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竹高于舊竹枝,全憑老干為扶持。
明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龍孫繞鳳池。”
此詩取自清代著名書畫家、文學(xué)家鄭燮的《新竹》,寫的是一個人能夠超過師傅或前輩,離不開師傅或前輩的養(yǎng)育和培養(yǎng),因此徒兒要感激師傅或前輩。
且說劉皞擔(dān)心項蕊的安危,不忍項蕊獨自領(lǐng)兵,卻聽堂上有一人自告奮勇,要去同去,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俞赫。
劉皞見了,大喜,下階走到俞赫面前,親自為其斟了一杯酒,道:“有俞頭領(lǐng)前去,我也安心了許多。山中軍器馬匹,任心揀擇;軍卒兵士,隨意挑選,我在山中準(zhǔn)備筵席,以待頭領(lǐng)凱旋?!?p> 俞赫接過一飲而盡,拱手道:“我定帶于粲頭顱回來,獻與大王!”
說罷,告別諸位頭領(lǐng),攜項蕊下得堂來,徑送項蕊回至房中,俞赫道:“此次你我領(lǐng)軍攻弋陽,不知何日出兵?”
項蕊憤憤道:“滅族之仇,不共戴天,只消明日擇兵,后日啟程!”
俞赫道:“不知有何良策?”
項蕊道:“你我渡過長江后,揚言佯攻合肥,于粲知是我領(lǐng)兵,定親自領(lǐng)軍來援,你親自領(lǐng)兵擊之,只許敗不許勝,于粲定然恃武而驕,你把他引入?yún)擦种?,我預(yù)先在那里設(shè)絆馬索與陷坑,便可擒他。”
俞赫聽的手舞足蹈,大喜道:“妙!妙也!我還在思慮拿個死于粲都不易,未曾想還能拿個活于粲?!?p> 是夜,云稠遮月,冷風(fēng)凄凄,周婳惴惴不安,擔(dān)心此戰(zhàn)不利,遂在崔鈞畫像前卜了筮,還未卜完,狂風(fēng)大起,吹破軒窗,刮翻油燈,頓時只感覺天昏地暗,無一光點,周婳思慮道:“恐此戰(zhàn)不吉。”正思慮間,朦朧中只聽得兩人滄桑嬉笑言語,周婳大疑,回首望去,卻見明亮處有兩人對案而坐,一個是王者的風(fēng)范,一個是謀略家的裝束,正對案下棋,談笑風(fēng)生。
卻聽那王道:“寡人在位時,有一個晉國公子,名叫夷吾,逃亡到我國,寡人救助了他,他也許諾事成之后割河外五城為謝,寡人助他回國即位,誰料那公子頃刻反悔,寡人沒有追究。后晉國饑荒,寡人不計前嫌,送了幾萬斗糧食給了他,助他捱過了饑荒;可第二年,我國鬧了饑荒,寡人求助晉國,誰料晉國屯著糧食,不肯舍一粟給寡人,反而興兵來打寡人?!?p> 那謀略家道:“晉公無道,料想此戰(zhàn)必敗?!?p> 王道:“你所料不錯,天叫他敗,他所乘坐戰(zhàn)車的馬陷于泥淖走不動,被寡人活捉了回去。寡人欲殺了他來祭祀上帝,所有人都來勸寡人,過了不久,寡人便送他回去了?!?p> 那謀略家聽罷,行了大禮道:“君王審時度勢,豁達大度,善于與鄰國交好,真乃當(dāng)世賢君?!?p> 王問道:“你能與寡人對弈,想也是當(dāng)時名仕,可受了甚麼冤?!?p> 謀略家回到席位道:“我侍奉越王二十余年,早先有吳王圍我越王困于會稽山,我奉命求和,越王受屈為奴為仆三年,才被放回越國,事后越王對內(nèi)休養(yǎng)生息,富國強兵,終于在吳王向北進攻齊國時,我獻越王九個謀略,越王聽了,只用了三個便將吳王包圍?!?p> 說到此處,那謀略家高興地手舞足蹈,那王也喜道:“你若在寡人的手下,寡人早就統(tǒng)一天下了???”
謀略家繼續(xù)說道:“那吳王還寫信用箭射給我,說甚麼‘吾聞:狡兔已死,良犬就烹;敵國如滅,謀臣必亡。今吳病矣,大夫何慮乎?’我怎可信?”說道此處,那謀略家頓時失聲痛哭,道:“時人都言我欲反,同僚也勸我離開,我侍奉了越王二十余載,越王怎能殺我?奈何,奈何我王賜我劍道:‘你教寡人伐吳九術(shù),寡人用其三而敗吳,其六在你,你為從先王試之。’,我又怎敢背之?”
周婳聽了二人言語,便曉得這二人是誰,拜倒在地道:“此戰(zhàn)勝負(fù),我已知曉?!眳s聽二人言語聲笑聲愈來愈小,直至再聽不見,周婳再抬起頭看時,房中景物依舊清晰可見,把油燈扶起,燈明亮如舊。
翌日清晨,周婳于朦朧中聽見了叩門的聲音,起身推開門來看,卻見俞赫項蕊立在門口,項蕊懷中還抱著那小野兔,周婳問道:“二位來此,可是有甚麼事我可幫忙?”
