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處,眾人面面相覷,見陳池走遠了,才擦了擦汗,各自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卻是不敢再交頭接耳。
噠噠噠——
沒過多久,有一騎著一匹棗紅大馬的黑衣人,自城外而來。
“請問此處可是臨安城?”此時尚在早晨,霧氣濃重了些,遠遠的瞧不見城門上所刻之字,待得走近見了守城之人,卻已在門下,故有此問。
韓大貴偷偷抬頭看了眼,透過綴著黑紗的斗笠,瞥見一副白皙的面孔,其白嫩程度更甚女子,微微失神,只因為這人口中傳出的,乃是渾厚的男子聲音。
“怎么了?小兄弟認識我?”勒馬停住的黑衣人,笑道,態(tài)度和熙。
“大貴,你小子愣啥?”
拍了拍韓大貴,老孫頭拱拱手,賠笑道:“這位貴人莫怪罪,這小子是新人,此處正是臨安城,貴人請入城去吧。”
“哈哈,不妨事,老官客氣了?!?p> 說罷,駕馬疾馳而去。
陳池背著巨大的木頭,正圍著山跑著,當(dāng)然,與其說是‘跑’,倒不如說是挪。
以何師的話來說,陳池走的還沒螞蟻快。
對此,陳池表示,螞蟻扛著這么大的木頭,早就嗝屁了。
盡管心里極大的不情愿,陳池仍然一步一步的挪動著,終于,在抵達擬定終點后,氣力耗盡癱軟在地上。
還沒來得及好好喘口大氣,何師猶如鬼魅般的聲音又在心底響起,他說。
“起來,再跑一圈。”
“你一劍殺了我吧!”
在心中咆哮了一聲,陳池悶頭悶?zāi)X的背起木頭,開始挪動。
魂海內(nèi)的何師嘴角浮上一絲笑意,玩味道:“放下木頭跑。”
聞言,陳池大喜過望,急忙擺脫了負累,頓時感覺腳步輕盈了許多。
沒等輕松了幾步,肩上有股重力,壓得他膝蓋一軟,險些栽倒在地上。
“什么情況?”
好不容易直起身子,陳池滿臉疑惑,左右看了許久沒見有什么異常后,甚至有些艱難的伸出手,在肩頭摸索了幾下。
“別摸了,是我給你施加的重力。”何師竊喜的聲音傳來。
果然,陳池下意識點了點頭,轉(zhuǎn)念一想,又滿臉震驚,道:“你怎么做到的?”
“這個嘛,不能說,說了你也學(xué)不會?!?p> “額…”
“快下山!”
“好吧”
于是,在入城的路上,便出現(xiàn)了這樣一副奇景,一個身材有些消瘦的少年緩慢的走著,近了瞧瞧,那少年額頭上不停有汗珠滴下,似乎口中還在絮叨著什么,。
只是時辰尚早,路上沒幾個人能見到這副場景。
入城時,在看著陳池如此古怪的從身邊經(jīng)過,在目送其身影消失在街道盡頭,老孫頭幾人才悄聲談?wù)摗?p> “這人好奇怪?!?p> “就是,出城時跑的那么快,回城卻走的如此慢。”
“莫不是有什么毛???”
“好了,別聊了,有人來了?!崩蠈O頭這回長了個心眼,閑聊時,眼睛緊盯著街角。
“隊長,你說那位大人今天就會到咱們這?”
說話的正是玉文光,而在其身旁的正是吳之,當(dāng)下的他深深的皺著眉頭。
“也不知道這回來的,會是哪一位大人,只希望是位好說話些的吧?!痹谛牡讎@了口氣,吳之依然愁眉不展。
一行人在城門口站了許久,天漸漸亮了,也不見有人進城,玉文光心頭閃過一絲不安,遂走上前向老孫頭幾人打聽。
沒過多久,滿臉苦笑的玉文光搖著頭走回來,苦澀道:“守城的軍士們說,那位大人早就已經(jīng)進城了,咱們怕是錯過了?!?p> 吳之聞言,心頭一緊,擺了擺手,道。
“走,回去?!?p> ……
“哥,你回來了,來吃飯吧?!弊陂T檻上,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陳池盼回來了,徐姑娘臉上揚起笑容,遠遠的就揮著手喊道。
看她這副高興模樣,陳池心中亦是暖暖的,只是轉(zhuǎn)念想到將要離開,便又抹上了幾分陰霾。
“小子,你看你走得如此之慢,我若是那丫頭,絕不等你,讓你餓死算了?!?p> 聽著便宜師叔的挖苦,陳池心中費解得很,初遇時這個家伙還算是莊正,有師長的風(fēng)范,怎的越是熟悉了之后越是覺得他不靠譜呢?
難道遇到騙子了?
“師叔,你總不能讓我吃飯都背著這東西吧?他們回看出來的,這府里可是有不少高手?!倍哙轮亮瞬梁?,陳池滿是無奈,管他是不是騙子,起碼真本事還是有點的。
“嘁,我若肉身還在,皆一劍斬之。”何師不屑的聲音傳出。
而陳池肩上的重力,也在話音落時,消弭于無形。
“姑娘,哥來嘍,給哥準(zhǔn)備了什么好吃的?”快步跑到小丫頭身邊,食指在其鼻梁上輕輕刮了刮,陳池笑道,心情大好。
“嘻嘻,蓮藕排骨湯哦,哥。
“呵,我妹妹如今闊氣?!?p> “那哥多喝些?”
“那可不行,妹妹多喝些才長得高。”
“哥,會胖的?!?p> “哈哈……”
兄妹倆有說有笑的走入府去,卻沒注意到身后街角所站的一襲黑衣。
……
“大人,屬下等去城門處迎接,問過城衛(wèi)方知大人早已入城,方才來遲了,請大人恕罪?!?p> 說話間,吳之偷偷拿目光瞥向那人腰間,見其腰上懸掛著一塊墨黑玉牌,上鏤落葉紋,正中央鐫刻著一個大大的沐字。
心下震驚之余,又帶著幾分慶幸。
震驚的是,落葉紋乃是司主一脈嫡傳弟子方才能夠佩戴,而那個沐字所代表的正是前任司主所收的最后一位記名弟子——沐夜白,這個沐夜白乃是凈魂司最為年輕也是天賦最高的一個弟子,年紀(jì)輕輕便已經(jīng)半只腳踩在地境的門檻上,更有傳言說,此人乃是當(dāng)代司主的最佳人選,如此人物,居然會親自跑到臨安城這種半廢的小城池。
慶幸的是,前任司主一脈傳承下來的不僅僅是強大的魂術(shù),更有著救世濟人的心腸與溫潤如玉的心性,若真是他,或許臨安城還能有挽救的機會。
“吳大人說笑了,怪我太心急了些,與你們無關(guān)的,都起來吧?!便逡拱渍露敷?,露出黑紗下白皙的臉,笑容溫和道。
“在下沐夜白?!?p> 吳之心中暗喜,果然是沐夜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