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明面上說,是要封了齊府,其實與抄家沒什么兩樣。
在這個過程中,從齊庭罡的房間里,搜出來好幾瓶毒藥,而這些特殊配置的毒藥,正是毀了林氏那張臉的罪魁禍首。
當然,也是間接害死冰兒的罪證。
直到這一刻,陳玉苒才終于知道,這一切,都是齊庭罡在背后搞的鬼。
“他究竟還能壞到什么地步?”
陳玉苒聽秦墨霖說著事實真相,握緊了拳頭。
“他們一家人,馬上就要離開長安了,現(xiàn)在要去看看嗎?”
秦墨霖問道。
陳玉苒沉默片刻,咬了咬下唇,說道:“我要去問問他?!?p> 秦墨霖伸出一只手,對她說:“走吧?!?p> 陳玉苒點點頭,即使內(nèi)心有無盡的苦痛,但是只要秦墨霖陪在她身邊,她就會很安心。
再次來到齊府,這里已經(jīng)不同于往日,一排武將在門外守著。
秦墨霖上前出示了一張令牌,那些人就放他們進去了。
兩個人手牽著手一起走著,快走到前廳的時候,齊家一群人走了出來。
齊家奶奶一看見陳玉苒,就激動的走上前來,指著她就罵:“好個混賬東西,平日里不見你來,你爺爺死了,你也不來,現(xiàn)在我們落得這副田地,你倒是來看笑話了!”
秦墨霖用一只手護住陳玉苒,陳玉苒朝他搖搖頭,然后對老太太說道:“就當我是來看笑話吧,你是怎么想的,不重要?!?p> 陳玉苒如此不屑一顧的語氣,讓老太太受不了。
齊庭罡走上前來,對陳玉苒說道:“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是一點不肯認輸,和一個老人較真,有意思嗎?”
陳玉苒瞪著齊庭罡,只問她想知道的事。
“如果只是為了看你們的笑話,我就要來這里,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折磨,大可不必,我聽說,從你的房間里,找出了幾瓶毒藥,是讓林氏的臉毀容的毒藥?!?p> 齊庭罡一愣,不回答她。
齊家奶奶生氣的說道:“這與你無關(guān)!”
“這怎么與我無關(guān)?老人家,你真是從來不管教你的兒子啊!你知道你兒子是什么樣的人嗎?”
“你這混賬丫頭!”
齊家奶奶想動手打陳玉苒,卻被秦墨霖迅速攔下。
齊庭罡趕緊上前扶住老人,問:“你們來這里到底想做什么?直說吧,母親,你先出去等我,我說幾句話就出來?!?p> “你和他們還有什么好說的?”
“你們幾個,還不把老夫人扶出去?”
幾個下人沖上來,帶走了齊家奶奶。
“說吧,你們來是做什么的?”
“我就想知道,胭脂里面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是。”
齊庭罡毫不猶豫的承認了。
“為什么?”
陳玉苒聲音啞啞的問道。
“還能為什么?就想給陳旭一個教訓,不想讓他活的那么痛快,想讓他死!誰知道,最后不過死了一個丫鬟!”
陳玉苒流下眼淚,她一邊哭著,一邊對齊庭罡說道:“在你眼里,人命就那么不值錢,丫鬟也是人,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你怎么能如此狠心?你知道嗎?我曾經(jīng)想過,如果我和你之間,所發(fā)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場誤會,那該多好?。】墒?,這么多事實擺在眼前,我的內(nèi)心,開始無數(shù)次的想象,如果你跟我,沒有任何的血緣關(guān)系,那樣的話,我會很開心,我只要一想到,我的身體里面,留著和你一樣的血,我就很討厭我自己!”
齊庭罡冷漠的朝前走去,不再理她。
陳玉苒蹲下身子來,放聲大哭。
秦墨霖也跟著蹲下,安慰她。
就這么哭了一會兒,陳玉苒說:“我不能就這么放任不管,我要為冰兒討回公道!”
