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此處居南,遠(yuǎn)處的綠意早已掃蕩枝頭。劍宗沉月湖層層磷浪隨風(fēng)而起,可時而又靜若磐石,時而綠似翡翠。
在悉心的調(diào)養(yǎng)下,慕容瑾迅速恢復(fù)。此一日,她終是可以再執(zhí)劍了。
“你們暗司處練得不是武,是急功近利。你且按照順序,將心法記熟,接下來會容易許多?!?p> 龍仲宇建議她從頭開始,慕容瑾雖有些不情愿,末了還是照做了。那時她才發(fā)覺,江湖練武之人與他們這些普通殺手還是有所不同。
江湖人講究武功的境界,而他們只求立竿見影的效果,不管過程。只是慕容瑾仍舊急于求成,她只知光陰易逝,更何況她......
蕭笠日夜不息地研究著解毒之法,此毒真真是霸道無情。無霜與他一同研究,見他晝夜不停,想勸勸他,卻不知如何開口。
“蕭笠...”無霜見蕭笠猛然將頭埋了下去,便小心翼翼喚了喚。
“要不...休息一下吧...”
哪知蕭笠又倏地抬頭:“休息?!冰美人性命堪憂,哪有時間休息?!”
其實(shí)除了這毒,慕容瑾幾乎痊愈了。只是她偶感心口傳來縷縷不適,面色又時常蒼白,這些大家也是看在眼里。
無霜自知她無權(quán)勸誡蕭笠,可她自己又何嘗不是一樣?
明知前路無光,卻偏要一往直前,還不斷告知自己很快就會星光浮現(xiàn)、苦盡甘來了。
當(dāng)然阿瑾性命要緊,這才是無霜首要考慮的。
春風(fēng)所到之處,自成一片柔美爛漫。慕容瑾開了懷王的信,大意是他在京城安插了眼線,然世事多變,若遇危險,及時求救。
信中另附有一張去往西立的地圖,所經(jīng)之地都是懷王鑒定過的安全地帶。
慕容瑾知曉,陸光頭這是留了兩條路給她,任她自選。
早在龍仲宇當(dāng)這劍宗的少宗主時,便已參與劍宗大小事務(wù),處理一些劍客上報(bào)的事宜,或者是管理劍宗后山的土地。
閑暇時間,他都留給了慕容瑾。白日,慕容瑾十有八九是在劍谷練劍,刻苦鉆研,仿佛一刻也閑不下來。
龍仲宇自嘆勸不住她,只能放她去了。然那些瑣碎的事務(wù),他都替她打理好了。
而慕容瑾也自覺在劍宗待著的日子,果真是白駒過隙,光陰彈指一揮,轉(zhuǎn)瞬即逝。
“給你帶的糖葫蘆?!饼堉儆钐嶂呛J前來。
其實(shí)慕容瑾從來沒跟他明示,她喜歡糖葫蘆,但她確實(shí)偏愛這種小食。
但見那葫蘆裹著冰晶似的糖衣,燈籠似的顆顆飽滿,在日光下剔透晶瑩。
她自是欣然接過,而淑秀不知何時冒了出來,見那葫蘆就嘟起櫻桃兒嘴,末了還一張一合的,宛若垂涎三尺。
“哥哥,為何我沒有?”
“你不是日中才吃了一串嗎?”龍仲宇微嘆。
哪知淑秀眼眸微撇,嘴角流淌著淡淡不悅,末了整個腦袋都耷拉下了。
“那好吧...”
慕容瑾見狀似笑非笑,昂了昂首便將糖葫蘆遞給了秀。
“你這么想要,你吃好了?!?p> 登時,淑秀眼角綻開一朵雛菊,隨風(fēng)搖曳。見淑秀吃得歡,龍仲宇卻面色陰沉。
又一日,姑且算得上是風(fēng)和日麗。
“秀,你去哪?”
淑秀一愣,阿瑾姐怎得會管她去哪?
“額,我看你上次帶回來的煎餅團(tuán)子不錯,幫我?guī)б换\?”
聞言,淑秀簡直喜出望外,像是被伯樂相中了一般。
“還是姐懂我!恭敬不如從命!”說著她便蹦跶著走了。
幾個時辰后,她回來了,卻唉聲嘆氣道:“哎~姐對不起哈,我路上貪玩,去得晚了,賣完了。”
只是這一幕正巧被龍仲宇瞧見了。
午后,慕容瑾才發(fā)覺龍仲宇已然踱步到她身邊,見他的眼游離在自己的臉龐,單眉微蹙,慕容瑾一時間感到莫名其妙。
“宇,你怎得這樣看著我?”
