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因為秦楓的一句話,大夫人高興壞了,她對秦墨青說道:“墨青,你爹如此器重你,你還不快謝謝爹?”
秦墨青內(nèi)心也很高興,鮮少被父親認(rèn)同的他,今日總算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他笑著說道:“謝父親,到時候,我們兄弟二人,一定不會給您丟臉的?!?p> 秦墨青自然而然的以為,秦墨霖也是要一同去的,飯桌上,除了秦楓與秦墨霖,其他人也是這么想的。
只聽秦楓說了一句:“墨霖不去。”
幾乎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疑惑的看著秦楓,以為自己聽錯了。
沉默了一會兒,秦墨青問道:“這是為何啊?”
“皇上讓我,只需帶其中一個兒子去,你跟我去就行了?!?p> 秦楓說道。
所有人都是一副驚訝的表情,在大家的心目中,都認(rèn)為,秦楓是最認(rèn)同秦墨霖的,像這樣的事,如果非得二選一的話,那秦楓也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秦墨霖。
秦墨青難以置信的問道:“父親,皇上有指明說,讓你帶我去嗎?”
沒錯,如果是皇上選的,那還算比較正常了。
秦楓說道:“不,是我做的決定,皇上只說帶其中一個,并沒有說一定是誰?!?p> 又是一陣的沉默,秦墨青看了一眼秦墨霖,他若無其事的繼續(xù)吃著飯,陳玉苒也偷偷的看秦墨霖,她想不通秦楓為什么不選秦墨霖,心里多少有些難受。
大概是覺得氣氛太過尷尬,大夫人先開口打破了沉默,她說:“哎呀,老爺這么做選擇,一定有他的原因,何況,墨青你也很優(yōu)秀啊,不是嗎?”
大夫人想得到應(yīng)答,卻沒有一個人接她的話,搞得氣氛更加尷尬了。
“父親,我想知道理由?!?p> 秦墨青說道。
晨兒不安的看了一眼秦墨青,她感覺到秦墨青高興不起來了。
“墨霖不想去。”
秦楓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道。
陳玉苒吃驚的看向秦墨霖。
秦墨青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猛的一下站了起來。
秦墨霖也終于停下手中的筷子,稍微抬頭看著秦墨青。
“所以,是墨霖不想去,爹才讓我去的,并非是爹想要選我?!?p> 秦墨青說道。
晨兒輕輕用手拉秦墨青的衣角,想讓他坐下來,可他仍舊站著看秦楓。
秦楓對他說:“是這樣沒錯,不過這并不代表我不認(rèn)同你,你過去不成器,自從晨兒進(jìn)了秦府,你改變很大,確實讓我刮目相看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是一定會把你們兩個都帶去的。”
大夫人趕緊說道:“是啊,墨青,爹對你怎么樣,你自己也能感覺得出來,別鉆牛角尖?!?p> 秦墨青沉思著,這時,秦墨霖也站起來了,他對秦墨青說道:“哥,我不去,不是為了讓你,我不想過多的參與朝廷黨派之爭,我的志向不在于此,又何必浪費這個機會呢?爹一開始沒有選擇你,也不意味著,不認(rèn)可你的才干,就像爹說的,如果可以,爹是想把我們都帶去的,所以,哥,我希望你別多想,好好的珍惜這個機會,為了你自己也好,為了秦家也好,總之,跟隨著爹一起,把握好這次的機會吧?!?p> 秦墨青這才重新坐下來,繼續(xù)吃飯,什么也沒多說了。
飯后,陳玉苒與秦墨霖一起回房間。
“這么好的機會,你為什么不去?”
陳玉苒問道。
“你希望我去?”
“當(dāng)然??!以你的聰明才干,若是去了,日后一定能有所作為的。”
“我這可是第一次,聽見你這么夸我!”
“我沒跟你開玩笑!到底是為什么?”
陳玉苒有些生氣了,一臉嚴(yán)肅的看著秦墨霖。
秦墨霖笑了笑,說道:“若是我要輔佐太子,日后就會像我爹一樣了?!?p> “這是什么意思?”
