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時醴鳳眸輕抬,倏而展顏,朝鐘氏勾唇從容一笑,處處都彰顯著與生俱來的矜貴儒雅,“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如此鎮(zhèn)定的姿態(tài),叫鐘氏瞳孔微縮,心中暗自思量。
時醴這副樣子,到底是強裝鎮(zhèn)定,還是成竹在胸,倒叫他一時之間難以分辨……
不過不著急,稍后便知分曉。
……
在陸啄焦灼萬分的視線當中,時醴起身整理好案桌上的醫(yī)書,跟在鐘氏身后,離開診室,去了后院的小亭,只留給她一個頎長似青竹,利落灑脫,毫不留戀的背影。
兩人步入長廊之中,鐘氏微微偏頭,看向時醴,“看來你已經(jīng)知道我是誰了?!?p> “嗯?!睍r醴乖巧頷首,并未否認,“您跟少東家長得很像。”
鐘氏肅著臉,沒什么情緒的應了一聲,又問,“按順序,一個一個來,如何?”
時醴沒拒絕,一撩衣袍,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下,面前的石桌上正擺著一把冰絲琴,觀其成色絕非凡品,一看就是平日被人精心養(yǎng)護著的。
修長指尖撫上琴弦,略微撥弄幾下,清越的琴聲便傾瀉出來,清脆悅耳,音色堪稱一絕。
時醴在稍稍試探之后,就改為雙手撫上琴弦,指尖快速掠過,流暢悅耳的琴音隨之迸發(fā)。裊裊之音入耳,鐘氏一時間竟覺得有些恍惚。
眼前似是出現(xiàn)一條清幽小徑,道旁草木清翠,山間清泉叮咚,意趣嫻靜悠然……
一曲畢,余音卻未絕。
鐘氏睜上眼,有些艱難地自方才時醴營造的情景中抽離出來,雙眸微微瞪大,心中驚駭欲絕,張了張唇,卻沒能發(fā)出聲音。
實在是受到的沖擊過大,叫他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鐘氏勉強穩(wěn)了穩(wěn)心神,這才聲音艱澀的啟唇,“這便是你說的……略懂?”
因為過于激動的情緒,導致尾音都變了調(diào)兒,再維持不了原本的優(yōu)雅鎮(zhèn)定。
“嗯?!睍r醴頷首,眨了眨眼,看著竟然有些無辜。
鐘氏眸光微沉,緊攥著手中的帕子,并未被時醴這副好相貌給蒙蔽,而是緊蹙著眉心,探究的上下打量著她,眸光閃爍不定。
只是越看越覺得,此女堪稱是人中龍鳳,非池中之物……
所以,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一個新的問題。
就時醴這樣的,怎么會看上他們家忱虞?
倒不是鐘氏非要貶低自己兒子,只是自家孩子有個幾斤幾兩,他心中還是有數(shù)的。
配個尋常的書生秀才綽綽有余,但像時醴這種……,屬實有些高攀了。
原本想著試探下時醴的人品,順帶著挫挫她的銳氣,如今進退兩難的倒成了他自己。
他確實想找一個能夠舞文弄墨,附庸風雅的兒婿,但心理預期并不高,只需略通就可,而時醴展現(xiàn)出來的精湛琴技,則遠遠出乎他的預料。
這樣的猝不及防,帶給鐘氏的并非驚喜,而是驚嚇。
他現(xiàn)在甚至有些惶恐,他們家忱虞到底是何德何能,才會被時醴喜歡?
而時醴口中的喜歡,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又或者是抱有其他的目的……
時醴表現(xiàn)得太優(yōu)秀了,倒叫鐘氏有些不敢相信她是真的喜歡鐘忱虞,反倒覺得她別有用心。
此時看她的眼神,也不免表現(xiàn)出了幾分警惕與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