祚皖把著長公主的脈,脈象:氣亂繁雜,舌苔如常,脈動小數(shù)。
祚皖越把越心驚,他松開了還在發(fā)熱的長公主的手,他皺著眉對容珩說:“驚則氣亂,恐則氣下,以致心神不能自主,心有余悸,形成善驚易怒,脈動小數(shù)?!?p> 容珩聽聞小姑娘是受了驚,可是最近并沒有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
他面帶不解:“自她喪母以來,并無受驚之事,何來心神不寧之說?!?p> 祚皖看著以前這個急迫的少年,他也沒見過容珩這么慌亂的樣子,他閉上眼睛,舒緩了一下神智,就向容珩解釋道:
“自長公主出生時,天生異象,失了一魄,主魄不全,則身心不一,那日起火是個契機,借天機順勢而為,異魄歸來,異主融一。然,丟失一魄,不比常人,命格天機,不知所云,異魄歸來,必將大任,四海歸一,命格貴重?!?p> 失魄,歸來,合一,命格……
容珩半信不疑的盯著祚皖看,他在質疑祚皖裝神弄鬼。
但是他不得不相信,他這個妹妹自喪母以來,好像確實變得有一些不一樣,但是其實也是一樣的。
但他相不相信也沒有辦法,他有些不耐煩了:“先把長公主救醒,其他以后再說。”
祚皖上前去拿長公主的手,在她的掌心搓著,又不停的擦她的耳輪:“這樣能令公主正常呼吸,就不會一直夢魘了?!?p> 他搓了一會兒,就讓容珩來搓。
容珩學得快,看看就學會了上手。
而祚皖則從衣袖里取出了那個銅體的小鈴鐺,就開始搖。
“鈴鈴鈴~”
銅鈴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有些攝人心魄。
容珩在一邊不停的照著祚皖說的去搓小姑娘的手和耳輪,一邊聽著銅鈴聲,他聽的感覺自己心頭大震。
沉睡在容珩懷里冒著熱汗的祁易弦,現(xiàn)在還蹲坐在那片旱地上,捂著耳朵,面帶暴虐。
只是不知為何,她感覺周圍的氣息好像不那么壓抑了,她慢慢的平復了自己燥亂的心,安撫自己受驚的情緒。
她感覺自己周圍的旱地,好像留著一股涼涼的清泉,透著水汽滲進空氣。
然后,放大在她面前的徐竟生的臉,變得迷糊了,后來又透明了,直至不見了……
那癲狂魔咒一樣的笑聲,也漸漸的遠去。
“叮鈴鈴鈴~”
這熟悉又陌生的銅鈴聲,她踉蹌的站起身,她聽見了,聽見了這久違的鈴聲。
是那個人,她知道是那個人。
祁易弦的小臉上掛著汗水,就噗嗤一笑,果然最后贏的還是她。
她的心慢慢的沉下來,她不怕,不能暴怒,要控制情緒,安神,要安神。
容珩輕輕的搓著小姑娘的手掌,看著小姑娘安分下來,不亂動了。
他欣喜了一下,又隨著祚皖的鈴鐺聲搓了一會兒,小姑娘安穩(wěn)下來了,呼吸聲也平穩(wěn)了。
車外的大雨剛剛還傾盆的下著,現(xiàn)在就漸漸的小了。
祚皖看著外面的天象若有所思,他對容珩說:“不用搓了,讓她睡會,醒了就沒事了?!?p> 容珩聽聞后,就用錦被小心的把小姑娘裹好,放在自己的腿上,輕輕的摟著,不敢弄疼了她。
祚皖見他雙目只有長公主,也不理會他,他就自己退了出去。
待他出去之時,站在馬車外時,馬車還在不停的向前行,只是行的很慢很穩(wěn)。
他便看見天已經大明,沒有半點昏暗的樣子。
這晴空萬里的樣子,和剛剛烏云密布的樣子,簡直天差地別。
柯鈞騎在馬上向他作輯:“剛才對大師多有失禮之處,還望海涵?!?p> 祚皖見他直爽,自己也不端著,回了聲:“無事。”
前面馬車的曹副將回頭看見,祚皖大師從世子的馬車里出來,他正想詢問皇上,要不要去請祚皖大師過來說話的時候,身旁隨著的馬車里,就傳出皇上威嚴的聲音:
“去請祚皖大師過來?!?p> 曹副將聞言便扭了馬頭,向后面馬車踏去。
他在馬上低頭給祚皖先見了禮:“大師有禮?!?p> 然后說了來意:“皇上有請?!?p> 祚皖一副了如指掌的樣子,他就知道會這樣,只要這個有請,那邊也會有請。
他沒說話,只跟著曹副將來了皇上的馬車。
他心平氣和的進去了。
一進去便看見了那個急切的帝王,現(xiàn)在正故作鎮(zhèn)定的坐在馬車里。
祁修芾直接問道:“阿弦她怎么樣了。”
祚皖算不到長公主的運勢,只道:“不太好?!?p> 祁修芾第一反應是有人害他的女兒,他的眼睛又變得赤紅:“為何不好?!?p> 祚皖面無表情:“驚則氣亂,恐則氣下,以致心神不能自主,心有余悸,形成善驚易怒,脈動小數(shù)。心神不寧,要安神養(yǎng)魄?!?p> 這上次不是說過了嗎,難道是因為這個,女兒才夢魘了?
祁修芾百思不得其解,他耐著性子問道:“現(xiàn)下怎么辦?”
祚皖靠坐在馬車閉著眼喃喃說道:“松舒安神,氣功驚恐不安,宜練簡易動功,不宜練靜功,待心神稍安,坐式松靜練氣法?!?p> 祁修芾一聽,這不是打坐嗎?難不成要他女兒出家?他可是質疑這祚皖是不是誆他的了:“這不是和出家了一樣嗎?”
祚皖一聽就睜開了眼,像看沒見識的人一樣看著祁修芾:“先前不是說過,讓長公主隨我前往鎮(zhèn)國寺,在長明佛燈下修身養(yǎng)魄,只是跟著我修行而已?!?p> 祁修芾想起來了,原來是這個事情。
安神養(yǎng)魄,魄體有損,要養(yǎng)……
祁修芾踟躕了片刻,他大概知道祚皖是什么意思了。
他問道:“那你作何感想?”
祚皖見他問了,便壯著膽一口氣說了:“回京之后,便讓長公主隨我回鎮(zhèn)國寺去靜養(yǎng)?!?p> 祁修芾看著他像個人販子,他還想做最后一次掙扎:“真的不能待她過了十歲時辰?”
祚皖一步不讓:“不能,必須刻不容緩,馬不停蹄的上路,回京就去鎮(zhèn)國寺,那里去近些。”
祁修芾瞇起了眼睛:“真的不能?”
祚皖已經不想和這個帝王說話了,但他還是回了一句:“不能?!?p> 談話完了以后,祚皖留在了這輛馬車里,尚云郡主一直沒說話,默默地看著兩人談論著這件事。
她也不懂這些修身的事情,她只想著若是長明佛燈之下,能讓長公主安神,這就挺好。
雖然她也有點舍不得,但也沒辦法。
祁易弦沒事以后,馬車就又勻速的趕往京都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