“你看看我爹,整日都在忙著朝廷的事,即使回家了,也是待在書房里面,大媽與他的關(guān)系很生疏?!?p> 秦墨霖說道。
“怎么?你就是為了這個理由?所有人都知道,父親和你大媽關(guān)系不好,那是因為父親不喜歡她?!?p> “話雖這么說,那我母親呢?玉苒,你不知道吧,我父親為了朝堂上的事,就連他深愛著的女人,也就是我的母親,他也根本無暇顧及,你可以認(rèn)為我是目光短淺,可每個人想要走的路,是不一樣的,我只想,我們一家三口,過著簡單快樂的日子?!?p> 秦墨霖解釋道。
“我是覺得,這根本就不沖突!算了,我不想說了?!?p> 陳玉苒覺得,秦墨霖只是找借口搪塞,那些理由,在她看來,根本是不值一提的。
秦墨霖覺得委屈,可他又不知,還能怎么解釋,看著陳玉苒生氣的坐在凳子上,他也沉默的望向窗外。
這天半夜,在東宮里,丁棠突然被噩夢驚醒,坐在床上直哭。
太子安慰她道:“好了,棠兒,不哭了,只是夢而已,醒了就都好了?!?p> 誰知,丁棠不僅沒有止住哭聲,反而越哭越大聲,身子也跟著顫抖了起來。
“棠兒,你這到底是怎么了?如今,你有了身孕,可不能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
太子擔(dān)心的說道,又幫丁棠擦了眼淚,把她抱在懷里,輕輕拍她的背。
過了好一會兒,丁棠才轉(zhuǎn)變?yōu)樾÷暤泥ㄆ?,她咬著唇說道:“我……想家了。”
話音剛落,她又嚎啕大哭起來。
太子這才想起來,丁棠自從進(jìn)了這東宮里,真是一次,也沒回過娘家。
他愧疚的說道:“棠兒,是我對不住你,我只沉溺在和你兩個人的相處,根本忘記你娘家的事了,加上我最近要學(xué)的朝堂之事,特別多,本來你懷了孩子,就應(yīng)該見見娘家人的,哎……我這木魚腦袋,真是笨死了!”
太子用力的敲自己的腦袋,一敲就連著好幾下。
丁棠把他的手抓住,又用另一只手,幫他揉了揉腦袋,帶著哭腔說道:“不關(guān)殿下的事,是我自己覺得,嫁了人,還總是往娘家跑,怕皇上知道了,會不高興,你又是太子,一舉一動全被人盯著,我怕有心之人,拿此事做文章?!?p> 時至今日,太子才知道,原來丁棠為了他,隱忍到這個地步,她的確是做太子妃的不二人選,太子心疼得很。
“棠兒,明日我便陪你回去?!?p> 太子說道。
“這樣好嗎?”
“沒事的?!?p> “殿下,我本來想忍著的,可剛剛做夢,夢見爹娘全死了,我實在……”
丁棠說不下去了,眼里含滿淚水。
“好了好了,別說了,我都明白,明日我們一同去丞相府?!?p> 次日一早,太子便陪著丁棠回了丞相府。
家中的父母親,一看見自己的女兒回來了,那是高興得不得了,太子與丁棠在丞相府過了夜,才離開。
另一邊,皇上為了打消秦楓的顧慮,便找了大學(xué)士來談話。
“這馬上,云妃的生辰就快到了,她最近情緒比較低落,朕打算給她準(zhǔn)備一些特別的表演,到時候,你一定要進(jìn)宮來,一同觀賞?!?p> 大學(xué)士雖然忠厚善良,可卻是個死腦筋,說話也是直言直語,也因此得罪了朝堂中的許多官員。
他原本以為,皇上找他過來,一定是有重要的政事,要與他商議,誰知皇上竟然說起云妃的生辰……
“皇上,您要跟臣說的,就是此事嗎?”
大學(xué)士問道。
“是啊,怎么了?”
“皇上,恕臣直言,有關(guān)云妃娘娘生辰的事,乃是后宮之事,與臣無關(guān),這若是皇后娘娘過生辰,臣去也倒還算合情合理,可這云妃娘娘的生辰,臣實在沒有必要……”
“你這說的都是什么話?皇后和云妃的生辰,還不都一樣?”
