彩沁@樣想的,她想自己昨日還是侍女,今日就成了郡主,這身份且還要些時日來適應的,不必有人伺候,可畢竟不好駁了長姐公主的面子,她對刻利烏斯道:“哥哥,長姐也是好意,我們哪好駁她的面子,叫她難堪呢?!笨汤麨跛箾]想到這層,心道不錯,這是公主的人,駁了公主的面子不好,他笑道:“是夫人想的周到!”
兩個小侍女一聽夫人這個叫法,臉上都浮現出笑容來,艾兒這才回過味兒,嬌嗔一聲,錘了刻利烏斯一拳,言道:“你叫我什么!”刻利烏斯沒覺得有什么不妥,便重復道:“哦,夫人呀。”艾兒紅著臉頰,推了刻利烏斯一把,連珠炮似的道:“呀呀呸!什么夫人,你講話怎么這樣不知好歹的,這才第一日你就這樣當眾……”話說到一半,她問自己道,奇怪,他若不叫我夫人,那該叫什么?叫妹子?不妥。叫郡主?豈不生分!是了,我既然嫁于他了,那不就是他夫人么?得啦,又是錯怪他了。
這樣想了,艾兒卻不想說出口,嘴巴一噘,花顏一瞥,扭過頭背對著那兩人道:“你們去給我弄些吃的喝的來,我和駙馬爺又渴又餓!”兩個小侍女道了聲是就快步走下去了。
刻利烏斯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艾兒,上前請罪道:“好艾兒,我是哪里沖撞于你了,你擔待些!”
艾兒坐到桌子前面,悶悶的喘著氣兒。有頃,他招呼刻利烏斯過來坐著,兩人面對著面,她言道:“你別著急,我沒生氣,倒是有些事要和你交代一下?!笨汤麨跛沟溃骸澳阄疫€這樣客氣什么?!卑瑑旱溃骸拔疫@人是驕縱慣了,咱倆成了親,往后你少不了得受我的氣,我先給你賠個不是!可有一點……”艾兒頓了頓,態(tài)度陡然一轉,委婉起來,她接著道:“我做的不好,想的不周到,你可不許嫌棄我,也不許厭煩我,你就老老實實跟我說我做錯了,做的不好,我慢慢的改,改好了你就喜歡我了,行么?”
刻利烏斯見艾兒說話態(tài)度又是誠摯又是嬌羞,眼神灼灼閃光,談不上勾魂攝魄卻也令人魂牽夢縈,他怎么舍得責備這新婚妻子,再者說,艾兒比他年紀輕些,刻利烏斯想著就是兄妹相稱自己也理當照顧些,更何況是少年夫妻間呢?這幾日沒頭腦的事情多,那些個花前月下的事也多,刻利烏斯心下早沒了什么主意,萬事都只顧著艾兒了,他道:“我哪里會嫌棄你,嫌棄你就見不到你這可愛的模樣兒了!”艾兒抿嘴一笑,沖他吐吐舌頭,道:“少油嘴滑舌,我說,往后在別人面前叫我夫人那沒什么,私底下你還是叫我名字罷!夫人夫人,倒覺得自己一下老了十幾歲呢!”刻利烏斯咧嘴一笑,摸了摸艾兒的小腦袋言道:“傻妹子,你還怕老呢!你老了也可愛,到那時我還迷戀你,陪你一道老,你怕些什么!”艾兒聽著心里開心,嘴上又不饒人道:“呸呸,貧嘴貧嘴!”
不時,兩個小侍女伺候著他二人洗漱更衣用了早飯,兩人都似十年百年沒進過吃食似的胡吃海塞,給小丫鬟一頓調笑,道兩人將息結婚便這樣好胃口,往后不定生多少個好孩子。這話說的沒羞沒臊,大家也只當做新婚熱鬧誰也不怪罪,只是給艾兒臊的不行,小臉兒紅了正一晌午。
照例,新人前去拜見了刻利烏斯的母親皮辛埡,三叩九拜,皮辛埡這才拿出一對戒指來交給二人,兩只都是銀的,鑲了寶石的那只給艾兒,刻著字的給了刻利烏斯,兩人又是一頓拜謝。皮辛埡越看新媳婦越喜歡,說不得是什么芳名千古的絕頂美人,倒也生的是眉清目秀伶俐俏皮,尤其一雙眼睛格外有神??粗约旱膬鹤佑懙竭@樣好這樣有本是的妻子,做母親的自是喜上眉梢,干脆把自己的首飾盒子教人搬出來,推到他二人面前言道:“郡主是見過世面的,老婦這點不入眼的東西,郡主若瞧著哪件歡喜就盡管拿去,也算是我這做岳母的一點心意?!?p> 艾兒這郡主做了連五天都不到,她自幼隨著父母在寒天凍地的雪國生長,從沒穿戴過好的,大些了又去做了土匪叛軍,更是有了好東西都拿去換了銀錢共叛軍眾人吃喝度日,誰知好不容易享了福給公主收去,那公主也是個不愛打扮的人,艾兒從沒有過一件像樣的首飾。倒不是公主不疼她,不過是她二人不受用這類華而不實的物件,公主若有了神兵利器是定然緊著艾兒挑選,底下的人也都知道公主喜愛兵器秘籍,也就慢慢不上供好首飾了。艾兒一面不想給郡主丟人,一面又不想讓岳母大人覺得自己是個貪得無厭的,心下糾結起來,要還是不要呢?
刻利烏斯在一邊對母親皮辛埡道:“母親,我和妹子才成親,母親這便開始偏心了,也不賞兒子些好玩意兒!”艾兒趁機也跟道:“是呀,阿娘偏心我,我們家這小醋壇子打翻了可如何是好哇?!逼ば翀烘倘坏溃骸翱ぶ魈艟褪橇?,少聽旁的在那說些酸話,誰讓旁的不是新媳婦呢!”艾兒咧嘴一笑,刻利烏斯也不在意,便道:“母親是疼你的,你可好好挑!專門撿那貴氣好看的挑去,我沒那福氣,你撿來好看的我時不??瓷弦谎垡菜愀阏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