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矛成山林,玄甲耀日光。
猛將懷暴怒,膽氣正縱橫?!?p> 這句詩摘自于三國時期魏文帝曹丕的《廣陵于馬上作詩》,意思是兵陣中豎起的鐵戈長矛如山林般茂密,黑色的鎧甲折映著耀眼的日光。壯威豪猛的將軍們透露出奮勇殲敵的暴烈憤怒,蘊涵著縱橫八方的膽略和豪氣。
且說周婳得勝率眾凱旋而歸,劉皞大喜,提議把營寨向北拔進一百里,周婳連忙阻攔,劉皞道:“事已至此怎可讓晉軍退去,我等宏圖立業(yè)正在今朝,今日挺進,來日可調(diào)派軍馬引晉軍決戰(zhàn)?!?p> 周婳道:“只是以我部人馬挑戰(zhàn)任鬈大軍難以抵敵。”
劉皞道:“既入此地,豈有空回?”
周婳道:“大王既要戰(zhàn),還請聽我一言?!?p> 劉皞惟聽周婳之言,隨即二人一個探頭,一個附耳,聽得劉皞連連點頭。
當日便向北拔營,又譴張茂、徐煥二人帶五百兵去任鬈營前山上擊鼓挑釁。周婳則暗派高翔、馬承、趙統(tǒng)作一路,每路引三千兵馬去三個緊要處埋伏。
再任鬈聽得山前山賊挑釁,恨得切齒道:“這劉皞?cè)畚晡掖髸x,今番絕不與你善罷甘休!”
說罷,一邊整頓軍馬預(yù)備交戰(zhàn),侯昌還勸是否是計,忽報有軍馬在大營三十里外修建寨子,任鬈不信,自出轅門前去打看,果見黃山兵卒在土山谷口安營扎寨,打得旗號大書“黃山林中鴟劉皞”,任鬈大怒道:“在此地安營,窺我咽喉,不管是不是計也要趟此渾水?!?p> 乃令侯昌引兵一千先去平了寨子,眾將及大軍預(yù)備決戰(zhàn)。
侯昌得令出營到得山前,張茂徐煥如何戰(zhàn)得過晉國名將,勉強撐了幾合,奪路而逃。侯昌又奔三十里平寨,劉皞早聞得訊息,金鼓齊鳴,大隊黃山軍漫山遍野涌來。當先劉皞騎劣馬橫鐵槍立于大旗之下,身旁一襲綠裳楚楚可人的乃妍劍姬周婳是也。
侯昌見黃山勢大不敢交戰(zhàn),且立住陣頭。須臾之間,任鬈率晉軍也排開陣勢,兩下相遇,任鬈道:“劉郎你占據(jù)黃山尚且不知足,欲侵我皇司馬家之地耶?”
劉皞道:“天下乃天下之人天下,有德者居之,司馬家篡魏權(quán),道理何在,識相的快快退去,免得吃苦。”
任鬈怒火沖天道:“誰人將這匹夫拿下!”
