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陸韭兒明顯地感覺到華寧宇向她投來的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以及毓王和齊思睿擔(dān)憂的目光。
她想了半天。吃飯多算才藝嗎?數(shù)錢快算才藝嗎?
可是眾目睽睽下承認(rèn)自己是個什么都不會的草包也太羞恥了。
于是她壯著膽子道:“臣素日喜歡彈彈琴?!?p> 話音剛落,掌事的太監(jiān)就拿來一把古琴。琴幾、坐墊一應(yīng)俱全,還在琴幾邊點上了文人彈琴時常用的熏香,儀式感十足。
陸韭兒恨不得將自己一掌拍死。沒辦法,現(xiàn)在也只能趕鴨子上架了。
她努力回憶著主子前些日子教得《流水》。
她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伸出手指一番輕撥慢捻倒也流暢,陸韭兒忽然找回了以前彈琴的熟悉感,弦聲凝絕、柔指輕頓,頗有種“弦凝指咽聲停處,別有深情一萬重”之感。
一曲終了,眾人拍手稱贊。
連皇上也贊揚道:“蔡卿家這首《流水》彈得別有洞天,非常人所能及,是否師承哪位大家?”
陸韭兒心虛地瞄了瞄毓王,恐他人看出端倪又將眼神縮了回來,謊稱道:“回皇上,是一位叔伯教的,他平日低調(diào)不是知名的大家?!?p> 陸韭兒一身虛汗得回到座位上。華寧宇也是沒想到平時大大咧咧的她還會彈琴,還彈得這么好,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
與華寧宇同款表情的還有齊思睿。
陸韭兒突然有種揚眉吐氣之感,誰讓你們平日小瞧我!
男子表演完自然就是女子出場了。
陸韭兒嘆道:怎么一個好好的元宵宴搞得跟才藝匯演一樣!
接下來有的表演舞藝,有的表演彈琴,有的表演畫畫……
輪到華枝秀了,可她卻呆呆地坐在那。
麗妃柔聲問道:“華姑娘可有什么才藝?”
華枝秀低著頭支支吾吾道:“吃飯?zhí)貏e多算才藝嗎,睡覺特別香算才藝嗎?”
她的話語惹得眾人哄堂大笑,連齊思睿都差點笑背過氣去,華寧宇這個哥哥恨不得立刻挖個地洞鉆進(jìn)去。
陸韭兒沒想到真有人會這么回答,也是驚愕不已。真想立刻跟華小姐拜個姐妹。
麗妃還想幫華枝秀挽回下顏面,婉轉(zhuǎn)問道:“華姑娘出身世家就沒學(xué)過琴棋書畫嗎?”
華枝秀把頭低得更低了,像個犯錯的小孩坦白道:“父親是請師傅教過,可是我偷偷溜出去打馬球、撲蝶把師傅氣走了。后來父親又把師傅請了回來,之后有次師傅打了我手板子,我父親看著心疼就罵了師傅,把師傅氣走了……”
這下麗妃尷尬地也不知說什么好。眾人都憋著一肚子笑,一個個漲得臉都通紅。
沉默半晌,華枝秀泫然欲泣道:“我父親騙我說過來就是吃頓飯,我聽說有好吃的我就來了,沒想到~沒想到要表演才藝~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來了?!?p> 聽到此話眾人皆捂嘴而笑。
華寧宇實在坐不住了,從座上站出,拱手道:“請皇上恕罪,母親過世時舍妹還年幼,由家父一手帶大,甚為嬌慣,有不知禮數(shù)處決不是有意冒犯?!?p> 陸韭兒莫名羨慕起來,華小姐有父親的嬌慣,有兄長的呵護,純真無邪地如孩童一般長大,真是幸福?。?p> 華小姐是心腹華丞相之女,皇上自然不會為難她。他接著華寧宇的話,圓場道:“我倒覺著華小姐天真爛漫,純真有趣,像極了當(dāng)年剛進(jìn)宮時的麗妃?!?p> 麗妃旋即一副嬌羞模樣,拿帕子半捂著臉,嬌嗔著回道:“皇上,您就會取笑臣妾。”聲音婉轉(zhuǎn)嬌柔,盡顯媚態(tài)。
陸韭兒怔怔地看著麗妃,她此刻嬌柔的模樣可與那天在丞相府兇厲的狠樣天差地別,實在很難想象是同一個人。
敦妃看著皇上和麗妃恩愛的模樣一臉不悅,一雙丹鳳眼高抬差點就要控制不住翻出一個白眼。
估計是咽不下這口氣,就將目光投到齊思睿身上,拿他開刀:“四皇子好福氣啊,陛下竟找了一眾貴女給你挑選,若是以前那樣的身份怕是只能配個普通的良家女。你可要好好挑選,別辜負(fù)了皇上的圣恩?!?p> 敦妃語氣不陰不陽,略帶嘲諷,讓人聽著實在不舒服。
言下之意就是齊思?,F(xiàn)在咸魚翻身了。
一眾貴女也被這話說得怪不好意思的,好似自己是菜市賣的菜一般在被人挑選。
看來這敦妃果然不是善茬,陸韭兒早前和徐龍濤聊八卦時就聽說過這位敦妃,雖然出身卑微卻一路從侍茶宮女做到妃位,在皇后去世后甚至代職協(xié)理六宮,將許多出身名門的貴女壓在腳下。
麗妃自是聽出了敦妃的話外之音,卻不怒言反駁,而是又?jǐn)[出嬌柔狀,柔聲回道:“姐姐所言極是,臣妾一定好好教導(dǎo)睿兒聽從皇上的話。”
陸韭兒簡直不敢相信,依麗妃的性子怎么可能就這么認(rèn)慫示弱了。但若是依敦妃的角度看,麗妃的這番做派實在有種說不出的狐媚樣,實在沒有出自丞相府的千金該有的氣魄。反而,陸韭兒那天看到的麗妃到是氣勢十足。
敦妃反而更被麗妃氣到,還想說什么,卻被皇上一眼瞪了回去,完全是自討沒趣。
自始至終,寧妃淡漠地看著這一切,不發(fā)一語,只是偶爾拿帕子掩著嘴咳嗽幾聲。
聽說寧妃的身體一直不太好,毓王曾經(jīng)游歷五湖四海遍尋名醫(yī)也未將寧妃治好,這一直是毓王心頭的隱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