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19 月牙兒(一)
從數(shù)百米的高空落下,除非長對翅膀不然死得透透連尸首都找不到。成月心中絕望,不想自己短暫的穿越生涯就這樣結(jié)束了,悲從中來。
眼睛一閉就準(zhǔn)備等死,或許是女配的命夠硬,或許是還沒到她炮灰的時候,她以一個倒栽蔥的姿勢華麗地被路過的魔族“接住”。
這里赫然是魔界的入口之一,顧辭竟沒有把她帶去無憂山莊,而是帶到了魔界。
實際上并不是顧辭不想按吩咐行事,而是宵暉一路追堵將路封盡,顧辭實在無處可去才出此下策。
被成月砸中的倒霉蛋是個面目猙獰長著兩對尖角,紅發(fā)紅皮的強壯魔族,這位仁兄身上背著一頭獐子顯然是剛打獵回來。
也是倒霉,本來興高采烈地唱著歌兒騰著云沒想到頭上砸下來一個人,都來不及大叫就被砸懵了。
兩人落在河里,好在水不算深,河流盡頭就是魔界入口,逆流而上便能到達(dá)魔界,成月好人做到底把他也撈了上來。
她這小胳膊小腿兒的拖著這么個大塊頭實在費勁,好不容易上了岸喘了半天都沒緩過來。
那魔族皮糙肉厚吐了兩口水就醒了,成月只顧著擰干衣服沒注意到。
“大王!”
只見一個紅色的大塊頭吊著鼻涕就往成月身上撲,成月嚇得連退幾步兩個大耳巴子就呼了過去——純屬條件反射。
挨了巴掌的魔絲毫不退縮,反而眉開眼笑:“大王!您是來看燭契的嗎?”
成月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這大塊頭長得兇狠腦子卻不大好使的樣子,不如先糊弄過去。思量片刻點點頭笑道:“是啊,那個燭契,你喊我大王是不是得聽我的?”
燭契用力點頭:“大王有什么吩咐只管說?!?p> 成月道:“你知道太清吧?”
“知道!”燭契興奮地摩拳擦掌,“大王終于要跟他們干仗硬的啦?”
成月見他這一臉亢奮的表情感嘆,這家大王志向挺高遠(yuǎn)吶,還要去跟太清宮干架。從來都是太清攆著他們這些小魔頭,從沒見過有魔主動找上門的。
她忍著害怕拍拍他肩膀,對他說:“冷靜冷靜,不是打架,是……是大王我想去打探打探情況,需要你……護(hù)送大王去太清?!?p> 燭契問:“大王您怎么又要去打探,不是打探過了嗎?”
“打探過了?!”成月一驚,吞了吞唾沫隨機(jī)應(yīng)變道:“這個……太清那么大打探一次哪夠,我們既然要打,就要打贏,大王我從不打無把握之仗。”
燭契一臉崇拜地點點頭稱是。
成月又道:“護(hù)送大王去太清的這個任務(wù)非常重要,大王我把這個艱巨的任務(wù)交給你,現(xiàn)在就是你表現(xiàn)的時候了。”
燭契聽完卻有些猶豫,成月生怕自己露餡,這魔發(fā)現(xiàn)自己是假扮的把自己捆回去吃了,結(jié)果燭契憋了半天來一句:“可我得回去做飯?!?p> 那頭獐子早就不知所蹤了,而且她記得魔并不需要進(jìn)食才對,不會是真的想吃了自己吧。
她額間冒冷汗正想著怎么脫身,燭契卻傻呵呵地摸了摸頭不好意思道笑了:“要不……大王您也一起,咱們吃了飯再去吧!”
成月擦了擦汗,擺擺手:“不了不了,我不餓?!?p> “我廚藝很好的!”
“不不不!我真不餓……哈,燭契別……別拉我?!?p> “大王您怎么還跟我客氣!”燭契笑呵呵地將成月抱起放在肩頭,幾步間就到了魔界。
一路上,成月都跟木雕似的動也不敢動,直到被迎上了餐桌都是懵的。
燭契將她帶回自己紫夜宮住的大雜院,這里幾乎全是他的同族,但品階都較低平日里并沒有機(jī)會見到江尋月,此刻見到自家傳說中的宮主都又是新奇又是畏懼。
因為本來要拿來烤的獐子弄丟了,燭契又去了趟人界。成月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很想叫他帶上自己,但被其他的魔一看又嚇得把話吞了回去。
席間氣氛一時十分奇怪。
成月夾在這堆紅臉兒的魔中間板著一張臉,正襟危坐,桌上的魔彼此間看看如臨大敵般連交頭接耳都不敢,一時間連蒼蠅飛過的聲音都清清楚楚。
一滴汗順著成月的額頭流進(jìn)了眼睛,她瞇了瞇眼,諸魔跟著瞇了瞇眼,成月嚇了個半死,僵硬擦了汗,諸魔也擦了擦汗,動作整齊劃一。
“宮主您熱嗎?”