丁午應(yīng)聲道:“我來!”挺槍拍馬殺出。對面祝偉迎上,兩個戰(zhàn)了十余回合,劉皞陣下張妍飛馬而出,任鬈見這人物颯爽,暗暗吃驚,晉軍前高吉躍馬而出,兩個一場好殺直把兩邊看的呆了。戰(zhàn)約二十合,忽聽黃山軍旗下鈴聲作響,閆芮揮舞鉤鐮槍搶出陣來,侯昌指道:“當日劫營的便有這賊婆娘,今日本將定要雪恥。”說罷,揮矛出馬抵住。
兩下六將在陣前作對廝殺,戰(zhàn)不數(shù)合,高吉回馬便走,張妍大笑道:“你欲用拖刀計,豈能瞞得過姑奶奶?”遠遠追來,不防高吉回頭一箭,張妍眼快撥到一邊,高吉兜馬再回,張妍撥馬便走??纯聪肴ノ宄呱舷?,張妍突施回馬槍,高吉急仰身避過。兩個一個刺來,一個刀架,兩個再廝殺起來。
任鬈看三員晉將難于獲勝,于是擂鼓大進,晉軍全陣沖涌過來,劉皞亦教黃山軍一齊迎敵。兩下戰(zhàn)了一炷香時間,黃山支持不住,劉皞便令撤退。當下由張妍斷后,向南且戰(zhàn)且走。
任鬈見狀,叫道:“這等鼠輩殺之無益,乘機追上前去活捉了劉皞!”便要下令追擊。
侯昌這時廝殺回陣對任鬈說道:“將軍,這黃山軍敗而不亂,怕是欲誘我追擊,恐有埋伏?!?p> 任鬈思索道:“險峰言之有理,我有一策叫他自亂。”
于是喚來李飛、王誠二將,教各引二千人馬從兩翼悄悄抄近,二將隨即領(lǐng)命去了。任鬈又分主力兵為兩支,教侯昌與高吉領(lǐng)一支在前廝殺,自提大軍隨后接應(yīng),卻令金哲把守營門。
且這邊劉皞看看晉軍不趕過來,于是停下腳步,又使人百般辱罵,片刻之后,鼓聲大作,晉軍又沖殺過來,當先大將正是高吉,劉皞大喜,對周婳道:“這廝中了你的計策?!北憬星覒?zhàn)且走。
行不上二里,忽然鼓號齊鳴,兩翼一起大亂,劉皞大驚道:“這是為何?”
兩邊報來:“晉軍突出,不知多少!”
周婳叫苦道:“反中了任鬈計策!”
劉皞捶胸道:“本欲伏擊他,反被他夾擊了,婳兒你聰穎,此當如何是好?”
周婳道:“現(xiàn)下只好一面拼死抵御,一面去取高翔,馬承、趙統(tǒng)三路兵馬來接應(yīng)了?!?p> 劉皞從之,便叫隨行眾將分頭抵擋。這時高吉親率鐵騎從正面沖突而來,黃山軍望風(fēng)而靡,須臾之間,大陣竟要被切開。周婳急調(diào)牌刀手與弓箭手列隊阻擋,這邊閆芮見狀,上前接住了高吉,侯昌又引軍殺來,一陣沖擊漸漸后退。
又過一陣,黃山軍后方吶喊陣陣,卻是馬承與高翔兩路兵馬殺回接應(yīng)。這邊任鬈在高處觀望,便從所部后軍中分顧茗、丁午各引兩千兵馬繞過主陣分頭截住,自引本部兵馬直取劉皞。高翔、馬承見劉皞危機自然是拼死沖擊,卻被晉軍牢牢粘住,動彈不得。同時侯昌與高吉等加急圍攻中央主陣,黃山隊形漸漸殘破。
劉皞在隊列之中眼見得自家旗幟零落,又看四下晉軍云集,耳聞得殺聲漸近,不免有些膽戰(zhàn)心驚。忽聽得一處殺聲喊來:“黃山匪首劉皞在哪?”
一員大將虎體熊腰提大刀砍殺而入,所到之處黃山人馬紛紛閃開血路。劉皞吃了一驚,陶牧童婧兩馬齊出,刀槊并舉道:“晉賊安敢無禮?”
那將哈哈一笑,大刀蕩來,當當幾刀打得陶牧、童婧連連后退,這時那將道:“聽聞的你兩個在我晉時號稱閻羅羅剎,今日我汝南任鬈來,怎么如此不堪一擊?”
周婳聽聞臉色一變道:“任鬈也是晉國第一悍將,最是舍命死戰(zhàn),大王何不先暫且避一避?”
劉皞不甘心的應(yīng)了,正撥馬間早被任鬈發(fā)覺,叫喊道:“兀那賊頭休走,來與我刀上過個三五合!”
