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將軍去西邊的道路都被封鎖了,只能一路向北,這期間他們遭到不少人圍殺,林瑾也意外受過傷,頭部的重創(chuàng)讓她失去了記憶。
而他們終于趕到北漠時,雨將軍已是奄奄一息。如此,剩下的路,只能靠她自己了。
至于幼小的林瑾是怎么樣茍延殘喘活下來,并且爾后進入了暗司處,又是一段腥風血雨的記憶。
慕容瑾終于明白她為什么熟知西立語了,鄭飛叛變后,天寰割裂為兩方土地,如今的京南和西立,西立語是她母后教的。
“夠了,真的夠了...”
這兩日慕容瑾高燒不退,噩夢纏身,如今想來,不是什么噩夢,而是塵封在心底的記憶。
原來這么多年,她一直在替外族人賣命,朝堂的頭顱還在滴血,母后的冤魂還未泯滅,而她現(xiàn)在又被外族人派到仇恨的中心,替自己的仇人辦事?!
“夠了!”慕容瑾緊緊抱住自己的腦袋,十一年來,自己做的事竟然都有愧家門。
“你醒了?”龍仲宇知曉慕容瑾懼水,她這兩天高燒不退也著實嚇了他一跳,現(xiàn)在她終于醒了。
只是不一會,龍仲宇便發(fā)覺了她的異樣:“你,怎么了?”
慕容瑾一如往常,一語不發(fā),只是這一次看起來卻像是個被嚇破了膽的小姑娘,可憐兮兮地蜷縮在角落。
龍仲宇便端著藥走近她:“阿瑾,你還記得你是怎么落水嗎?”
“落水?”慕容瑾抬眸,她恍惚的模樣令人心疼。
慕容瑾緩緩放下了手:“對啊,我是怎么落水的?“她渾然失神“宗主說有要事商議,然后我就...”
“宗主?”龍仲宇眉目一挑。
“對宗主,哦不對,來的人是若琴,可是...”頭部的不適感襲來,慕容瑾不由得再次抱頭。
“好了,莫要再想了,”見慕容瑾不能再做言語,龍仲宇決定離開了,他將藥放到一旁的桌上“待會記得把藥喝了,你且好生歇息?!?p> 只是他沒想到,慕容瑾竟會叫住他。
“等下,你留下一會好嗎?”
龍仲宇驚詫一瞬,還是回過身將她扶直了。
慕容瑾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再睜眼時,又是他熟悉的阿瑾。
“龍仲宇,我想問你,若是有一天,你發(fā)覺自己做的事情都是錯的,下一步你會如何抉擇?”
龍仲宇眉目一轉(zhuǎn):“若是自己已經(jīng)意識到了錯誤,必將改過自新,從頭開始,不過,”他轉(zhuǎn)向慕容瑾“你怎么突然問起這樣的事?”
慕容瑾扶額:“沒事,只是忽然之間想起了些往事?!?p> 龍仲宇淺笑,又像是憶起了自己的過往,自嘆了一聲:“哎~其實誰又能確定自己所為一定是正確的呢?當年我親眼看到爹將娘殺死,只是因為所謂猜疑,一開始我也以為是娘背叛了爹...”
講于此,龍仲宇黯然神傷,慕容瑾沒想到他還有這樣一段傷心的過往,她以為龍仲宇從小在江湖中長大,體會親情和友誼,應當很幸福吧?
慕容瑾聽得認真,龍仲宇便繼續(xù)下去道:“后來我才知道,爹為了能在武林大會再繼前名,練武練到筋脈逆行,最后神志不清,誤殺了娘,”龍仲宇垂頭淺嘆“若非親眼所見,也不敢相信,本來我也挺恨我爹的,娘走的時候,我才八歲,而淑秀更是個小娃娃?!?p> “我想,你娘應當為人很好吧?”
