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我有一事不明,還請將軍解惑?!被綉?zhàn)場打掃完畢,汲桑問茍晞道:“我們明明有敵將的尸體,為什么還要打一仗再招降呢?不是白白害我們損失了幾百弟兄嗎?”
“如果我們一開始就拿出來了敵將的尸體,很可能就激發(fā)了敵軍的憤怒,提高了他們的戰(zhàn)斗力?!逼垥勦嵵氐恼f道:“所謂哀兵必勝,就是憤怒和激動的情緒往往會爆發(fā)很強的戰(zhàn)斗力,我們先打一仗,挫他的銳氣,讓他們看到我們的戰(zhàn)斗力,然后再拿出敵將的尸體亂他們的心智,就可以順利收降,這是最小的代價?!?p> “原來還有這種說法?!奔成|c頭道:“那窮寇莫追,是不是也是一樣的道理呢?不要把敵人逼急了,逼急了就跟我們拼命,是這樣嗎?”
“不錯,窮寇莫追也是這個道理,圍三缺一也是這個道理,甚至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也是這個道理?!逼垥匋c頭道:“不過如果敵將是活著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我們就可以先推出來敵將,亂敵軍的心智,使他們投鼠忌器,戰(zhàn)力大減,然后再一輪沖鋒或者干脆直接招降?!?p> “原來如此?!奔成9笆值溃骸澳⑹芙塘?。”
“接下來,實行第二階段計劃?!逼垥?wù)f道:“兩位將軍要委屈一下了,難敵,你的身體還好嗎?”
楊難敵聞言捂著肚子說道:“這鬼地方夜里也太冷了,不過我這幾天多喝熱水,應(yīng)該不影響戰(zhàn)斗?!?p> “你自己當(dāng)心些,不要染了風(fēng)寒?!逼垥匋c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準備吧,我們要演一場好戲給張寔看看才行啊。”
“遵命!”
四將拱手領(lǐng)命,各自散去。
張寔這陣子每天都要到城頭來看著西南方向站一個時辰,他雖然相信鮮卑人和齊幀軍就算沒有哪一方完勝哪一方,也至少是兩敗俱傷,到時候他調(diào)動涼州其余郡縣的兵馬出面平亂,必然能夠一舉將外敵內(nèi)患鏟平,但是他一天沒得到確切消息,就一天寢食難安。
這天,他也是照例來了城頭,極目遠眺,希望能看到些什么動靜,可惜,除了大漠孤煙,就剩下長河落日,半點動靜也無,站了許久,張寔喟然一嘆,準備轉(zhuǎn)身下城,忽然間他見到不遠處的士兵指著城外呼叫。
張寔心中一喜,轉(zhuǎn)身看去,只見地平線上冒出了一隊騎兵,太遠了看不清楚,但是張寔滿心希望這是鮮卑騎兵前來報喜。
張寔等那隊騎兵來到進前,再仔細一看,差點暈倒過去。
只見那隊騎兵大約有三千余眾,那形象簡直不能用慘字來形容,簡直是凄涼,那一個個的士兵身上都是發(fā)黑的不知道什么的東西掛著,有的還有件單衣蔽體,絕大多數(shù)都是赤裸著身體,僅有一塊遮羞布擋住要害部位,臉上也是黑黢黢的看不清五官的樣子,要不是從兵器和馬匹上能看出來痕跡,簡直認不出來這是鮮卑兵。
“快開門,快開門!”鮮卑兵中跑出來一個大胡子,用夾生的漢語叫道:“我們的,輸了,后面的,有兵,快開門!”
張寔聞言再極目往這些鮮卑兵來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到地平線露出另一隊軍隊的旗幟來,雖然看不清那支軍隊的旗幟上寫的是什么,但是看那軍容,就知道那是訓(xùn)練有素的勁旅強兵,絕不是鮮卑兵能夠比擬的。
“快開門!”看張寔還在猶豫,那大胡子鮮卑將領(lǐng)叫道:“我們,守城,可以,幫忙!”
