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興致極好,半點兒看不出來與王將軍義弟不合的樣子。
我隱約聽著是封了個什么將軍做,他那個情人也封了,但不知道是什么官職,我不懂這玩意兒。
“看樣子,是要打了?!爆撳呕氐阶约旱奈恢?,婉昭媛就走過來說道。
“那有人就要得意了?!睏髅廊苏f的意有所指,婉昭媛先點點頭,又嘆了口氣。
“要是我哥還在?!?p> “那皇貴妃恐怕容不下你。”宋妃也溜達(dá)過來,但不坐下,只用手抓著我面前的點心吃。、
我轉(zhuǎn)頭去看皇貴妃,發(fā)現(xiàn)皇貴妃正拉著瑩妃的手,笑語嫣然的說著什么,瑩妃連連點頭,表情談不上恭敬,但看起來兩人也是相談甚歡。
皇后娘娘哪兒就有些冷落,宮妃都擠在一處看熱鬧,皇貴妃拉走了瑩妃,舞貴妃只顧看著自己心上人。宋妃和婉昭媛都在我和楓美人這里,皇后娘娘身邊孤零零的,除了太監(jiān)宮女,竟無一人陪伴。
“才人娘娘?!彼掷以谖疑砗蟮吐暥Z,“您過去,陪皇后娘娘說會兒話?!?p> “我?”我搖了搖頭,別人的都不在,我這會兒過去,不成拍馬屁的了?
“去吧?!蓖裾焰乱猜犚娏怂掷业脑?,“這會兒,皇后娘娘正是用人的時候,你過去了,日后也好有個靠山?!?p> 不是,她們什么意思?!
這是以后不打算帶我玩兒了?
還是覺著我終歸不是她們這小圈子里的人,想把我推出去。
“放心去你的,別多想?!蓖裾焰略谧老螺p捏我的手。就在我放下心來,站起身準(zhǔn)備去溜須拍馬的時候,聽見了婉昭媛帶著笑意的聲音。
“明明是個腦子不好使的,偏偏還想得多。”
她娘了個腿兒的!這娘們兒太過分了!我腦子不好使,我廢柴,怎么了?吃她家米飯了么?再說了,就是因為知道自己腦子不好使才要多想想呢,不然吃虧了咋辦?在這個宮里,吃虧可不是丟點兒銀子或者少些分例,是她娘的要死的。
皇后娘娘看見我過來,微微有些驚訝。
她賜了坐給我,又拉住我的手。
“還好,不算太冷?!被屎竽锬餃販厝崛岬?,先是拍了拍我的手,接著就從自己手腕上褪下滿地錦赤金鑲八寶鐲子,直接推到我手腕上,又拉下我的衣袖,把那鐲子掩住了。
我想站起來謝恩,她搖搖頭,摁住我的膝蓋。
“悄悄的,別讓旁人看見,沒得惹氣?!?p> 我只能坐著謝恩,皇后娘娘的宮女遞了盞茶給我,笑吟吟的說到,“梨才人,咱們皇后娘娘是疼您的。這鐲子是娘娘心愛之物,自打進(jìn)宮從未離身,這會兒人多眼雜不方便,等您回去了仔細(xì)看看,那鐲子內(nèi)密刻了保平安的經(jīng)文,能消災(zāi)引福,乃是皇后娘娘的親祖母當(dāng)年一步一個頭磕上云夢山,求大師親筆書寫,再請人照原樣兒刻上的。鐲子用料尋常,難得的是這份心意?!?p> 我臉都紅了,嚇紅的。
皇后娘娘送東西,還是這么精貴的,那我必然得天天帶著吧。
宮斗文里可都寫了啊,一般這樣兒的東西,里面不是有催情藥,就是有避子方。要么是打算冤枉我勾引侍衛(wèi)、太醫(yī),要么就是想讓我一輩子生不出孩子。
生不出孩子我沒所謂啊,問題是古代的藥毒性太大,萬一給我藥死咋辦?
皇后娘娘以為我臉紅是不好意思,便嗔怒的瞪了那宮女一眼。
“就你話多?!?p> 她轉(zhuǎn)回頭,放開我的手,微笑著說道:“別多想。我今日給了你,這東西就是你的,喜歡帶就帶著,不喜歡便收著吧?!?p> 聽聽,聽聽這話,這他娘的能不帶么?
我賭咒發(fā)誓,就差跪地豎起三根手指了。
皇后娘娘邊聽邊笑,她說著宮里的妃子們,怕她的多,真正打從心里敬她,愿意親近她的少之又少。
她說我是個難得的干凈人,這干凈不是說外貌,而是心。
我當(dāng)然要裝作傻呵呵(實際上也是)的樣子,說宮里人都是敬愛娘娘的,說大家偶爾有個小脾氣正常,但從我進(jìn)宮來看,宮里沒壞人的。
說的我自己一陣陣犯惡心,好在皇后娘娘看起來是信了,我估摸,是因為我傻的形象深入人心,再加上今天我看見她的轎輦就過去行禮,否則即便這會兒我過來陪她說話,她也可能會認(rèn)為我是故意裝的。
嗯,其實我就是,沒想到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婉昭媛說的很對,真的有人要得意了。
后面幾日,皇上每日都去皇貴妃那里,倒也不一定留宿,反正是要小坐一會兒,偶爾也會去看看珍嬪。
珍嬪身體迅速恢復(fù),沒幾天就能出門給皇后娘娘請安了。雖然人還是面色清白,也瘦了不少,但我總覺著她的眼睛里,多了些不一樣的東西。酥酪說,那是火,復(fù)仇的火。
“親娘死的冤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去的離奇古怪。珍嬪娘娘是個有氣性的,知道自己被旁人惦記上了肚子,必然要報復(fù)?!?p> 晚上,酥酪邊做活兒邊與我說到。
“你說,皇貴妃要是知道了珍嬪知道了她不該知道的這些事,會不會先下手?”我如同說繞口令一樣說出這句,難為酥酪聽懂了,還點了點頭。
“皇貴妃當(dāng)初是打好算盤的,去母留子,也就是說,從頭到尾,她都不想珍嬪活著?!?p> “是啊?!蔽议L嘆口氣,要打仗了,皇貴妃家里軍權(quán)在握,她現(xiàn)在正是春風(fēng)得意的時候,珍嬪不過是個庶女,要是皇貴妃沒發(fā)現(xiàn)端倪,珍嬪又能忍得住性子還好,若是忍不住,怕是皇貴妃就要先出手了。
我正在哪兒琢磨著這些跟我沒啥關(guān)系的閑事兒,酥餅進(jìn)來傳話,說婉昭媛那邊額人的人過來,讓我去挑料子。
我好奇的很,但估摸婉昭媛是有話跟我說,又不想讓我院子里人知道,這才弄了個借口。反正我現(xiàn)在也是閑著,不如過去看看。
鯉魚兒挑著燈籠,在院門口等我。
自從知道那些事兒,我再看鯉魚兒便覺著有些怕。
他約莫也知道,見了我便往后退開幾步,恭謹(jǐn)?shù)膹澲?,把手上的燈籠也交給了酥酪。
看他這樣兒,我又有些心里難受。
若是婉昭媛的哥哥沒出事,這孩子的人生絕不會是這樣。他哥哥是婉昭媛哥哥的親兵,日后該有一番好前程。他說不定也能參軍掙個軍功,或者考科舉,當(dāng)官。再差也能尋個媳婦兒,生幾個孩子安穩(wěn)度日吧。
可現(xiàn)在呢?
報了仇以后,他未來幾十年的人生,便要這么帶著殘缺的身子,卑躬屈膝的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