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過錯疊的河石,兩岸閃過的景象宛如一條長廊,將兒時嬉鬧的畫面一一刻在上面。
親切的歡笑聲側(cè)過耳畔,是魚兒的,是兩旁綠植的,也是我的。
巨石下濕潤土灘上的腳印,留下過多少神奇而又美好的聯(lián)想。
小巧的腳丫,應(yīng)該是精靈們載歌載舞的痕跡;錯亂的勾勒,應(yīng)該是倉頡造字的遺跡…
如今再看,一眼便知那是鳥兒們休憩的足跡。
然而臉上并沒有真相大白的喜悅,反而感到一絲孤寂。
河邊的苔蘚壁,是那時最愛走的地方。
光著腳丫,腳底就像摸了潤滑油一樣,跌倒,起來,跌倒,起來。
就算衣服早就被水浸濕,免不了奶奶的一頓臭罵,但臉上的笑容早就把這些后顧之憂拋之腦后,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玩的開心就行。
脫下鞋襪,又一次站了上去。
小心翼翼的走,還是不小心跌倒,水又一次沾濕衣裳,但那種熟悉的快樂卻莫名少了很多。
看了一眼男孩不屑的背影,只好苦笑跟上去。
“到了,”男孩站在原地,指向不遠處的一顆櫻桃樹,低沉說:
“櫻子姐真的很孤單,黑色的世界把她牢牢禁錮在那兒。
每次來到這兒總會聽見她害怕黑暗的哭泣聲,然而我什么忙也幫不上。
所以我希望你能來幫幫櫻子姐,幫她走出黑暗?!?p> 看向男孩懇切眼神里盈動的淚光,“我試試看?!?p> “你把這個拿上,”男孩把兩根棒棒糖遞給我。
“拿這個干什么?”詫異的看他。
“櫻子姐感受到你的時候把這個給她就行了?!?p> 接過棒棒糖,慢慢靠近那棵櫻桃樹。
不由的感嘆,本以為不會再見,沒想到又讓我們重逢。
潺潺流水滑過櫻桃樹的根,亭亭立在水上,平鋪的卵石像是在恭候誰的到來。
青蔥嫩葉掛上一顆顆垂紅的櫻桃,剔透如紅寶石,我知道那是你臉上的羞紅。
小巧的身子在兩旁高聳的綠樹下顯的那么柔弱,溫暖又陌生的陽光不知多少次挑逗出你的淚水。
輕撫櫻桃樹的樹干,但愿你不會因我的到來又一次落下淚水。
下一刻,所有的光亮從眼前消失,無盡的黑暗闖入眼眶,滲透到隱隱恐慌的心中。
不由的朝不知方向的漆黑呼喊。
一去不返的聲音仿佛也一同撕扯走心底模糊的光,留下黑色的牢籠,把身體連同靈魂都囚禁在里面。
迷茫在原地,彷徨不敢移動,似乎離幽暗深淵只差一步之遙,又或是已經(jīng)在深淵之中。
沒事的,就當閉眼走路,看不見,用腳一點點的探也是可以的。
雖然反復安慰自己,但在死寂的空間里,急促的呼吸總能暴露出內(nèi)心的卑微。
黑色眼瞳在狹小的眼眶中瘋狂轉(zhuǎn)動,極力在黑暗中尋找一點光亮。
哪怕是模糊的,也能給在茫茫大海上漂泊的靈魂找到一塊浮木的短暫安靜。
可惜,我終究什么也沒看見。
惶惶不安的心被無助撕裂出更大的缺口。
涌入的黑仿佛滲透到血液中,攜著寒氣侵占全身。
砭骨的疼痛恍若一把利刃,無聲割掉與一個個器官之間的聯(lián)系。
現(xiàn)在,除了漸漸麻木的大腦還在困獸囚斗外,我什么也干不了。
也許過不了多久我也會是黑暗的一部分。
回想這一切,真是個笑話。
想幫助別人,但真的幫助到了嗎?真的幫的了嗎?
冰冷的心可以改變的是溫度,改變不了的是寒意。
縱然是炙熱巖漿,也擁有寒意,也會變冷。
那是野草一般的感覺,無處不在,就算巖石縫中也可滋生。
櫻子姐,對不住了,我可能真的幫不了你。
沉重的眼皮一點點合上,世界真的要黑了嗎?
“是你嗎?小亮?”
急促的關(guān)切聲呼喊著沉睡的靈魂,一雙溫暖的手順著臉頰滑過全身,徐徐的暖流激靈寒顫的靈魂。
慢慢睜開眼,依然是噬人心魂的黑,只是身邊有了一絲溫暖。
就像陽光初照時,花兒縱情綻放,青草抬頭的愜意。
此刻,我的眼中盈滿淚花,不但是劫后余生的慶幸,更是那久遠又親切的稱謂。
那是我藏在心底深處的秘密,除了他們還有誰知道呢?
“櫻子姐,是我,”激動的抓住櫻子姐的手。
“小亮,”停頓片刻,櫻子姐甩開我的手。
“你不是小亮,你是誰!”
感受到漸漸遠去的溫暖,心中不禁失落。
解釋道:“抱歉,我也許不是你口中的那個小亮,但我是你口中那個小亮叫來幫你的人。
他叫我把這個給你,你就會明白?!?p> 掏出棒棒糖,握在手間伸出。
櫻子姐接過,欣慰說:“這個小笨蛋?!?p> 把我從地上攙扶起,“不好意思,剛才失態(tài)了?!?p> “不,不,不,是我唐突,不然你也不會那樣?!?p> “哈哈,還挺有趣的?!睓炎咏阈Φ?。
“有趣?”疑惑問。
“你就不好奇為什么你在這里會出現(xiàn)這些異狀嗎?”
聽櫻子姐這么說,有點發(fā)懵,“周圍一片漆黑,聽不到一點兒聲音,我想每個人都會害怕吧。難道櫻子姐你不害怕嗎?”
“長久的寧靜可以讓躁動的靈魂平靜,享受這份寧靜則可以洗滌心中的雜質(zhì),為什么要害怕呢?”
櫻子姐停頓片刻,“你應(yīng)該不是害怕,而是排斥這里而已。”
“我怎么感覺不是來幫你的,反倒是你幫我呢?”疑惑問。
“你還不明白為什么小亮要讓你進來嗎?”櫻子姐說。
“是提醒我還怕黑?”苦笑道。
“看來你還是沒有明白,把你的手伸出來,我?guī)闳€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