項蕊道:“此次我二人外出征戰(zhàn),這小兔恐無人找看,聽聞山中唯周姑娘最為心細(xì),這小兔交給周姑娘我二人最放心不過?!?p> 周婳剛伸出手去,那小兔似通人性一般,直接一骨碌到周婳手上,周婳頓時欣喜道:“真是可愛的緊,你二人只管放心前去,待凱旋歸來,我定原樣奉還,或許還會圓了許多?!?p> 俞赫項蕊聽了也欣喜,連忙道謝,道:“那便麻煩周姑娘了,我等還要處理些閑雜事,便不叨擾了,就此別過?!?p> 且不說俞赫項蕊挑選兵士,揀擇軍械,只說夜里俞赫又與軍士們大醉一場,項蕊久勸不住,只好自己回去休憩,任他們肆意。
到了辰時時分,項蕊本待領(lǐng)軍渡江,卻遲遲不見俞赫身影,四處打聽得知俞赫還在鼾聲如雷,項蕊嘆了一口氣,著好幾個人把他抬到了船上,又新?lián)Q了士卒,于渡口拜別劉皞周婳等人,急急領(lǐng)軍出發(fā)了。
怎料長江水勢湍急,船只跌宕起伏,俞赫只感覺頭暈?zāi)垦?,一股濁水自胃上涌出,直教俞赫奔到船邊,扶著船梆嘔吐,有士卒稟告項蕊說俞頭領(lǐng)醒了,項蕊急奔下來,拎了一桶水直潑向俞赫,指鼻子罵道:“我昨晚與你勸了多少回,只是不聽,灌倒了多少得力士卒,換了多少全新將士。而你,今早我在渡口苦等了你多少時辰,身為黃山頭領(lǐng),怎可貽誤軍機,此乃兵家大忌,你怎敢擅自違背?”
俞赫聽了,只道是當(dāng)頭一棒,瞬時清醒,一個勁的向項蕊賠禮道歉,項蕊只是不理,轉(zhuǎn)身離去,俞赫依舊僅僅在后面跟著,嘴里不停地嘀咕,懇求得到原諒。
那項蕊走進艙內(nèi),叫取紙筆,要與于粲書信一封,遣使送入弋陽府內(nèi)。守門將引至帳下,呈上其書,書中內(nèi)容:
“黃山項蕊,致書于恩師中央將軍于粲麾下:切觀近代賢才,少有能與恩師媲美者。自我降世以來,便受恩師養(yǎng)育,四書五經(jīng)六藝,亦皆拜恩師所賜。然晉帝庸主,王氣將終,我奉大王之命,重兵前來,恩師何不應(yīng)天順人,仗義來歸?我定當(dāng)以父事之,供養(yǎng)天年,決不虛言。若恩師執(zhí)意抵抗,我必當(dāng)以所學(xué)試用在恩師身上,以血家族之仇。幸存照鑒。”
于粲看畢,勃然大怒,扯碎其書,怒道:“小小劣徒,真可謂‘初生之犢不懼虎’,待某親自領(lǐng)軍,誅殺此劣徒,為我門除害!”
公孫瑳道:“我曾與令徒討論兵法,此子極有天賦,她寫此書信定是激你出兵,將軍不可中計啊。”
于粲擺手道:“我與她生活約二十載,她的小伎倆我最了解不過,你大可放心,我去擒了這劣徒便回。”
遂叱武士立斬來使,令從者持首級回見項蕊,俞赫見了,大怒,即欲出戰(zhàn)。項蕊攔道:“我送書信去,便是激于粲出兵,好誘他中計,只可惜送了信使性命?!?p> 于是教俞赫領(lǐng)軍去迎于粲,自己領(lǐng)余下軍隊埋伏在半路叢林里。且說俞赫領(lǐng)軍挺進時,恰若二虎相逢,兩人正對,正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兩軍更不打話,讓出垓心,于粲俞赫一齊拍馬,在垓心廝殺。
卻見于粲俞赫這對人廝殺,一個長槍橫掃宛若霸王再世,一個大刀舞動猶如武圣下凡,這個槍來刀架,那個刀來槍迎,兩個廝殺了有二十來回合,俞赫感覺敵不過,想起了項蕊計策,猛劈一刀,撥馬便走。于粲大喜,料想此賊就這點伎倆,縱馬來追,二人你追我趕,來到叢林里,于粲頓感一陣寒涼,環(huán)視一周,卻沒什么反常。
俞赫感覺于粲停下了腳步,駐足罵道:“未曾想于粲將軍也有怕山賊的時候?!?p> 于粲勃然大怒,策馬追去,被絆馬索跌倒在地,兩側(cè)伏兵一齊殺出,項蕊手持雞鳴戟縱馬立在于粲面前,此刻她的臉冷若冰霜,于粲見為首的是項蕊,奮起抵抗,奈何餓虎難敵群狼,把于粲縛在地上,于粲大罵道:“劣徒!劣徒!”
項蕊道:“恩師待我如父,倘若歸降,我定以父事之?!?p> 于粲道:“倘若我不肯呢?”
項蕊道:“這雞鳴戟是恩師所賜,只殺過士卒,沒斬過將軍。”
于粲聽了,大笑道:“那今日便讓此戟沾上我這中央將軍的血吧!”
說罷,于粲往前一沖,直撞上那雞鳴戟,項蕊大驚,把戟一丟,于粲笑道:“日后史書一定會寫,你這個欺師滅祖之徒?!?p> 于粲說完便栽倒在地,沒了氣息,項蕊聽了于粲遺言,嚇得跌下馬來,昏死過去,俞赫連忙下馬跑來,抱著項蕊大哭。不知項蕊性命如何,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