龍仲宇眼眸微轉(zhuǎn),似刻意逃避了一瞬。
“也沒什么...”
片刻后,見慕容瑾淡淡應(yīng)了聲轉(zhuǎn)身走了,他急忙拉住阿瑾的臂。
“阿瑾,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法保護(hù)好你?”
慕容瑾微怔,雙眉微挑道:“什么?”
“你有任何需要或者難處都可以與我說。”
看著龍仲宇專注又焦灼的神色,慕容瑾霎時心神一顫。
而他又繼續(xù)道:“我看你...有時也會找淑秀,“龍仲宇微微低眸似若有所思,稍微過了會兒又抬起來,眸色誠摯“其實(shí),你大可直接找我?!?p> 慕容瑾終是懂了,心中悄然流過股股暖流。
不找他,自然是不想讓他分神,本就沒發(fā)生什么大事。
但慕容瑾還是頷首回應(yīng),嘴角微揚(yáng),眼眸中盡是從心底泛起的清光。
此刻,簫音縈繞,龍仲宇瀟灑坐于沉月湖畔的青石上。
這簫聲洇過天邊云霧,濯過湖中清水,宛若碧落瓊霄的仙曲。
一時間,慕容瑾心神晃動。
她不知,這一曲本就是龍仲宇為她而作,童年時他受了音宗樂聲的熏陶,編曲排樂對他來說簡直信手拈來。
同一刻,慕容瑾心領(lǐng)神會,干脆舞劍助興,如此畫面,恐怕又是江湖中一段佳話。
茶館內(nèi),懷王與龍仲宇相對而坐。
“龍宗主年少有為,俠義非凡,此番應(yīng)約是已經(jīng)想明白了嗎?”懷王果真是開門見山。
“愧不敢當(dāng),相比懷王殿下處尊居顯,龍某只是江湖一介無名小卒,不知殿下為何覺得龍某可以勝任?”
懷王不緊不慢,淡淡飲了口茶才道:“龍宗主何至謙虛至此?劍宗名滿江湖,龍宗主更是聲名遠(yuǎn)揚(yáng),怎會是無名小卒?”
龍仲宇微微轉(zhuǎn)了眼,眉頭微旋:“那日于劍宗,懷王殿下已表明立場。龍某自嘆,確實(shí)不知殿下如今為何有另一番說辭,懷王殿下究竟是相信龍某,還是,”龍仲宇頓了頓,身體稍稍前傾,眼眸緊緊鎖住懷王“因?yàn)榘㈣???p> 懷王一如往常,幽深的眸中波瀾不驚,嘴角卻揚(yáng)起一絲深意。
但見懷王又茗了一口茶后抬頭稱贊道:“好茶!宗主試試?”
但見龍仲宇目不轉(zhuǎn)睛,眸中微怒。
“哈,你是想問為何?的確與阿瑾有關(guān)?!?p> 此語一出,龍仲宇瞬間面色一冷,眼角稍稍抽動。
“懷王殿下不是已經(jīng)給她和離書了嗎?”龍仲宇冷冷道。
然而對面的懷王忽而仰天大笑:“嗯哈哈哈,我想宗主誤會了,與阿瑾有關(guān)實(shí)是因我們目標(biāo)一致,若你加入,于阿瑾來說,豈不事半功倍?”
“阿瑾不需要。”
龍仲宇面色依舊陰郁,抬眸見懷王殿下無所言便又繼續(xù)道:“而龍某生于江湖,便于江湖終生不離。有些事,不敢逾越,還請懷王另請高明?!?p> 懷王還是不言不語,眉目上挑,淡然抿了抿茶,似早有所料。
“如此,龍某先行告退了?!?p> 待龍仲宇剛轉(zhuǎn)身懷王還是開了口。
“你爹已經(jīng)把阿瑾的身份稟明圣上了,并以死明志?!?p> 龍仲宇一怔,原來他爹終究是害人害己,只不過最終也誤了自己。
“我會保護(hù)好阿瑾的?!毖粤T他便匆匆離去了。
一上晴天
明天,人間篇結(jié)局,懷王打著什么主意,尚不明朗,主角們又何去何從呢?看官們不妨先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