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秦墨霖牽起陳玉苒的手,想拖著她到一旁躲雨,陳玉苒卻站在原地不肯走。
“玉苒?!?p> 秦墨霖輕聲喚她。
陳玉苒臉上夾雜著雨水和淚水,她苦笑著說道:“墨霖,我不想躲雨,想清醒一下?!?p> “我陪你?!?p> 秦墨霖說道。
“不,你還是……”
“走吧!”
秦墨霖握緊陳玉苒的手,牽著她在雨中奔跑,他們穿過人群,穿過街道,沒有在半道上躲雨,就這么跑了好一會兒,直到全身都濕淋淋,直到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才停下了。
“可以了嗎?”
秦墨霖問她。
“可以了!”
陳玉苒答道,感覺全身舒坦了。
他們這才躲在一旁的屋檐下去避雨。
秦墨霖輕輕的幫陳玉苒理了理她濕漉漉的頭發(fā),又幫她擦去臉上不斷滾落下來的雨水。
“你傻不傻?。渴俏蚁肓苡?,你怎么非要陪著我一起呢?”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會陪著你的?!?p> 陳玉苒笑了笑,又緊緊的抱住他。
兩日后,秦楓和丞相上了奏折,因為齊庭罡誣陷陳旭一事,請求皇上嚴懲齊庭罡。
早朝結(jié)束后,皇上要單獨見秦楓和丞相。
“你們上的奏折,朕看過了?!?p> 皇上說道。
“皇上,齊庭罡刻意在胭脂里投毒,害得林氏的臉毀了,還差點讓陳旭冤死,您一定要嚴懲不貸啊!”
丞相說道。
“秦楓,你認為朕應(yīng)該怎么處置他?”
自從丞相的妹妹做了皇后以后,皇上與丞相生了嫌隙,不像從前那般信任他了。
“皇上,齊庭罡犯下如此大罪,理應(yīng)用命來贖罪!”
皇上愣住了,秦楓向來不喜歡多管閑事,可這一次,他是下了決心。
“你是要讓朕殺了他?”
皇上問道。
秦楓跪下來,對皇上說:“皇上,您是天子,您要做什么決定,臣等都會支持,可是,這齊庭罡作惡多端,不能就這么放過他,還請您還林氏和陳家一個公道吧!”
“這事……”
皇上略有所思,這時候,太監(jiān)急匆匆走進來了。
“皇上,晴妃娘娘她……”
話音未落,晴妃已經(jīng)沖了進來。
“皇上!”
晴妃是十分懂禮數(shù)的,但她卻沒有向皇上行禮,而是快步走到了皇上面前,秦楓和丞相面面相覷。
“晴妃,你這是做什么?”
皇上驚訝的問道。
“皇上,臣妾聽說,害我姑姑的,是齊庭罡。”
晴妃消息靈通,攔也攔不住,她這陣仗,明顯就是要來為林氏討個說法的,不難猜出,這也是晴妃母家的意思。
“皇上,你快回答臣妾?。 ?p> 晴妃催促道。
皇上皺著眉說道:“是。”
“那皇上為何還不懲治他?”
晴妃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
皇上猶豫著說道:“朕不是已經(jīng)下令讓他離開長安了嗎?如今,他不過就是一介草民?!?p> 皇上說出這話的時候,丞相與秦楓立即洞察了皇上的想法,他是不愿殺了齊庭罡,還想給他一條生路。
可是,晴妃只想要一個令她滿意的結(jié)果。
她不依不饒的說道:“皇上,我姑姑的臉毀了,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意味著什么,您知道嗎?這后半輩子,我姑姑是生不如死,絕不能就這么算了!”
“那你還想怎么樣?”
皇上不耐煩的問道。
“皇上,殺了他吧,只有這樣,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晴妃咬牙說道。
“你這是在逼朕!”
“皇上,您為何不殺他?究竟是為何?”
“他是功臣,殺不得!”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是嗎?”
