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姝瞥了她一眼,對上她憂心忡忡的眸光,輕笑道:“也沒什么不可說的,本宮確實是在邊關(guān)被人下毒暗害,據(jù)那兇手的供詞,也確實是三皇兄指使的。”
“至于其他的,本宮就不清楚了。”
慶陽公主豁然抬頭,臉色明顯變了:“皇姐……”
“這件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誤會,皇兄他斷然不會讓人做這種事,皇姐你……”
“是不是他做的本宮不清楚。”長姝看了她一眼,對她變化莫測的臉色顯然也不怎么關(guān)心:“這件事情既然已經(jīng)交給了大理寺,你不妨耐心等一等,大理寺的人定然會把此事查他個水落石出,絕對不會冤枉了三皇兄的?!?p> “可是——”
“沒有可是?!遍L姝身子微微往前傾了傾,帶著微微的笑容輕聲說道:“慶陽,你要明白一件事情,被人下藥謀害,這件事情的受害者是我,被指認的人是三皇兄?!?p> “就憑這一點,我沒有對他落井下石盼著他就此一蹶不振,就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p> 慶陽公主臉色微白。
“而且這件事情我也插不了手,大理寺的事情,還輪不到我一個公主來指手畫腳,你與其在這里求我?guī)兔?,倒不如試著去求一下父皇,說不定還會有用一點?!?p> 慶陽公主聽著這話,沉默了片刻,輕聲說道:“我聽說皇姐和謝大人交情匪淺?!?p> “和謝鈺有交情的人是太子皇兄,不是我。”提到太子,長姝的臉色冷淡了許多,她淡淡道:“這件事情我也沒什么辦法,你回去吧。”
慶陽公主沉默了許久,起身告辭。
長姝皺著眉,想了想,起身換了件衣裳又去了御書房。
御書房是宣帝處理朝政的地方,后宮的妃嬪一向不允許擅自到這邊來,但是長姝來了幾次都沒見宣帝說什么,所以她就全當這條禁忌不存在一樣。
遠遠的見她過來,門口就有機靈的小太監(jiān)進去將此事告訴給樓公公,等到長姝到了門外的時候,樓公公就已經(jīng)親自出來迎接她了。
“參見公主殿下?!?p> “樓公公不必多禮?!睂χ@位御前大太監(jiān),長姝的態(tài)度還算溫和:“父皇可在?”
“在,皇上在里邊等著您,公主殿下請進。”
樓公公笑瞇瞇的開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位公主殿下這次回宮之后脾氣收斂了許多,行事也沒那么張揚了。
而且這是三年來第一次,這位公主殿下在沒有發(fā)生任何大事皇上也沒有召見的情況下主動踏出了長樂宮。
長姝走進御書房,看見那個埋頭在書案后批折子的男人,神色淡然的行禮:“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安?!?p> 宣帝沒理她。
長姝眼底浮現(xiàn)一抹冷笑,不緊不慢的站直了身子,淡淡道:“兒臣這次來是想起了一件事,所以想要來告訴父皇一聲罷了。”
“前些日子師兄告訴兒臣,說是封存在藥王谷的一味劇毒被人盜走,師兄順著痕跡查下去,發(fā)現(xiàn)這味藥最終停在了宮中,動手的人是東秦的人?!?p> 宣帝終于抬頭看她:“你說什么?”
什么東秦的人?
長姝說道:“醉生夢死,藥王谷三大奇毒之一,中藥之人神智會一日日昏聵,變得格外的疲憊嗜睡,最終在睡夢中死亡?!?p> “這個藥暫時沒有解藥,不過兒臣研究了一下,發(fā)現(xiàn)蓖蘿草與醉生夢死扔一起放一段時間可以讓醉生夢死的藥效改變,變成普通的迷藥,雖然同樣傷身,但好歹不致命?!?p> “但是醉生夢死吃下去之后蓖蘿草還有沒有用,這個兒臣沒有試過,不知道。”
長姝說完,神色淡然的補充了一句:“兒臣只是來提醒父皇一聲,免得什么時候被人暗算了都不知道,既然該說的都說了,兒臣也不打擾父皇,您繼續(xù)忙,兒臣告退?!?p> 也不等他點頭同意,長姝干脆利落的轉(zhuǎn)身,毫不猶豫的舉步離開。
宣帝被她這話里話外透露出來的信息量驚呆了,聽見她說要離開,下意識的就開口:“你等等?!?p> 長姝腳步一頓,不緊不慢的轉(zhuǎn)過頭來:“父皇還有事?”
宣帝皺著眉:“你剛才說,東秦的人?”
長姝點頭:“師兄是這么說的,具體的情況兒臣也不知道,父皇可以自己派人去查?!?p> 宣帝目光復雜的看著她,壓下心底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想法,問道:“你師兄是如何知道的?”
長姝有些不耐煩,卻還是解釋了一句:“他察覺到有人偷走了藥,自然會查?!?p> “父皇若是沒什么事了,兒臣就先告退了?!?p> 宣帝看了她一會兒:“慶陽找你干什么了?”
剛剛發(fā)生的事情宣帝就知道了,長姝似乎并不意外,她冷冷一笑,毫不掩飾自己格外不爽的心情:“還能干什么,她想知道兒臣在鳳陽城是怎么回事,當然了,如果有可能的話,最好能夠向父皇求求情,了了這件事?!?p> 也不等宣帝是個什么反應,長姝下巴一揚,神色看起來格外的倨傲,就連眼底的冷意都帶著幸災樂禍的意味。
她冷冷一笑:“我沒落井下石設法讓他一輩子都待在大理寺出不來就算我顧忌著兄妹之情手下留情了,求情這種事情我還沒那么大度,所以我告訴她,她可以直接來求父皇?!?p> 長姝聲音很冷,說話都冷嘲熱諷夾槍帶棒的帶著刺:“說不定過一會兒容妃娘娘就會來求父皇饒了三皇兄了,到時候她嬌聲軟語的求上兩句,父皇怕是什么氣都消了。”
宣帝再好的脾氣被她這么陰陽怪氣的嘲諷也帶了幾分惱怒:“宸歡。”
他說什么了嗎?
什么話都讓她給說完了,張口閉口什么帽子都往他身上扣,她把他當什么人了?
“我說不得?”
“父皇知不知道在鳳陽城發(fā)生了什么事?知不知道如今外間的流言說兒臣豢養(yǎng)男寵行事放蕩,說兒臣已非完璧?”
長姝冷笑:“兒臣倒想知道,在父皇的眼中,兒臣到底有多少分量,到底是兒臣的性命重要還是皇室公主的名聲重要?!?p> 長姝越說越覺得自己委屈,說的她差點都要信了她自己是一個爹不疼娘不愛、弱小可憐還無助的凄慘公主了。
“……兒臣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父皇到時候可別被人軟言求上幾句再辯解幾句,就當做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p> “說不得到時候御史多說兩句,朝臣多上幾道奏折,還要反過來怪罪兒臣玷污了皇族的聲名?!?p> 她說話的語氣雖然聽上去陰陽怪氣,但是又是帶著幾分委屈的在抱怨,以至于宣帝惱怒歸惱怒,但也并沒有生出諸如要把她拖下去把她禁足把她關(guān)起來的這一類的想法。
他只是重重的放下手中的奏折,火大的開口:“宸歡,朕在你眼里就是這樣的人?”
雖然她說的是挺委屈的,但是宣帝也只是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從頭到尾就問了那么一句,就被長姝這么冷嘲熱諷。
宣帝自己還覺得委屈呢!
長姝哼了一聲:“兒臣說什么了,父皇能是什么人?鳳印還在容妃手里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