隨即縱馬追來,陶牧童婧見狀,咬牙又上,舍死擋住任鬈,這邊周婳跟著劉皞只顧奔走,殺了一條路出來。那任鬈刀法沉猛,陶牧童婧抵擋不住,張茂徐煥又縱馬上前夾攻。任鬈力敵四將,豪興大起,越戰(zhàn)越酣。戰(zhàn)到三十合時,忽聽得有人喊叫:“大王莫慌,我袁航來也!”劉皞大喜,回頭去看,陶牧等四人已閃在一旁,袁航正揮舞雙鞭與任鬈廝殺。
原來袁航起先正在外面廝殺,正興起時聞得任鬈已沖入內(nèi)陣,急急趕回來保駕,當下戰(zhàn)了二十余合,任鬈見袁航勇猛,雖然不致落敗,一時也難以取勝,自己又是輕入敵陣,敵將環(huán)顧,久戰(zhàn)無益,想到此處,回馬便走。袁航正欲追趕,周婳叫道:“袁航休要亂走,回來護著大王為要?!痹铰犃朔讲呕剞D(zhuǎn),劉皞心中放心大半,細細觀戰(zhàn)。
此時日正晌午,眼見得黃山軍捉襟見肘,敗局已定,全仗周婳在中間調(diào)度方才強為支撐。忽然東面號角長鳴,兩家軍將看時,只見無數(shù)人馬列隊整齊而來,當先大旗上書“吳右將軍諸葛”,黃山軍與晉軍盡皆起疑。
劉皞周婳對看時,心中不免的有些倉皇。這邊任鬈看見,吩咐眾位將軍人馬稍稍約束,高吉軍仍圍住黃山大半軍馬,任鬈自提本部大軍趕上前與那位東吳將佐打話。
兩陣相對,那吳將出馬拱手道:“瑯琊諸葛靚,先見過任將軍了。”
任鬈道:“將軍莫要多禮,我今替貴國掃清匪患,將軍來此是何用意?”
諸葛靚道:“聞將軍起兵交戰(zhàn),特來相見。”
任鬈笑道:“多謝諸葛將軍關(guān)心,只是這陳兵挑釁在先,于路伏擊在后,實在領(lǐng)受不起?!?p> 諸葛靚道:“今日來此,特來召這劉皞離去,還你我兩家半邊安寧,邊境百姓安居樂業(yè),還望將軍解我心意,就此收兵。”
任鬈冷笑連連道:“這劉皞已被我重重圍困,我今日便可將黃山軍就此殲滅,讓邊境百姓安居樂業(yè),何必縱虎歸山?”
諸葛靚道:“古話說得好,‘圍師遺闕,窮寇勿迫’,將軍又何必如此?!?p> 任鬈道:“既如此,你我兩軍就在此決戰(zhàn),誰贏了這黃山賊寇就歸誰。”
回顧左右,便要下令擂鼓進擊。卻發(fā)覺陣中大旗搖動,便聽得晉軍左右兩邊殺聲大起,任鬈心驚,左右報來:“稟將軍,我軍兩翼皆有軍馬擊鼓吶喊,不知多少。左邊旗號‘東觀左丞周處’,右邊旗號‘無難督孫震’?!?p> 任鬈聞報時,諸葛靚在對陣又叫:”將軍,今日之事多有得罪,實在是迫不得已,還望將軍體諒!“
任鬈銀牙緊咬道:”罷罷罷!今日受他這般折辱!“傳令鳴金,于是大隊晉軍收隊回營,再作計較。
諸葛靚這邊也自準備收隊,劉皞等黃山頭領(lǐng)前來相見,劉皞拱手道:”今日戰(zhàn)爭不利,若非右將軍大軍解救,險些折了,在此謝過。但不知大司馬因何來此?“
諸葛靚道:”此大司馬——陸抗之策謀也,他知曉你與晉國交戰(zhàn),但晉國兵強馬壯,慮你難以抵擋,故派我來相助。“
劉皞拜服道:”大司馬高見,實非我等能及萬一。不知他近來可好?“
諸葛靚頓時面帶愁容道:”今年七月幼節(jié)上書陳西陵利害,勸施仁治,重守西陵,以應(yīng)急變。吳皇置之不理,以至于幼節(jié)的病愈發(fā)嚴重,近日特想見你一面,交托后事?!?p> 劉皞一聽宛若晴天霹靂,不由得淚濕眼眶,旋即要與諸葛靚離去,不知結(jié)果如何,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