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爺恕罪,莫怪罪哈?!标惓卦谕恋叵窈筇土税胩?,才掏出一口鍋,欣喜的說道:“今天咱們吃魚,哈哈哈?!?p> “感謝土地爺賞飯吃”三人齊聲喊道,嚇了李公子一跳,他說:“你們魚是自己抓的,野菜也是自己挖來的,為何要感謝?!?p> “這你不會明白的,像咱們這樣的人,大部分都是靠土地爺才能有飯吃,可不像你們有錢人家,龍肝風(fēng)膽想吃啥都有?!标惓乩鞯奶涂蒸~腹,說道。
擦了擦汗,李公子算是看出來了,這家伙就是仇富,隨便自己說什么都能扯到家世上。
魚肉混著野菜漸漸煮出鮮味,四人皆從懷里掏出一口破碗,破損程度不一,最夸張的是陳池,碗壁盡是大洞,只剩了個碗底是完好的,與其說是個碗,倒不如說是個小勺。
看著他們大口喝著湯,李公子五臟廟也打起鼓來。
“喲,公子哥餓了?”陳池陰陽怪氣,對這富家子怎么也看不順眼。
“這個,我能吃點嗎?”
”當(dāng)然可以,不過咱們家底薄,就這么幾口破碗,要不你等我吃完?”
李公子瞟了眼他的‘小勺’,心中惡寒,等他吃完怕是連湯都沒得喝了。
“你用我的吧?!毙旃媚飳⑼脒f到他手上。
陳池這就不愿意了,敲了敲她的頭道:“你把碗給他你拿什么吃,他們有錢人肚子里油水多著呢,餓個三五頓沒關(guān)系的。”
“沒關(guān)系呀,我可以跟你一起吃嘛。”姑娘笑瞇瞇看著生氣的陳池,人畜無害的笑容瞬間就熄滅了陳池的火氣,他瞪了眼李公子,沒再說什么了。
端著碗左右為難,腹中又咕咕作響,李公子也顧不得什么了,在碗里舀了半碗湯一飲而盡,頓時被燙的眼淚直流。
“撲哧”徐姑娘失笑,覺得這世家子倒是與以前所見的頗為不同。
“傻子”陳池嘲笑了句,從鍋中夾了幾塊魚肉吹涼了喂給徐姑娘。
羞得滿面通紅,李公子夾起幾根野菜,放入口中匆忙嚼了幾口,便放下碗筷起身走向拴在不遠(yuǎn)處的馬。
狗娃兒眼尖,忙喊道:“你要對我的馬做什么?”
李公子錯愕,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良久才反應(yīng)過來,不敢置信問道:“你的馬?”指了指馬,又指了指狗娃兒。
“當(dāng)然是我的馬?!惫吠迌鹤叩今R前,撫摸著馬頭,話說得理所當(dāng)然。
“怎么回事?狗娃兒你怎么說這是你的馬?”不知何時陳池走到兩人身后,問道。
“老大,這家伙是個偷馬賊?!惫吠迌褐缸C。
“你確定?”滿是狐疑反復(fù)打量著李公子,陳池可不信。
“他自己親口說的,不信你問他?!惫吠迌菏钩龀阅痰牧膺o著繩索,梗著脖子喊道,黑黑的臉憋得通紅。
“真的?”陳池看向李公子,眼睛微瞇。
“這個,說來慚愧,出門時忘記帶錢財,不得已為而之,不得已而為之?!崩罟颖┖梗搓惓氐难凵窬椭肋@個屎盆子是扣死在自己頭上了。
“那就好,那這馬就給我兄弟了,反正你也不會養(yǎng),你看成不成?”陳池又問道,眼神依然充滿威脅。
“成,就送給兄弟了?!?p> “那就好,過來吃飯吧?!?p> 李公子面露難色,道:“天色已晚,我得回去了,免得回家遲了長輩擔(dān)心?!?p> “啥叫天色已晚?天都已經(jīng)黑了好不好,這時候進不了城?!标惓胤朔籽?,心說這還真是個啥也不懂的公子哥。
“哦?這是為何?”
“宵禁,你不知道嗎?”徐姑娘出聲解釋道:“臨安城素來都有宵禁令的,天黑之后不僅禁止出入,連街道上也是不允許有行人的,每天晚上都有軍士巡邏,被抓著了少不了一頓責(zé)罰?!?p> 頭回聽說的李公子懵了,那豈不是意味著今晚得在這破廟里過夜了,左右看了看,他面容一垮,欲哭無淚。
“小子,你什么表情?給我收起來!”陳池看了他的衰樣怒道。
“過來!”
“坐下!”陳池丟了幾塊魚肉在他碗里,沖著守在馬邊上的狗娃兒怒喊:“你蹲在那干嘛,過來吃飯?!?p> 狗娃兒悻悻,以看小偷的目光看著李公子,悶聲:“老大,我不吃了,我去溜溜馬?!币涣餆煹臓科鹚男母螌氊惻芰恕?p> 吃過晚飯,陳池找了些茅草鋪了兩鋪床,伺候著徐姑娘躺下,才不情不愿的走到李公子身邊,指了指另一鋪:“公子哥,你晚上就睡那?!?p> “我?”李公子不敢相信,原以為那是陳池給自己準(zhǔn)備的,遂問:“那你睡哪?”
“我守著姑娘睡?!?p> “怪不得對我惡意這么大”李公子心中腹誹,任誰的女人被別人欺負(fù)了,都不會善罷甘休的,現(xiàn)在想來他心中平衡了許多。
可是到了后半夜,他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茅草做的床睡起來是很難受的,輾轉(zhuǎn)反側(cè)不能入睡的李公子,起身看到陳池坐在姑娘床邊,溫?fù)崦念^發(fā),眼中溫柔無限,這番神態(tài)李公子只在小時候母親眼中見過。
熟睡的姑娘輕微打著鼾,伴隨著細(xì)細(xì)的磨牙聲,身上蓋著一件破舊的衣衫,李公子輕輕走到陳池身邊,陳池發(fā)覺了他,指了指廟外。
李公子會意,走出土地廟,陳池輕輕將姑娘的手塞入衣衫下。
......
“那晚,頭兒對我說了一句話?!崩罟友劭粑⒓t,看著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陳池說道。
“什么話?”
微微一笑,李公子說道:“頭說:‘謝謝’,謝謝我把馬送給狗娃兒頭兒還說,總有一天他會替狗娃兒把馬還給我的”
深吸一口氣,胸膛大幅的起伏了下,他繼續(xù)說道:“然后我說,那我要入伙,頭兒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著說:‘你這種公子哥,我可罩不住?!?p> “我出身富貴,甚至富貴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我的一切都早已注定,我可以一輩子什么都不用愁,可我在家的時候卻連個能放開身份說話的人都沒有,實在是羨慕你們?!?p> 長出一口氣,他才又說道:“所以,我能不能也入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