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生,你怎么哭了?”
女人小心翼翼的遞給何嘉瑜一張紙巾,縱然對現(xiàn)在的狀況一頭霧水,卻仍是展現(xiàn)出了世家子女該有的風(fēng)度。
何嘉瑜沒接,而是將聽筒拿遠了些,對她啞聲道:“抱歉……”
女人聽出了他的逐客之意,倒也沒再糾纏,回到座位上,拎上自己的包到前臺結(jié)賬去了。
順便告知服務(wù)生先不要過來打掃。
雖然不曉得發(fā)生了什么,但打電話的那位,對何嘉瑜來說應(yīng)該是很重要的人。
還是不要讓外人打擾他們的通話了吧。
……
何嘉瑜此時已經(jīng)無暇顧及旁人,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這通電話身上。
滿心酸澀,惶恐又期待的等著時醴開口說話。
電話那頭的氣音依舊絲毫未亂,相當(dāng)鎮(zhèn)定平靜,無波無瀾。
比起時醴,何嘉瑜覺得,此刻他才像是那個還未經(jīng)過歷練,仍有些青澀,茫然無措的少年。
“叔叔……”漫長的沉默之后,時醴終于啟唇,長嘆了一口氣,緩聲道:“我還以為,叔叔不會再接我的電話……”
沒有何嘉瑜想象中低啞哽咽的嗓音,并不細軟,相反,雖然溫柔,雖然輕緩,卻過于鎮(zhèn)定,仿佛一灣幽寂的深潭,古井無波。
平靜的讓何嘉瑜感覺到一陣心悸,惶惶不安。
幾乎是有些急切的否認(rèn)道:“怎么會,叔叔絕對不會掛斷你的電話……”
聞言,電話那邊似乎是輕嗤了一聲,很輕,卻讓何嘉瑜的一顆心墜落到谷底。
“叔叔……”時醴接著喚道。
聲音平靜的不可思議,漠然的仿佛在對待陌生人,“叔叔曾經(jīng)說過,不會再丟下我,可你食言了。叔叔也說過,在我成年之前,絕對不會給我找什么嬸嬸,組建新的家庭,可你依舊食言了……”
“叔叔,你又騙我吶……”時醴似是在笑,低啞繾綣的嗓音縱然溫柔,卻掩蓋不住其中的諷意與失望,“這一次,我不太想相信你了……”
何嘉瑜驀然就紅了眼眶,幾乎是沙啞著聲音哀求道:“酉酉,你再相信叔叔一次好不好,叔叔已經(jīng)把相親的人趕走了,叔叔以后再也不相親了,原諒叔叔,好不好……”
時醴沒吭聲,只是專注的凝視著店內(nèi)何嘉瑜頎長的身影。
此時此刻,何嘉瑜潤濕的發(fā)絲黏在額間,雙眸暈紅布滿血絲,精致的臉蛋上滿是斑駁的淚痕,原本規(guī)整的白西裝已然揉亂,褲腳上還沾著大片大片的污漬。
怎一個狼狽可言。
時醴皺了皺眉。
老實說,何嘉瑜這副模樣屬實有些丑,完全不符合她從來追求極致好看的審美。
但出乎意料的是,時醴在看到這副模樣的何嘉瑜時。
第一時間想的不是,游戲結(jié)束,再換一個攻略對象。
而是……雖然丑了點兒,但洗洗還能要。
好叭,畢竟是陪了她兩輩子的小孩兒,這么丟了還屬實有些不舍得。
許久未曾聽到時醴的回答,何嘉瑜怔然的望著前方不知名的虛空,一雙桃花眼中滿是惶恐與絕望,就像是被拋棄的小貓崽子……
模樣可憐兮兮的,叫人不忍苛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