張寔聞言一怔,便揮手命令打開城門,確實,這些鮮卑兵可以幫忙守城,多一份力量也是好的,就像前陣子從金城逃來的難民一樣,可以增加守城的力量。
姑臧城門轟然關(guān)閉,渾身漆黑的鮮卑兵全數(shù)進了城,張寔從城頭走下來,笑著朝大胡子鮮卑將領(lǐng)走去,誰料忽然從大胡子身后沖出兩條大漢,一人使槍,一人用棍,用槍的人沖到張寔面前一槍挑飛了張寔頭上的帽子,那用棍的人沖到張寔身后,將手中長棍一圈,竟打散了張寔周圍所有親隨。
“好漢?!睆垖伩粗谘矍柏W灶潉拥臉尲?,干笑著說道:“這是為何啊,我只是來歡迎你們?nèi)氤堑?,可不會傷害你們啊,我們的敵人都在城外,可千萬不能自己先斗起來啊,有什么要求,你們盡管提?!?p> “好說!”楊難敵咧嘴一笑,說道:“我們的要求很簡單,姑臧城,就讓給我們吧!”
“什么?”張寔一愣,震驚道:“你們,你們是?”
“廢話少說了。”楊難敵輕笑道:“開城們吧!”
姑臧城門吱呀吱呀的打開,茍晞帶著大軍入主其中,這是楊難敵才知道他抓的竟然是現(xiàn)任涼州刺史張寔。
秦州、雍州的軍隊早已做好了接收涼州各郡軍防和治理的準備,刺史令下,涼州全境很快就改換了齊幀的大旗,涼州所有軍政系統(tǒng)的管理人員,都送到了長安進行學(xué)習(xí)改造,考核通過之后才能繼續(xù)做管理人員,考核不通過只能去屯田。
齊幀任命司馬王瑚為涼州新刺史,讓他駐守涼州,并且發(fā)出國書,讓契汗部和乙弗部臣服領(lǐng)地合并成為了齊幀治下的一個郡,齊幀命名為高嶺郡,齊幀采納了張賓的建議,沒有在高嶺城建學(xué)校,其余一切政務(wù)管理都由他們自理,不過管理人員要經(jīng)過來長安的學(xué)習(xí)深造,暫時由長安派人治理。
兩部對于這個安排完全沒有異議,高興地接受了。
這期間有一個小插曲,就是北宮純,這張寔怕他制不住北宮純,于是就吩咐不給北宮純吃飯,北宮純無奈,只能每天都啃牢房里的爛草充饑,被救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瘦脫了相,茍晞幾乎沒認出來。
茍晞急忙安排急救,養(yǎng)了半個月才養(yǎng)的緩了過來,北宮純緩過勁來之后就要找張寔報仇,但是此時張寔已經(jīng)被押到長安改造了,北宮純便申請將張軌送到長安來治療中風(fēng),順便來報仇。
齊幀聽說北宮純要找張寔報仇的事,便在長安西面三里亭備了一桌薄酒,在這里等北宮純。
北宮純路過三里亭的時候,看到了齊幀,他受寵若驚,急忙執(zhí)下屬禮前來拜見齊幀。
齊幀先讓北宮純坐了,然后來到了張軌的馬車外,掀簾看了看,只見張軌是一個面容清癯,目光炯炯的五十來歲的老者,齊幀對著張軌拱手行了一禮,說道:“張大人果然不愧是張儀之后,果然有大家風(fēng)采?!?p> 張軌身體不能動,口不能言,只能在嘴里囫圇的哼哼,卻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齊幀見狀說道:“張大人請放心,我已經(jīng)安排了長安城最好的醫(yī)師,一定給張大人最好的治療?!?p> 然后齊幀就一揮手,讓車隊先進城了。
齊幀回到?jīng)鐾ぃ龊煤髥柋睂m純道:“我聽說你要找張寔報仇?”
“不錯!”北宮純將拳頭捏的咯吱響,說道:“張寔此人,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