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兆利落的側(cè)身避讓,掐著蘇幸脖子的那只手改為抓著他的衣領(lǐng),在避開這一刀后又毫不猶豫的把人拉到自己面前,抬手就卸掉了蘇幸的一只手臂。
咔嚓聲聽的人心都提了起來。
路晨再也不敢輕舉妄動,“蘇大人。”
蘇幸痛的悶哼一聲,額上沁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眉頭緊鎖,卻沉默的沒了其他反應(yīng)。
宣帝冷聲斥道:“舒兆,你放肆?!?p> “別廢話,皇上真要在意蘇大人的性命就讓他們都退下,讓我出宮。”
舒兆手中沒有武器,唯一一個還算尖銳的勉強能當武器使的就只有自己束發(fā)的玉簪,但這東西用來挾持人還好,要是拿去和人交手,只怕碰一碰就碎了。
他只能賭,賭皇帝心中對于蘇幸的看重。
“都退下,再不讓開,別怪我心狠手辣?!?p> 宣帝臉色陰沉的不像話。
御林軍將整個章臺殿都圍了起來,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輕舉妄動。
直到一道破空聲從遠處傳來。
舒兆驟然轉(zhuǎn)頭,下意識的迎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就見到一支長箭破空而來,尖利的箭端泛著幽幽冷光在他瞳孔中不斷放大,他拉著蘇策旋身閃避,箭端擦過蘇幸的手臂扎進直直的扎進他的胸口。
掐著自己的手稍微松了點,蘇幸抓住機會,忍著疼抬起自己完好的那只手,屈肘往他身上狠狠一撞,將他撞得后退了幾步,而他自己也往地上摔去。
路晨急忙上前把人拉到身后,俯身將地上的人拽起來,抬起一腳踹在他膝窩上壓著他跪下,長劍抵住他要害,這才抬頭朝著黑暗中看去。
緩步而來的青年溫潤優(yōu)雅,手中握著一把彎弓不緊不慢的走到宣帝面前,屈膝行禮:“微臣參見皇上?!?p> 宣帝淡道:“平身吧?!?p> “謝皇上?!敝x鈺從容起身,轉(zhuǎn)眸看到一旁眉頭緊鎖的蘇幸,輕笑一聲。
“蘇大人運氣似乎不太好。”
蘇幸苦笑:“確實不大好?!?p> 謝鈺托著他那只手臂看了看,頭也不抬的開口:“脫臼而已,又不痛,你忍著點?!?p> 話音落下,又是咔的一聲。
見了鬼的不痛。
蘇幸只想爆粗口,他痛的臉都白了。
好在手臂復(fù)位之后就不怎么疼了,只是蘇幸依舊感覺到有些別扭,都不怎么敢動彈。
他試著小心翼翼的活動了一下那只手,而后面向宣帝跪下:“臣大意了,請皇上恕罪?!?p> “無妨。”雖然確實有點波折,但宣帝也并沒有遷怒到他身上,只是沉默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出于一個什么心里,宣帝又補充了一句:“有機會還是學(xué)點防身的功夫吧?!?p> 蘇幸無奈,心情復(fù)雜的低頭應(yīng)了句是。
他是文臣啊。
文臣不會武不是很正常的嗎。
不過說到文臣,他又偏頭看向謝鈺,似乎剛剛這個一箭解決了舒兆的人也是個文臣來著。
他嘴角抽了抽,拒絕和謝鈺比這個。
宣帝看了眼被壓跪在地上,狼狽不堪的舒兆,抬眸看了眼路晨。
四目相對。
路晨毫不猶豫的抬手,鋒利的長劍劃破肌膚,鮮血淋漓四濺。
舒兆瞪大了眼,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么,最終卻無力的倒了下去。
感覺到血液流逝,身體逐漸冰冷,失去意識的最后一剎那,他看見蘇幸和謝鈺不約而同的朝他看過來。
都是皇帝極為看重的臣子,就這么冷眼看著他走向絕路。
最后的最后,他對上蘇幸的目光。
這個年輕的給事中抬手撫著頸上那個細小的傷口,看著他的目光格外的冰冷,仿若是看著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仇恨,卻又快意的看著他落得如此下場。
舒兆腦子里電光火石的劃過蘇幸被他挾持的那一幕,侍衛(wèi)圍上來的時候,這位蘇大人本來是有機會避開的,可不知道為什么,他在那一瞬間卻極為隱晦的朝著自己的方向靠近,看似驚慌失措,實則恰到好處的將自己的弱點暴露了出來。
他為什么這么做?
腦海中恍然劃過這個念頭,舒兆終于徹底的沒了生息。
他永遠也沒辦法知道答案了。
瞧著人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的樣子,蘇幸唇角不易察覺的勾了勾,一抬眼就對上了謝鈺若有所思的看過來的目光。
蘇幸眉梢一挑,要笑不笑的看著他:“今夜可真是多虧了謝大人了。”
謝鈺禮貌微笑:“蘇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又有皇上在這里,還有這么多的御林軍,想來就算是我不出手,蘇大人也一定不會有事。”
“這可說不好。”蘇幸心有余悸般開口:“這要有個萬一,我豈不是死的冤枉?!?p> 他看了眼舒兆身上當胸而過的那一家箭,輕笑道:“謝大人真是好箭法?!?p> “是嘛,”謝鈺微笑,“我怎么聽著蘇大人這話,感覺不太像是夸贊?!?p> “怎么會?我明明是在夸謝大人這一箭射的好?!?p> 同為京城人爭相夸贊的青年才俊,又都是皇帝極為信任倚重的朝中重臣,這兩個人就仿佛天生不對盤一樣,見面了總得互相刺上幾句。
不痛不癢的,要不是他們兩個還算有分寸,大事上從來都不含糊,宣帝只怕要頭痛了。
宣帝示意人把尸體拖下去處理了,回過神看著他們兩個,熟練的鎮(zhèn)壓下他們無聊幼稚的斗嘴行為:“好了,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辦,你們都給朕去辦事去?!?p> 兩人默契的閉了嘴,對視了一眼,又不約而同的移開視線。
宣帝說有事要辦,那就真的是有事要辦。
堂堂一個鎮(zhèn)南大都護說殺就殺了,鎮(zhèn)南都護府還有一大攤子事等著解決呢,宣帝這話一出,謝鈺和蘇幸都不約而同的熄了火,老老實實的跟著宣帝去了御書房。
卻不想到了御書房,宣帝卻沒有先處理鎮(zhèn)南都護府的事情,而是看著旁邊一個等了不知道多久的黑衣男子,問道:“慶陽公主這幾天在做什么?”
謝鈺下意識的抬眼看過去。
這話問的,慶陽公主這是被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