皇上看著眼前的三人,實在迫于無奈,只得下令要殺了齊庭罡。
可是,事情并沒有想象的那么順利,等派去的殺手追上齊家人時,齊庭罡已經(jīng)獨自一人逃走了。
從毒藥被發(fā)現(xiàn)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有太多的人,想要抓住這次機會,將他斬草除根,因此,在半道上,他就逃走了。
李云月已經(jīng)好些日子沒出去走走了,她悶得發(fā)慌,又想起多日未曾見過皇后。
這么想著,她就慢慢走到了御花園,走到了她們經(jīng)常談笑風生的亭子里。
這里空無一人,李云月坐下來,沉思著。
過了一會兒,她感覺到有人朝這邊走過來了,她轉(zhuǎn)頭一看,是皇后來了。
她高興的站起身來,迎了上去。
皇后一看見她,卻臉色大變,轉(zhuǎn)身就走。
李云月感到十分奇怪,快速追了上去。
“皇后娘娘!”
她在身后叫她。
皇后沒有辦法,只得停下來了。
“皇后娘娘,多日未見你,你還好嗎?”
李云月問道。
皇后不看她,只說道:“很好,我有些累了,要先回去了?!?p> “娘娘,你不是才剛來嗎?能否坐下,陪云月說會兒話呢?”
皇后搖頭,說:“還是不了,我想先回去了。”
“娘娘,你是有什么憂心之事嗎?你與往日不同……”
李云月覺察出,皇后對她的態(tài)度頗為冷淡,完全像變了一個人。
皇后想了想,對李云月說道:“云妃娘娘,請你以后,別再找我了。”
“這是為何?。渴遣皇俏易鲥e了什么?”
“不!你沒做錯任何事,你很好!”
“那是為什么?皇后你突然這樣,我會擔心的?!?p> “云妃,你聽我說,以后,我只想安安靜靜的,待在我自己的宮里面,不論是誰,我都不想見了,沒有發(fā)生任何事,也不是你不好,只是我就想這么過完余生?!?p> 皇后悲傷的說道。
“娘娘,你不把其中的緣由告訴我,我是不會答應(yīng)你的?!?p> “我是皇后,我說的話,你應(yīng)當要聽,我走了,你多保重!”
說完,皇后大步離去。
李云月因為一時心急,竟不小心動了胎氣。
幸好,及時叫了太醫(yī)來,才安然無恙。
“云月,朕聽說你不舒服!”
消息很快傳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他著急的趕來。
“已經(jīng)沒事了!”
李云月說道。
皇上輕輕的摸著李云月的肚子,問她:“好好的,怎么會突然動了胎氣了?”
李云月愣了一下,想著為了避免誤會,還是不要提起皇后。
于是,她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是突然,沒事了,皇上安心吧?!?p> 皇上有些疑惑,看了一眼旁邊的宮女,對她說:“你來說,云妃娘娘為何會動了胎氣?是不是你們沒有照顧好她?”
眼看皇上就要發(fā)怒,為了保住性命,宮女不得不如實告知。
“誰讓你說的?你……”
李云月氣的說不出話來。
皇上生氣的說:“云月,你怎么還包庇皇后呢?朕看,她就是故意氣你的!朕要去教訓她!”
“皇上!”
李云月趕緊拽住皇上的手,使勁對著他搖頭。
皇上見她身子如此虛弱,他無奈的搖搖頭,還是沒去找皇后的麻煩。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問道。
“皇上,我在云月山莊過得無憂無慮的,進到這皇宮里來,有諸多的不適應(yīng),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可以談心的人,可如今,好像又變成是我一個人了?!?p> 李云月落寞的的說道。
皇上知道,她指的,是皇后,可是他不想李云月與皇后走的太近,也就什么都沒說。
夜晚,秦府——
秦墨霖從清晨就出了門,直到現(xiàn)在都還未回來。
陳玉苒怎么也睡不著,坐在燭光下,翻看著手里的書。
一個時辰后,秦墨霖終于回來了,他推開房門,還是那身熟悉的黑衣。
陳玉苒抬頭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把頭低下。
其實,她一直在等秦墨霖,此刻也是強撐著沒有精神的雙眼。
“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在等我?”
秦墨霖問道。
“才不是!我才沒有等你!”
陳玉苒矢口否認。
秦墨霖用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陳玉苒抬頭看他,忍不住問道:“你今天到底去哪里了?”
