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以為長姝會發(fā)火,可是長姝偏偏什么話都沒有說,這讓李大夫更加愧疚了。
“那我在外面等著?!?p> 鳳清看著李大夫走出去,確定他走遠(yuǎn)了聽不見兩人的對話,他才輕輕嘆了一聲:“此事一過,李大夫怕是再難得到你的信任?!?p> 長姝對他這話沒什么反應(yīng):“師兄怎么來了?”
“有件事情,特地前來告訴你一聲?!?p> 鳳清不疾不徐的開口,語氣溫雅:“前些日子有人闖入藥王谷,試圖偷盜封存在谷中的三大奇毒之一的醉生夢死,被守衛(wèi)發(fā)現(xiàn)之后之后自裁了?!?p> “我后來查了一下,發(fā)現(xiàn)那人來自東秦?!?p> 長姝皺眉:“東秦?那人來自朝廷還是江湖?”
“朝廷?!?p> 鳳清淡道:“東秦的帝王登基十余載,派過去的探子卻連他長什么樣都不知道,現(xiàn)如今東秦的朝廷是左右丞相在把持著朝政,據(jù)說左右丞相對他忠心耿耿,他從未上過一次朝,朝中卻并沒有生過什么亂子?!?p> 長姝語氣淡漠:“我如果沒記錯的話,東秦的帝王今年二十五,登基已有十二年?!?p> 鳳清頷首:“確實如此?!?p> 十三歲便登上帝位的少年,十余年不曾露面卻能夠讓朝中眾人都老老實實的,這位皇帝陛下顯然不容小覷。
饒是鳳清,心中多少也有些忌憚。
“藥被人偷走了?”
“是?!?p> “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鳳清微微一笑:“醉生夢死這種藥必須裝在特殊的盒子里,否則要不了兩天就會徹底的失了藥性,我在盛藥的盒子上動了些手腳下了焚醉香,又養(yǎng)了幾只引香蟲,順著痕跡一路追蹤過去,發(fā)現(xiàn)藥最后停留的地方在胤朝宮廷大內(nèi)。”
“我覺得這件事情你應(yīng)該知道,胤朝皇宮的事情,我總會征求一下你的意見。”
長姝豁然變了臉色:“你……”
東秦的人盜了藥,卻將藥留在了胤朝宮廷之中,且先不論宮中的人是怎么會和東秦的人有牽扯的,就光說這其中的暗含的深意——
這種能叫人的身體一日日衰敗,變得神智昏聵虛弱嗜睡,最后在無邊的夢魘中悄然身亡的毒藥,宮中的人是誰拿走了,又想要用到誰的身上?
風(fēng)清倚著長欄,看著她如今發(fā)火的模樣,目光依舊溫柔,說出來的話卻透著冷眼旁觀的涼?。骸伴L姝,宮中有人想要弒君奪位,這對你而言難道不是更好嗎?”
“還是說,你心中依舊牽掛著皇帝陛下,依舊還在乎他的死活?”
長姝下意識的反駁:“我不在乎?!?p> “是嗎?”鳳清輕笑一聲,通透的目光帶著些不易察覺的逼視:“醉生夢死沒有解藥,你若是撒手不管,中了毒的人最多活不過三年?!?p> 倘若真的不在意,她又何必這么急著否認(rèn)。
不管怎么樣,至少嫡長公主宸歡在宮中確實是榮寵無雙,這么多年的寵愛不是假的。
哪是一腔真心是作偽,可寵愛卻是真真切切的有過。
長姝垂眼,清曜的瞳眸眸光有些陰晴不定。
鳳清說道:“倘若只是對付一個宮妃或者說其他的什么人,幕后之人斷然不必如此大費(fèi)周章,他費(fèi)盡心思偷到了藥材,想要用在誰的身上不言而喻,倘若皇帝陛下因此而送了命,藥王谷定然不會認(rèn)下這件事情?!?p> “藥王谷的藥用在了一國之君的身上,這對于藥王谷而言是一場滔天禍?zhǔn)拢幫豕炔粫姓J(rèn),也不能承認(rèn)?!?p> 鳳清抬眼看著長姝:“所以,長姝,你要回宮嗎?”
“皇帝陛下的生死就掌握在你的手里?!?p> 長姝轉(zhuǎn)身,沉默的站在一束花束前:“我回去又能干什么?他有了能夠取代母后的妃嬪,也有了能夠代替太子皇兄成為儲君的皇子,我不過是一個公主,無權(quán)無勢,回去看他們在我面前上演父慈子孝,夫妻恩愛的戲碼不成?”
“我若是回去,便再也無法脫身了?!?p> 鳳清眼中帶著笑意,眉眼間的神色似乎已經(jīng)篤定了她會做什么決定一般,但是長姝并沒有看到:“你可以好好考慮一番,三思而后行。”
“不管你想做什么,藥王谷終究還是站在你身后的?!?p> “師兄希望我能夠回去?”長姝微微偏頭:“莫非師兄是來勸我回去的?”
“當(dāng)然不是?!?p> 長姝點(diǎn)了點(diǎn)頭,沉默了片刻,她說道:“這件事情我會考慮,我會回去,但不是現(xiàn)在?!?p> 鳳清無所謂的點(diǎn)頭。
只要她愿意回去就好了,堂堂嫡公主,總不能一直用個醫(yī)女的身份流落在外面。
“我聽說你收留了兩個人。”
長姝淡淡道:“隨手救下的罷了?!?p> 她偏頭看著鳳清:“師兄一向不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性子,今天這么一反常態(tài)的操心這么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意識到自己問的似乎確實有點(diǎn)多,鳳清頓時搖了搖頭:“隨口問問而已。”
長姝心不在焉的點(diǎn)點(diǎn)頭,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穆修齊靠在窗邊推開窗戶看著對面的藥鋪,始終不見人出來,他便有些焦急:“墨大哥,長姝姐每次和人談?wù)撫t(yī)理也都是需要這么久嗎?”
玄墨慢條斯理的坐在窗戶邊喝茶,動作優(yōu)雅,一舉一動都透著矜貴,從他的身上半點(diǎn)也看不出來沙場武將的粗獷與豪邁,聽到他這么一問,玄墨放在手中的茶碗,不緊不慢的搖頭:“我這也是第一次跟她到鎮(zhèn)上來,不知道她需要多久?!?p> 少年托著下巴,無聊的開口:“醫(yī)術(shù)那東西有什么好討論的,長姝姐再這么耽擱下去,午膳的時間就要過了。”
玄墨抬眸看向窗邊的少年:“二公子喝酒嗎?”
少年搖頭:“我就喝過一次?!?p> 想起當(dāng)初喝過的那一次酒,少年遺憾的搖了搖頭:“王兄說我喝醉酒會撒潑,不準(zhǔn)我喝多了。”
玄墨支著額看著他,語氣透著些蠱惑:“那你要不要來喝一次?”
少年看上去有些意動,但是神色猶豫,似乎還在顧忌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