成月一眼看過去,卻并不知道到底是誰在說話,只好目視前方結(jié)結(jié)巴巴猶猶豫豫開口:“熱還好……”
“來人吶,宮主熱,來給宮主扇風(fēng)?!?p> 話音剛落,就從后面走出一個穿著明顯不合身的舊袍子抱著一柄蒲扇的孩子,說他是孩子并不只因為他看著小,還因為他是人類形貌,擱這一群長相兇惡的魔里頭實在是太顯眼了。
也正因為是人類的外貌,成月一直以來繃緊的神經(jīng)在看到他后反而松了一些。
她就這樣維持著一動不動的坐姿等了許久都不見燭契回來,背都疼了,再看看諸魔也沒好到哪里去。宮主不動,底下的人連話都不敢講。
成月心中焦灼,不是盼燭契回來而是盼著宵暉能發(fā)現(xiàn)她被抓到了魔界,她真的一秒鐘也不想待下去。
仿佛是印證她的期待,宵暉真的來了。
漆黑的天空下起了藍(lán)色的雪,那些魔紛紛被凍成了冰雕。那給成月扇風(fēng)的小孩大驚,扔了蒲扇拉著成月道:“宮主你快跑!”轉(zhuǎn)眼連他也成了冰雕。
宵暉乘著雪雕從天而降,拉起成月。
“把他也帶上!”她指著下面的那個小孩兒,宵暉看了那孩子一眼,并不應(yīng)聲。
遠(yuǎn)處已經(jīng)有不少魔族聚集,朝著這里前進(jìn),成月著急道:“求你了白枕溪,把那個孩子也帶上。”
他蹙眉:“他是魅魔族,并不是人類?!?p> 成月用請求的眼神看著他,宵暉輕嘆一聲,雪雕立刻調(diào)轉(zhuǎn)抓住了變成冰雕的小孩兒。
“謝謝?!彼f。
“不必?!毕鼤煆?fù)雜地看了她一眼,他不知道她是否記起了什么。
眼看快到太清,雪雕并沒有落在太清山而是落在了附近的一個山頭。
宵暉道:“他不能跟我們上太清。”
成月看著地上昏迷的孩子搖了搖頭,他身上的冰已經(jīng)盡數(shù)化了,畢竟是魔,把他一個人放在太清眼皮子底下她十分不放心。
“我留下照顧他,你……先回去吧?!?p> 宵暉背起手,面色不悅冷冷道:“不行。”
“那他怎么辦?這里太清這么近,他又昏迷不醒,我們總不能把他一個孩子扔這兒吧?”
宵暉眼角抽動,寬大袖子下黑色的藤蔓已經(jīng)蔓延至手掌。他掌心冒出絲絲寒氣,藤蔓終于一寸一寸縮了回去。
見他始終冷著臉,成月“嘖”了一聲妥協(xié)道:“那別把他丟這兒,找個安全的地方,等他醒了我們就走?!?p> “好?!?p> 成月松了一口氣,高興地踮起腳親了他一口:“就知道我老公人最好啦!”
宵暉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淺淺笑了。
這一切都被洗塵鏡前的沈如歡看得一清二楚。
她撐著桌角垂著腦袋,許久才著手收拾。
宵暉與成月的關(guān)系她不是沒猜測過的,可猜測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她怎么也不能接受。
沈如歡失魂落魄地回了偏殿,桌上擺放的那本《回溪史韻》還是宵暉親筆批注贈予,她精心珍藏,此刻看到只覺得痛苦憤怒。
她抓起那本書想要將其撕成兩半,瞥到那被她反復(fù)看過無數(shù)遍的小字批注又下不去手。
沈如歡看著手里的書,復(fù)又用力地握緊,連手指出了血都不知道。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她就這樣呆呆地坐著,直到成月將她從地上扶起,她看著成月忽然道:“師父對你真的很好?!?p> 成月一怔,不明白她怎么會突然來這一句,“他對你也很好,我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你。”
“那不一樣!”
成月被她嚇了一跳:“沈師妹你沒事吧?”
沈如歡苦笑,她摸著自己頸后的胎記,對她說:“我只是覺得他真的對你很好,也只對你好。”
成月茫然地點點頭,平常的沈如歡雖然也有點傷春悲秋,但也不是現(xiàn)在這樣神叨叨的,簡直跟中了蠱一樣。
出了偏殿,沈如歡還直盯盯的望著成月,看得她背后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太滲人了。好好的清純小白花怎么成了貞子了,成月有些想不通。
她從回廊小道繞回正殿,依舊是翻窗而入,門外就來了人——大門沒關(guān)。
來人是個俊美無儔的少年,十八九歲的模樣,身量高挑,腰細(xì)腿長,寬松的長袍也蓋不住他完美的倒三角身材。
成月站穩(wěn)一臉無事發(fā)生地坐下,裝模裝樣的擺弄棋盤。來人竟像是認(rèn)識她的,氣勢洶洶地把她揪了起來:“你偷偷摸摸的又想干什么?”
什么叫“又”?
成月掙扎著擺脫他,不滿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偷摸摸了?我明明是光明正大翻窗進(jìn)來的?!?p> “你!”那少年氣得不行,成月也不知道這有什么好氣的,只覺得這人好大的脾氣。
眼看那少年又要再出手,宵暉及時的出現(xiàn)制止了他:“時寒,你要做什么?!”
成月整了整衣服,沒想到這人就是白時寒。
一念Q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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