皇上已經(jīng)開始起了怒火,大學(xué)士卻不會看眼色。
他繼續(xù)說道:“皇上此話差矣,皇后乃是一國之母,這云妃娘娘,不過是商人之女,怎么能與皇后娘娘相提并論呢?皇后娘娘若是過生辰,那才該是舉國同慶的大事,為皇后慶賀,那是臣自然該做的,云妃娘娘過生辰,卻只是因為皇上偏愛她,是后宮之事,前朝與后宮,應(yīng)該分開來,所以,臣不便參與。”
皇上一點面子也沒有,他用手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然后極其不耐煩的對大學(xué)士說道:“就你這樣,難怪太子不完全令朕滿意!”
大學(xué)士吃驚的問道:“皇上,太子殿下是人中之龍,十分優(yōu)秀,在老臣看來,他是做的很好的!”
“你當(dāng)真以為,朕讓你做了太子的師傅,你就有權(quán)利,可以對太子指手畫腳,順道也對朕說教了嗎?”
皇上惱羞成怒,大聲喝道。
大學(xué)士跪下求皇上責(zé)罰,“皇上,臣絕沒有這個意思,臣只是照實說。”
皇上冷哼一聲,不屑的看了大學(xué)士一眼,說道:“照實說?你真是迂腐不堪!太子雖聽你的教導(dǎo),是個忠厚善良之人,可是光有這些有什么用?他明明是有才干的,也明明知道,不能感情用事,他還整日只知道滿口的仁義道德,一次次的縱容犯事的官員,你告訴朕,他日后若是做了皇帝,怎么辦?一國之君,善良是放在后面的東西!”
大學(xué)士跪在地上,沉默不語,他心里還是無法完全認(rèn)同的。
“云妃的生辰,朕讓你進(jìn)宮,其實是另有目的,如今,朕的皇子中,只有東兒最有才干,遲早朕是要把皇位傳位于他的,他才剛接觸政事,難免會有不足之處,朕愿意給他時間改善,只是這樣一來,他的身邊,免不了需要隨時有人從旁提點,也需要朝中大臣們的支持,他是半道坐上太子的,前期沒有培植勢力,如今只有皇后母家那邊撐著,朕又擔(dān)心以后外戚干政,因此,朕與秦楓和丞相都談過了?!?p> 皇上說道。
大學(xué)士的臉色變了,他抬頭問皇上,“皇上,您的意思,是要讓秦楓……”
“是,朕想過了,秦楓的家族,五代為官,且都是宮中要職,也是頗有才干之人,當(dāng)初朕做太子的時候,他也是盡心盡力守護(hù)在旁,為朕做了許多事,所以他是最佳人選。”
“皇上,萬萬不可啊!”
大學(xué)士突然這么說道。
皇上生氣的反問他:“為何不可?”
“皇上,秦楓此人,雖然平日里話不多,可關(guān)鍵時刻,未免太過心狠手辣,為了打壓對手,根本是無所不用其極,其實,在臣看來,他與齊庭罡沒什么兩樣,只不過……他更善于隱藏罷了,太子若是由他扶持,只怕會也變得同他一樣,毫無仁慈之心!”
“放肆!你這個混賬東西!你這是變著法兒的罵朕!”
皇上暴跳如雷,隨手拿起一個杯子,砸向大學(xué)士,杯子在地上碎成兩半,大學(xué)士的臉上,也起了一道鮮紅的口子。
“皇上,臣沒有,臣……”
“你給朕閉嘴吧!秦楓可是過去輔佐過朕的人,齊庭罡也是,你如今這樣說,不就是說朕心狠手辣,毫無仁慈之心嗎?”
這下,大學(xué)士終于意識到,自己是說錯話了,他趕緊向皇上磕頭認(rèn)罪。
“行了,你給朕聽好了,朕是一定要讓秦楓,做太子的左膀右臂的,當(dāng)然,秦楓年事已高,為保太子萬全,朕已經(jīng)讓秦楓和丞相,都帶上家中一個兒子,讓他們也盡心護(hù)太子周全,你若是不愿意配合秦楓,那日你不來便是,不過從此以后,你休想靠近太子,朕一定會在太子登基之前,處置了你,若是你還想好好輔佐太子,那日你就一定得來!這是朕給你的最后通融!”
