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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學要眇

第二十六章 虛火旺盛

六學要眇 危余 2206 2020-04-09 19:47:12

  北齋的師兄見時嵬回來,調侃道,“怎么,睡飽了回來?”

  看樣子是都知道了她上課打瞌睡,真是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

  時嵬嗓子發(fā)緊,總歸有些不適,晚間卻依舊去射圃。

  月上半截梢頭,她把弓箭交給齋仆歸到庫房,提著沉重的身子回了齋舍。

  還沒有入北齋的門,就見季伏微在門口一棵樹下。

  直覺告訴她,他在等她。

  時嵬走近笑嘻嘻問道,“齋長這么晚還出門?”

  “夜間昏暗,恐有不潔之物,明晚不要出來了。”季伏微道。

  他是讓她不要再去射圃夜間練箭了。

  “我不怕那些臟東西,祖母說人只要行得正,就不會——”

  “時嵬?!彼谱∷脑挕?p>  “我和你說了很多遍,不要強求,凡事盡力即可,你從來左耳進右耳出?!?p>  “我聽了啊?!?p>  “你沒有,若你聽了就不會這樣疲憊?!彼€想再教訓她,仔細一看,時嵬流了鼻血。

  季伏微收起話,忙掏出干凈的帕子捂住她的鼻子,“仰頭?!?p>  “怎么了?”她還沒有發(fā)覺,直到溫熱的液體流出鼻腔。

  “仰頭?!彼终f了一遍。

  時嵬接過帕子,平著頭不愿揚起,一邊說,“祖母說,流鼻血不該仰起頭,臟血會淌到嗓子眼?!?p>  “大道理,說的一頭一頭。”季伏微捏著她的下巴看流血是否停止。

  半個時辰以后,接著齋仆打來的水,時嵬終于擦干了鼻血。

  是太過勞累,體內虛火旺盛,這幾日體力消耗過多,她又不知調理,在家時祖母懂得一些醫(yī)術,也能照顧好她,離了家,她并不能很好地照顧自己。

  “明日不要再去,早上也不許再起床太早?!?p>  時嵬說不。

  “我不是以師兄的立場,是以齋長,若你身體出了問題,我作為北齋齋長,難逃其咎?!?p>  “好,我知道了?!睍r嵬沒見過他這樣冷聲說話。

  “你說知道了,但是你不會聽對嗎?”

  相處個把月,他也算對她平日的言行有些了解。

  “你就不能聽話一點嗎?”他也不想用壓迫的話嚇唬時嵬,這邊又軟了口氣。

  “我……不想成為任何人的負累?!睍r嵬把手帕收進袖子,“洗干凈了還給您?!?p>  留下季伏微一個人站在樹下,風過葉動,簌簌枝葉響動,惹得他無故心煩。

  北齋二所外面碰見正在洗漱的明若離,打了聲招呼。

  “齋長說去找你,你看見他了?”

  “嗯,說了幾句話,過一會兒他應該就回來了?!?p>  “時嵬……”他欲言又止。

  “未聞兄,我有些乏了,下次再說。”她知道他也是要說那些話,可是她并不想聽。

  北齋二所今日格外安靜,沒有聽見趙青棋的聲音,時嵬邊走還在邊想是不是他今日早睡。

  剛一推開門,趙青棋突然蹦出來,捧著一瓷碗紅色花脊魚,“看!”

  他聽說今日時嵬被罰,正好齋仆要出四門學外面采買東西,故讓人幫忙帶了小魚,這魚可愛得打緊,底色是純白的,花紋是紅色和墨色。

  企料時嵬一反常態(tài),揮手打碎了瓷碗,目光中盡是恐懼。

  趙青棋大怒,“你這個不知好歹的……”

  話還沒有說完,時嵬扒著北齋二所的門,匆匆跑開,身子朝外嘔吐,晚間本就胃口不好,也沒有吃些什么,此時只能吐出一些酸水。

  她蹲在地上,“嘔……”比平時更加虛弱,嘔吐不止。

  趙青棋也不顧那碎碗了,慌忙給她順背,“你怎么了?”

  時嵬說不出話,腹中翻漿倒海。

  元幕聽見動靜,從床上坐起,“哪個小子敢在北齋二所吐,我叫他再吃進去?!?p>  明若離答道,“是時嵬?!?p>  元幕扭頭,看見門外院中那個蹲下的身影,喊道,“晚飯吃多了?”

  “她只吃了半個饅頭?!泵魅綦x扭頭回屋,倒了一杯水。

  趙青棋接過水,半彎腰給她,“漱漱口?!?p>  時嵬愣著,嘴里的水直接咽了下去。

  “小傻瓜,讓你漱口,不是讓你喝?!?p>  時嵬還迷糊,又喝了一口,吐了出來。

  “你現在還吐有什么用?!壁w青棋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不干不凈,吃了沒病?!泵魅綦x少有的玩笑。

  逗得時嵬開懷,忘記了剛才的不快。

  趙青棲想起那可憐的魚兒,“醋醋,你怎么忽然把瓷——”

  “時嵬,你囑義沒做?!泵魅綦x截話。

  正想深究她的錯處,趙青棋被擋了回來,他是個聰明人,立刻就知這是明若離在支開話。

  元幕也出來了,剛巧踩中了地上亂蹦的魚,擦了一腳的腥臭,罵罵咧咧和趙青棋說話。

  明若離又端了一杯水塞給她,一邊將她亂了的發(fā)束重新綁好,時嵬呆呆地坐在凳子上。

  時悠買來魚苗的那日,母親是很開心的。

  時悠是二伯家的長女,她聽下人竊竊私語說過她的身世,她是奴婢的孩子,時家二伯娶了個河東獅,五年無所出,每一次二伯要納人入房她都會哭鬧著以死相逼,二伯年輕時候好賭,在賭坊記賬記了三個厚冊子,終于有一天有人上門要賬,那時候時家當家做主的還是時嵬的父親。

  他一怒之下就要將時家二伯從家譜上除名,那些他欠的帳,就算是把時家掏空,換一屋子銀葉子也還不上。后來是離耳郡朔伯縣有名的米商,提出要把女兒嫁給時家二伯,時家雖然不算貴家,好歹家中有人做官,算得上書香門第。

  李家的小姐十八歲和一個秀才定了親,可惜那書生命短,李家小姐還沒有過門他就生了重病,就連鄉(xiāng)試也沒能去成。

  往后兩年都沒有人上門提親,都說他家女兒命硬克夫克子。

  李家有的是金山銀山,只這一個獨女,可憐兩位老人低聲下氣請人去時家報消息,只為了時家能夠派人去求親,讓李家小姐可以風光大嫁。

  這樣一來二去李家小姐才嫁入時家,一開始時家人以為這位也是個好欺負的主兒,直到過了門,三天兩頭鬧出點幺蛾子,往后就算醫(yī)者判定她身子難以生育,時家也少有人管這件事,時家二伯年輕時候胡鬧得海了去,現在年紀越來越大,人們只說是他自己折了自己的福分。

  時悠比時嵬大三歲,她是作為養(yǎng)福的靈女被李家小姐找來的孩子,她生母是廚房劈叉存薪的下奴。

  后來沒過一年,李家小姐果然有了身孕,這個孩子就成了不受待見的一份子,時家二伯聽妻子日日抱怨這個孩子調皮,也怎么看怎么不順眼,是時嵬的父親堅持留下她,說她是個有福氣的,為時家?guī)砹俗铀?,不能往外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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