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與家族明說,仗著道種身份,直接修煉是否可行呢?
景青時小手輕扣幾案,暗自思索片刻,微微搖頭:完全可以,但大可不必。
洞冥眼一旦煉成,只需用上幾次,便瞞不住修道之人。
到時候,不免有尋根溯源的。
在這等神秘手段極多的修仙世界,一旦有人想尋根溯源,是想守密就能守密的嗎?
不說其他,善于占算推演之士,就能把人算得明明白白。
沒錯,景青時板著小臉:說得就是我自己。
山河圖一事,她在景家瞞得好吧,不還是被天機宗安排得明明白白嗎?
雖然,她現(xiàn)在對這安排也真香了吧。
更何況,還有當(dāng)事者。
天機宗那里雖不好說,但景青時是真不相信敖通的為人……為妖。
難保這妖龍不會透出當(dāng)初的因果,說出真龍心頭血就是從它身上落下的事來。
景青時雖然至今不知敖通到底是否看出了她當(dāng)日的真身,但其實就算未看出,只要敖通知曉了她有洞冥眼,再聰明一點追尋一下當(dāng)初的因果,就能察覺出自己就是當(dāng)時之人。
此事早晚瞞不住,所以,今日去瞞家族,毫無意義,反而平白傷了人心。
更何況,景青時也不想瞞。
她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剛踏入修界,戰(zhàn)戰(zhàn)兢兢,遇事不決先防備一波的她了。
這年許間,她已經(jīng)是越發(fā)認同自己如今的身份。
她是修仙家族景家的景青時,乃是家族道種,一族希望所在,所以大可不必對族內(nèi)戒備太深,反而可以更坦蕩一些。
景青時并不是真正的小娃娃,她很清醒的明白,為了湊齊洞冥眼所需,家族付出的努力和代價有多大。
景擇鈞便曾告知于她,除了族內(nèi)上下,連在宗門內(nèi)的昱珂老祖,都在為收集洞冥眼所需靈材忙碌奔波,以至于改變了本要來萬象仙城護持自己的計劃,到了如今還在繼續(xù)為此事操心。
家族這簡直等同于將道途壓在了自己身上。
而信任,是相互的。
家族將信任給自己,把寶壓在自己身上,景青時不免也需要支付一定的信任給族內(nèi),才是正理。
真龍心頭血,還不至于讓景青時費盡心機隱瞞,唯有山河圖,才是景青時的底線。
只要能瞞下山河圖一事,余下的,那就“天上飄來五個字:那都不是事”。
“所以,”景青時小聲自語嘆道,“我,急需要一個背鍋的?!?p> 說完,她的目光滴溜溜一轉(zhuǎn),一會兒,定格在靈獸袋上。
嗯?
正好?
我,景青時,又要重操舊業(yè),寫劇本了?
……
遁光一閃,景青時落到自家仙閣前。
萬象仙城內(nèi),修仙者們的話題還是離不開真龍渡劫一事。
景青時雖然已經(jīng)回來兩天,然而此事卻還未終結(jié)。
龍澤大淵上,還未回歸的人修與妖族,爭奪真龍血及趁機相互廝殺還未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這不但沒有打消諸多修道人的奪寶念頭,反激起了人們的貪心,在得到消息之后,反而更多人趕往龍澤大淵,企圖撿漏或是殺人奪寶。
如此一來,景青時到自家仙閣時,發(fā)現(xiàn)比之以前客人多了許多,都是臨時來購買丹藥與法器的。
因此,景青時踏入仙閣后院,便見到,今日不但是景擇鈞,連景思羽也難得在堂內(nèi),想必是在幫忙處理事務(wù)。
一見景青時,兩人臉上都露出了笑意。
景思羽身著一襲藕白色衣裙,仙氣飄飄,面露喜色,招手道:“青時快來,我與擇鈞正說關(guān)于你的事呢?!?p> 關(guān)于我的?景青時心生疑惑,蹦蹦跳跳快走了幾步,來到堂前,施了一禮,這才甜甜笑道:“族姑,敢問何事?”