皇上說道。
大學(xué)士無奈,只能先行退下。
誰知,他剛一走出大殿沒多久,就有一太監(jiān),急匆匆的朝他走來,靠近他時,對他說道:“大人,皇后娘娘想見您?!?p> 大學(xué)士略有所思,又跟著太監(jiān)去了皇后宮里。
“臣參見皇后娘娘。”
“大學(xué)士,過來坐下吧。”
皇后說道。
“是,謝皇后娘娘。”
“大學(xué)士,本宮聽說,你剛才去見了皇上?”
“是。”
“本宮想知道,皇上見你,是否與東兒有關(guān)?”
“這……”
大學(xué)士支支吾吾的,覺得為難。
皇后看出來了,便說道:“大人,你別誤會,本宮也知道,這后宮不能干政,我也不想為難大人你,只不過,最近東兒開始學(xué)著處理政事,可皇上頗有微詞,似乎對東兒并不滿意,大人你教導(dǎo)了東兒許多東西,本宮一直很感激大人,也是因為想著,你凡事都為東兒著想,本宮才問大人的?!?p> 皇后說道。
大學(xué)士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了皇后面前,他老淚縱橫的說道:“謝娘娘對老臣的認(rèn)可,能聽見娘娘您這么說,老臣便死而無憾了!”
皇后站起身來,慢慢走近大學(xué)士,她問:“到底發(fā)生何事了?大學(xué)士臉上的傷痕,莫非是皇上……”
大學(xué)士稍微平復(fù)了一下情緒,然后說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皇上對著臣大發(fā)雷霆,只因為皇上覺得太子殿下太過仁慈,想讓秦楓與丞相,共同輔佐太子,可秦楓從未與太子站在一邊過,又是心思細(xì)膩,深藏不露之人,臣擔(dān)憂太子,反對此事,卻遭到皇上的痛罵,看來,是臣不該教導(dǎo)太子,臣教太子仁義道德,到頭來,卻換來這樣的下場,臣實在……實在對不住太子殿下,也對不住皇后娘娘?。 ?p> 皇后可算是明白皇上的想法了,她安慰道:“大學(xué)士莫要傷心,皇上性子急,這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何況他是天子,你同他唱反調(diào),他怎么可能高興的起來呢?”
“皇后娘娘,皇上是打算,在云妃生辰那日,讓臣與秦楓他們,達(dá)成共識。”
“那日,他們要進(jìn)宮來?”
“是,皇上說了,若是臣不肯配合,就會在太子登基前,處置了臣,臣寧愿一死,也不想和這些心有城府,根本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一起輔佐太子!”
“那大學(xué)士的意思,是要寧死不從了?”
“是!”
大學(xué)士斬釘截鐵的說道。
“不可!若是大學(xué)士還想幫東兒,那就更不能讓整個朝堂,都成了他們的地盤,應(yīng)該就留下來,對他們有所牽制才是??!”
皇后說道。
“可是……”
“大學(xué)士,算本宮求你了,東兒不能沒有你?。【拖衲阏f的,秦楓向來深藏不露,我們根本無法確定他是敵是友,你若是真不管東兒了,那他可就慘了!”
最終,大學(xué)士同意留下來。
實際上,皇后這么做,并非只是如她所說,單純的覺得,秦楓捉摸不透,她在意的,一是秦楓太過精明能干,怕會功高蓋主,而是如今的丞相,始終是丁棠的親生父親,她需要平衡權(quán)利,不可以讓太子妃的母家勢力強大,這樣只會讓她越來越弱。
因此,她無論如何,都得想辦法把大學(xué)士留住,只有他是最在意禮教,是最忠心于太子和她的。
連著幾日,吃飯時,秦楓都覺得,陳玉苒和秦墨霖兩個人怪怪的,也沒有聽見他們講過什么話,他問了問小婷,才知道,他們起了爭執(z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