龍仲宇凝視著慕容瑾的眸回應道:“是啊,不過大部分人都以為我娘是柔弱女子,祖父走的早,早先年爹又不知在外面忙些什么,只有我娘帶著我,她雖然劍術(shù)不精,卻能將劍宗治理得很好?!?p> “我是林瑾,我不是慕容瑾!”無人在旁時,她自言自語道??刹荒芫瓦@么放過京南的朝廷,達官顯貴,這些背叛她家族的人,一時間她還是決定以慕容瑾的身份活下去,她要復仇。
“冰美人醒啦?那我去看看她~”
龍仲宇伸手阻攔了蕭笠:“暫時別去,她好像,”龍仲宇微微轉(zhuǎn)頭“想一個人待一會?!?p> 蕭笠眉眼稍轉(zhuǎn),搖搖手中的玉扇。
“好吧,那她可有說那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聞言,龍仲宇眸色幽深起來,慢慢踱步,揣摩著細節(jié)。
“阿瑾說是若琴假借宗主的名義,約她相見,之后事情她也沒回憶清楚,不過蹊蹺的是,這恰好與若琴所言完全相反?!?p> 蕭笠眉目微挑,霎時收起玉扇,言道:“照我說啊,這兩人肯定有一個人在撒謊?!?p> 蕭笠平視前方,又慣性灑開扇面,搖搖玉扇:“不過我覺得若琴說謊更有可能”二人目光觸碰“她對你那點心思我們都看得出來,說不準她是想用這種方式想讓你多待在音宗幾日??墒沁@樣對阿瑾不公平啊,萬一丟了性命怎么辦?”
龍仲宇自然選擇相信了阿瑾,這一路的相處,他也知道阿瑾絕非虛面?zhèn)紊浦?,她敢作敢當,更不至于使用下三濫的手段。
慕容瑾建議他莫要聲張此事,畢竟宗主不知,他們?nèi)×松衿?,離開便好。
“多謝宗主這幾日悉心款待,其實,我是懷王殿下派來的人。”
慕容瑾打算將懷王供出去,原因有二,一,她不想再幫自己的仇人了。
二,她知道這音宗也是替朝廷賣命的,并且和懷王是不同的勢力,如此看他們鷸蚌相爭不是更好嗎?
“阿瑾,你這真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去往機宗的路上,龍仲宇試圖逗樂慕容瑾,卻引來慕容瑾眼角冰冷的一撇。
“行,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龍仲宇舉雙手做投降狀,嘴邊蕩漾的笑意如旭日暖陽。
慕容瑾打算幫龍仲宇取機宗神器,一來是為了釋放信息,她是懷王殿下的人,讓京南內(nèi)部產(chǎn)生紛爭。
二來,也是為了幫朋友。即使她嘴上不說,心里早已經(jīng)把這幫一起出生入死的人當成了朋友。
只是沒想到去往機宗的路上,竟碰到了瘟疫。瘟疫蔓延了整個谷郡,至此,谷郡被封鎖了,他們無奈停留在了谷郡。
蕭笠和無霜精通醫(yī)術(shù),自然對這瘟疫頗有些興趣,很快,他們以民間大夫的身份加入了診療隊伍。
“這種瘟疫,更像是一種毒??!”蕭笠經(jīng)過幾天的調(diào)煉,已經(jīng)找出暫時壓制瘟疫的草藥了。
而從京城派來的隨診太醫(yī)從始至終都沒有找到治愈瘟疫的良藥,看來醫(yī)圣出自民間。
慕容瑾也戴著面紗出來瞧了瞧,這里接近北漠,怎么會突發(fā)瘟疫呢?聽說先前毫無征兆,難道是人為的?或者是北漠?
可若真是人為,權(quán)貴之爭,受苦的卻是百姓。
看著昔日天寰的子民顛簸流離,忍受疾苦,慕容瑾心中浮上一種哀傷,若是父皇還在世,他也會讓百姓受這樣的苦嗎?
“冰美人?你怎么來這里了,小心被傳染,進去吧?!笔掦艺泻舭㈣厥覂?nèi)。
慕容瑾卻全然忽略他的提醒:“我能幫上什么忙嗎?”
蕭笠的眉間由嚴肅轉(zhuǎn)為平和:“你只要不被感染,不讓我擔心,便是幫上忙了。”
慕容瑾嘴角微揚,本是溫暖和諧的氛圍。她的余光卻瞥見蕭笠后方突如其來、無情無眼的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