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玖言挑釁似的走過她,他也并沒有想去遮擋。
無妨,看就看了。
繞過她,梵玖言躺在床上,濕漉漉的發(fā)梢耷拉著。
從“改完數學題”,他一直就是這副些許疲憊的狀態(tài),悶聲一句“讓我休息一會”便沒有了言語。
“……”祈金蒔默默地坐在床的另一側。
感覺床往下陷了陷,梵玖言勾了勾嘴角,輕輕閉上眼。
由于背對著,祈金蒔看著梵玖言的后背。
是之前背著她才會感覺到寬闊和厚實,而就這樣單單看著,顯得瘦削不已。
耳邊不一會兒就傳來輕微的呼吸聲,時緩時急,祈金蒔悄悄往那邊坐了過去。
微微彎曲的脊梁,沒有擦干水份就穿在身上的白色襯衣,勾勒出柔韌的腰身,不過扣子扣的絲毫不仔細,露出白皙的鎖骨。
一張俊逸的臉龐上,唯一不協調的是蹙在一起的眉。
祈金蒔走到床頭柜邊,悄悄蹲在離他最近的位置,偷偷端詳。
小首領,又做噩夢了吧…
伸出手,輕輕壓平鼓起的眉心,這樣的睡顏,有些許柔和,意外的好看。
唇色些許蒼白,祈金蒔沒有問他是否忙于人類學生的課程任務,她期待他坦誠相見,所以她會等梵玖言親口告訴他。
眼神順著他的身體弧線往下走,祈金蒔皺了皺眉。
袒露的胸膛,湊近了仔細瞧,才發(fā)現有那么多輕輕淺淺的傷痕,時間已經凝固了這觸目驚心。
她想伸手碰觸,但沒有忍心打擾他,撐著下頜,祈金蒔第一次這么認真的、近距離打量小首領。
記得第一次見面,還穿著黑色的襯衫,一臉高冷,全然漠視掉她,若不是一個蛋撻…
祈金蒔想笑,但也沒笑出來,透過白襯衫的傷痕,隱隱約約,粉紅的,像櫻花般…
弄疼了她的心。
我啊,還是不能走近你呢。她心里靜靜地想著。
S學院的女孩們,可是一受傷就要去包扎的,碘酒紗布立刻伺候上,絲毫不怠慢。
而男生們,雖然打籃球會受傷,但是有為他們心疼的女朋友,那也是跌打藥、噴劑膏藥伺候著。
不過,下次不允許你受傷了,祈金蒔抿嘴凝視著床上的大男孩。
正要拉過被子,祈金蒔才看到他的腿上,有更深的槍傷,筋骨直接穿透,留下一個…孔。
“……”她直接倒吸一口涼氣。
是有誰,對他下這么狠的手,這顆子彈。
如果不是距離很近的話,怎么能直接穿透骨頭,穿透血肉…
他,很疼吧。
她顫顫巍巍的手指輕輕撫向他的腿。
那個孔洞,直徑比她的指頭還要粗,直接透過質樸的蠶絲被罩巾。
他一直穿著深色的褲子,只有這次,修長的腿裸露,這處槍傷才一覽無遺…
這處舊傷顯然得是跟隨了他五六年之久了吧。
經常跟著師父練習槍劍的祈金蒔,一眼就看出來了。
小首領,他的重塑之力,這些年,就沒有治愈嗎…
“又摸我的腿…”
悶悶的聲音極度好聽,還散發(fā)著慵懶。
他翻了個身,正好把有槍傷的腿壓在下面,讓她看不著。
“疼嗎?”
幽暗的室內光線,恰巧看不到祈金蒔掩飾不住的擔心。
也看不到她的在乎。
梵玖言揉了揉眼睛,迷茫地看了她一眼。
“記不清了,”他頓了頓,“不過取出過的是我槍里的子彈?!?p> “你對著自己開槍?”祈金蒔湊了過去,她有些認真。
因為在乎,所以認真。
“十年前的時候,我的記憶就斷斷續(xù)續(xù)的,包括祝朝燃,我向他了解,他也記不清…”
“和…”他把自己和Yi的那場殺戮場景咽了下去,沒有說出口。
“啊,十年前,必然很多事情都被遺忘了。”梵玖言自我安慰了一下,手搭在額頭。
祈金蒔思忖了一下,別說,十年的事,她腦海中的記憶也斷斷續(xù)續(xù)的…
時間,真的是能改變很多啊,遺忘好像就是自然而然的習慣動作,有誰不會遺忘些什么呢…
所以才有這么多“健忘癥”和“喜新厭舊”的家伙們出現。
可是,她好想去了解他的記憶,想知道為何會有人這般弄傷他。
十年前,他也只是個小小孩吧,大概十歲?
在小小的腿上出現這樣一個硬傷,他是怎么承受的。
祈金蒔摸了摸他的腦袋,其實她的性格確實和梵玖言很像。
一樣的冰冷,果斷,喜歡透過表面尋內質,不喧鬧,不浮躁。
但是,也會害怕。
怕疼。
輕輕撫摸他的臉龐,他還微微蹭了蹭,像只小倉鼠,只是還濕漉漉的。
“睡吧。”祈金蒔撫了撫他的脖子,有些冰,被濕著的發(fā)尾浸著。
拿過一條毛巾,墊了一下他的脖頸,祈金蒔笑了笑。
好像照顧一下這個小首領,就感覺幸福和滿足,而被他保護著,卻成為了一種習慣。
不知看了多久,祈金蒔的下頜墊在手掌,慢慢眼皮也沉了下去…
慢慢光線弱下來,黑夜里,就連星星都睜著惺忪的眼睛,亮也亮不起來。
被自己的肚子吵醒,祈金蒔才發(fā)現窗外已然黑壓壓一片了。
小首領還在睡。
祈金蒔小心從床上起身,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身體。
好燙…她心里閃過一絲懷疑。
手碰到他的額頭,意外滾燙,讓她馬上抽回了手。
發(fā)燒了嗎?…
祈金蒔湊了過去,撩撥開墨藍色的發(fā)絲,用額頭碰了碰他的額頭,確實是很燙。
鼻翼噴灑著燥熱的氣息,墨藍色的眼眸睜開了一條縫,透過縫隙瀲滟著迷離。
“祈兒,想你了…”悶聲。
“你發(fā)燒了?!逼斫鹕P皺眉,把他伸出來的手抓緊放回被子里。
梵玖言又把手拿了出來。
“熱…”
“你起來喝口水,我給你拿些藥,順便買點飯?!?p> 祈金蒔拿過保溫壺,倒了一杯溫水,把他扶了起來。
梵玖言緊緊抿著嘴,抿成一條縫,表示拒絕喝水。
“張嘴。啊——”耐著性子把水遞到他嘴邊。
搖頭。
“快點!”祈金蒔把杯子貼到他的下頜。
“好兇…”委屈道。
……
Alle丁帥
麻煩對小首領溫柔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