“怎么?想我了?”
秦墨霖笑著問道。
“才不是!我只是好奇啊,你說你,我一醒來,你人就不見了,直到現(xiàn)在才回來,你可別說,你是進宮了,我問過爹了,連他也不知道你去哪兒了,而且他說,今日無事?!?p> “你能讓我說句話嗎?”
“你說?。 ?p> 陳玉苒一臉的不高興。
秦墨霖從背著的另一只手后面,拿出一個密封的盒子來。
“這是什么?”
陳玉苒問道。
“這個啊,就是我今日忙了一整天的成果?!?p> “到底是什么?”
陳玉苒想伸手去碰那個盒子,秦墨霖卻把盒子移開,對她說:“你先等一下,馬上你就會知道了?!?p> 說完,秦墨霖把房間內(nèi)所有的蠟燭都吹滅了。
頓時,房間內(nèi)漆黑一片。
陳玉苒有些被嚇到了,她忐忑的問道:“你這是要做什么???”
話音未落,陳玉苒的眼前有許多綠色的亮光在移動。
“這是什么?”
陳玉苒驚訝的問道,她不確定自己現(xiàn)在看到的是什么。
“螢火蟲?!?p> 秦墨霖淡淡的說道。
螢火蟲,一種簡單的生物,帶來了光亮,也帶來了浪漫的氣息。
“我聽人說起,在城郊的河流旁,有許多螢火蟲,今日親自去尋了過來,討你歡心用的,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p> “當然喜歡啊!這簡直太漂亮了!”
透過飛舞的螢火蟲所發(fā)出的淡淡綠光,秦墨霖可以清晰的看見陳玉苒臉上幸福的笑容。
前些日子,她為了陳旭的事憂心不已,為了冰兒的死悲痛欲絕,又為了重振陳家的胭脂生意,日夜操勞……
秦墨霖看在眼里,卻幫不上忙。
時隔好久,秦墨霖才再次看見陳玉苒喜笑顏開。
“我不記得了……”
“???你說什么?”
“我說,我不記得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很喜歡看你笑的樣子?!?p> 陳玉苒愣了一下,又露出笑容來。
“你笑起來的時候,有這個!”
秦墨霖一邊說著,一邊把手指放在陳玉苒臉頰的酒窩上。
陳玉苒扭頭看了一眼他的手指,然后用手把秦墨霖的手指抓住,放下來。
“所以說,你今日一大早出門,這么晚才回來,就是為了去找螢火蟲的?”
“是,它們只待在清澈的水邊,那個地方,有點遠,最近你太累了,我想讓你開心開心?!?p> 陳玉苒用手抓住一只螢火蟲,把它緊緊握在手心里,然后又小心的將手攤開來,螢火蟲就從她指尖飛了出來。
“我已經(jīng)好久好久,都沒看見過這么美的東西了?!?p> 陳玉苒感嘆道。
秦墨霖張開雙臂,等著陳玉苒投入他的懷抱,陳玉苒卻只站在原地看他。
“你這是什么意思?”
陳玉苒故意問道。
“你說呢?”
“我不知道?!?p> 秦墨霖無奈的放下雙手。
明明是同樣的夜晚,有人感到幸福,有人卻只能與寂寞為伴。
皇后正是如此,齊彩琪也是如此。
皇后隱忍慣了,只坐在窗邊一個人嘆著氣。
“皇后娘娘,晴妃娘娘來了!”
丫鬟進來稟報。
皇后光聽見晴妃的名字,心就已經(jīng)狂跳不止了。
晴妃比她年長很多,且母家勢力強大,她一向是忌憚晴妃的。
晴妃大步走了進來。
“皇后。”
晴妃這么叫她,卻不行禮。
“你們都下去,我與皇后有話要說?!?p> “是。”
晴妃屏退左右,坐下了。
皇后的背直冒冷汗,說不出一句話來。
此前,她和晴妃毫無交集,也可以說,是晴妃,從來沒把她當作過競爭對手,也就不把她當回事。
皇后臉色蒼白的低著頭,明明地位更高,卻不得不在晴妃面前低頭,真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