景思羽說道:“這些時日你在閉關(guān),故而不知,前些日子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原來有真龍血脈在龍澤大淵渡真龍劫……”
聽景思羽開了個頭,景青時在心里不免“咳咳咳”了一陣。她不知道?她太知道了,她、她還是罪魁禍?zhǔn)啄?!天劫來時不用直播轉(zhuǎn)播,直接現(xiàn)場觀看,坐的還是特等席!
景思羽將族內(nèi)所打聽到的事說完,這才說到族內(nèi)的打算:“那真龍觸發(fā)人劫,被打得差點被剝落真龍血脈,因此,族內(nèi)有心去尋找一番,看是否有幸能尋到真龍心頭血,或是看是否有機緣,直接生出丹心龍草?!?p> 聽到這里,景青時心內(nèi)一嘆,覺得自己的決定果然是對的。
她故作神秘,眨眨眼睛,小聲說道:“族姑,若是此事,我有話要說?!?p> 說完,話音一頓。
景思羽與景擇鈞何等敏銳,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掐動指訣,打開數(shù)道禁制。
這才道:“但說無妨。”
景青時清了清喉嚨:“真龍心頭血,我已經(jīng)得到了?!?p> 堂內(nèi)忽然為之一靜。
景思羽與景擇鈞二人笑意怔在臉上,眉宇間還有幾分不確定猶疑之意,仿若幻聽了一般。
“你說什么?”景思羽下意識地問道,不待景青時回答,她自語道,“真龍心頭血,你已經(jīng)得到了?”
景擇鈞聞言回過神來,言簡意賅:“如何得的?”
景青時又眨了眨眼睛,羞赧一笑,對了對手指,老天真可愛了,開始發(fā)揮:“前些時日,我其實沒有閉關(guān),其實是當(dāng)日忽然一道遁光落到眼前?!?p> “一開始,嚇了我一跳,里面竟走出了一只妖獸來?!睂?,陸耳,就是你了。
景思羽與景擇鈞面色一沉,哪怕知曉此刻景青時毫發(fā)無傷,也不免心中驚怕,更讓他們惱怒的是,景青時發(fā)生了這般事,他們竟今日才知道。
景青時繼續(xù)道:“那妖獸見我納頭便拜,說是認我為主,我本來還不相信,誰知它竟愿意被我種下元御金蓮印。”也沒錯。
景思羽與景擇鈞聞言又是相視一眼,他二人被老祖任命護送景青時仙宗試煉,自然都知道元御金蓮印一事,元御金蓮印與血契不同,血契還有反噬的可能,元御金蓮印一旦種上,端的沒有回頭路。到此時,二人這才放下心,聽景青時繼續(xù)說。
“種完元御金蓮印,我問它后,才知道它是堪比金丹后期的修為?!?p> “我想起鄧秋平欠我御虛真水一事,以此事問它,它就帶我去追索此人了?!闭鎸?。
“只是它要我先不要告訴家人,說帶我去取來真水,算作投名狀,我這才以閉關(guān)名目,偷偷出去?!苯渝仭?p> “誰知這一出去,正好遇上敖通……”
“敖通?”景思羽挑眉。
“嗯?!本扒鄷r干笑一聲,“就是真龍劫那個?!?p> 景思羽與景擇鈞一臉木然,都是“果然如此”的表情。
景青時拼命挽尊:“我這才從敖通處知道,原來這一切都在天機宗算中,我去取御虛真水,也不知怎地,就觸發(fā)了真龍劫,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真龍心頭血?!编牛蟛畈徊?,也算是吧。
“到手之后,不敢耽擱,就被陸耳給送回來了?!?p> “哦,對啦,陸耳就是我的新妖寵?!边€是我的背鍋俠。
“嘶……”聽見妖寵二字,景思羽一陣頭疼,景擇鈞亦是撫額。
小孩子大言不慚,把金丹后期妖族叫妖寵。
當(dāng)然,他們不知道,叫妖寵算什么,還背了口大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