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7 魔族來犯?第二回合開始
秋日好眠,醉酒醒來,小書房中只剩下成月一人。外面天還亮著,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弟子們下了課成群結(jié)隊去膳堂用餐。成月頭疼得厲害,只記得自己喝了兩杯就開始意識模糊,胃里也翻江倒海。
沒曾想這么烈的酒宵暉喝了半壺沒醉,她才喝兩杯就醉了。
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回了惹雪殿,一進(jìn)門就看到藍(lán)楹花樹下閉目靜坐的宵暉,巨大的樹冠開滿藍(lán)紫色的小花,風(fēng)一吹便洋洋灑灑落下,在宵暉身上鋪出薄薄一層霧。
院中不時走過幾名弟子,無一例外地都繞開了這里,成月猶豫再三還是走上前去——是禍躲不過,還不如老實點主動認(rèn)錯,興許宵暉還能念在她態(tài)度好從輕發(fā)落呢?
聽見腳步聲,宵暉睜開雙眼,藍(lán)色小花從他肩頭簌簌滾落,清冷的眸子淡淡掃了一眼成月復(fù)又閉上。成月也不知道這算什么意思,她輕輕喚了一聲:“師父?”
“何事?”
成月咬咬嘴唇,艱難開口:“弟子一時貪玩僭越了師尊,特來請罪。”
恰在此刻,太清宮東南方位的靈流突然躁動起來,一陣勁風(fēng)裹挾著看不見的靈流,閃電般沖向成月。成月條件反射伸手去擋,一柄冰劍卻先一步斬斷了那股靈流。
成月目瞪口呆,死死盯著那憑空出現(xiàn)的冰劍,看著它被宵暉握在手中,全身的血液仿佛也被斬斷。
無數(shù)次午夜夢回,她被萬劍穿心的噩夢驚醒,真的太痛太痛了,那種臨死前的絕望,被系統(tǒng)威脅的憤怒,生挖靈海的恐懼,那是成月刻意忽視卻無法忘卻的夢魘。
她懷疑過龍城山莊,懷疑過水系法術(shù)的白時寒,唯獨沒有懷疑過宵暉,原來那時他就在場。
下一道閃電再次沖向成月,宵暉先一步閃到成月身前揮劍擋下,余光卻看到成月面露驚恐始終盯著他手里的劍,他忽然間想起了什么。宵暉將冰劍收回,他背對著成月,輕聲說:“別怕。”
成月面色發(fā)白,強迫自己冷靜,卻仍止不住渾身顫抖,手心冒汗。
東南方的騷動越來越大,有什么東西在破壞太清結(jié)界,宵暉身為長老必須出面去查探,他迅速集結(jié)一些修為較高的弟子趕往結(jié)界處。
冷靜下來后的成月還是決定跟過去,剛才那幾道靈流是沖著她來的,對方很明顯是知道她的身份,再者,書里并沒有這段劇情,成月必須親自確認(rèn)來人是誰。
她隱去身形,剛飛到半道,靈流忽然穩(wěn)定下來,剛剛的騷動也消失了。而剛剛結(jié)界出現(xiàn)動蕩的地方,什么都沒有,但只要仔細(xì)感知便能嗅到空氣中絲絲縷縷的微弱魔氣。
有魔族不久前出現(xiàn)在此地,試圖破壞太清宮結(jié)界卻沒能成功,只開了一條縫兒。必然不是什么高階的魔族,人數(shù)也不會很多,可是成月想不出來在人界獲得的魔除了她還能有誰。
她循著那斷斷續(xù)續(xù)的魔氣一路跟蹤,來到一個破舊的茅屋,似乎是為山中獵戶暫時歇腳過夜搭建。魔氣在門口愈發(fā)清晰,成月召出雪花一刀劈開茅屋。
“大王饒命!”
“你是……小旋風(fēng)?!”
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成月也沒想到居然是自家人,這個縮在水缸后面長著角的紅皮膚小孩兒正是她手下派去邕族查消息的探子燭契,成月管他叫“小旋風(fēng)”。
“大王,嗚嗚嗚~”燭契鼻涕眼淚糊一臉,一邊哭一邊沖上來就抱住了成月的腳。
“說了不要叫我大王!”這就是為什么他叫“小旋風(fēng)”的原因,《西游記》的既視感實在太強了,成月掙扎著甩開他,“別哭了。來找我是不是查到消息了?”
燭契抹抹眼淚,掌心化出一道閃電狀的靈流,可不就是剛剛兩度襲擊她的那道?!岸荚谶@里了大王,燭契記性不好,只好用魔力把看到聽到的都收集起來?!?p> 成月從他手里接過,那靈流瞬間跟水一樣化入她手心,燭契目所及耳所聞都隨著靈流進(jìn)入成月的腦海,就好像是她親身經(jīng)歷一樣。
不愧是“小旋風(fēng)”,腦子是如出一轍的不好使,他把包括自己吃喝拉撒睡在內(nèi)的所有內(nèi)容都封存起來,成月跟看一部加長版的韓國家庭劇一樣,還要在這里面找出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你直接告訴我是發(fā)生了什么,促使你覺得自己任務(wù)完成了跑來人界找我,這你總該記得吧?”
“記得!”燭契目光炯炯地看著成月,“族長說燭契是魔族奸細(xì),把燭契抓起來狠狠打了一頓,不過最后還是讓燭契跑了,嘻嘻~”
“……人才,人才啊……”成月嘆服。
難怪燭契一個兩米八的大漢變成現(xiàn)在這個小孩兒,原來是因為被神族削弱了魔力,身體為了減輕負(fù)荷退化了。
說起來她讓珞獅管家自己選人就是個錯誤,肌肉兄貴的眼里果然就只有肌肉,細(xì)作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腦子??!燭契能在神族混一個月之久簡直就是BUG。
管家靠不住看來只能靠她自己了,成月把燭契帶回紫夜宮,順便親自挑了個魔去搞潛伏。被挑中的是個女性魅魔,魅魔的外表和人族一模一樣,而這個妹子雖然是魅魔卻是清純掛的,人看著也機靈,腦子挺活,這波必不可能搞砸。
難得回來一次,還不忘從小金庫里拿點資金,做完這一切回到人界,天都黑透了,成月一看時間都九點多了。
太清的結(jié)界能攔住被削弱的燭契卻攔不住成月,她化作一陣風(fēng)輕輕松松就穿過了結(jié)界,剛落到惹雪殿忽然被從天而降的捆仙網(wǎng),跟網(wǎng)王八一樣網(wǎng)了個結(jié)實。
成月暗道糟糕,拼命掙脫,而被捆仙網(wǎng)困住哪是能輕易掙脫的,之所以能捆仙正是因為被捆住的人會被封住法術(shù)。
從進(jìn)套的那刻起成月就已經(jīng)跑不掉了,捆仙網(wǎng)越捆越緊,成月急的大叫顧星爛的名字。
她的潛意識里,在這個世界只有顧星爛是站在她這邊的,可是隨著她的呼喊出現(xiàn)的卻是宵暉。成月心中巨震不已,宵暉冷漠的眼神仿佛一桶冰水澆在成月身上。
“師、師父……”成月緊緊地盯著宵暉,在巨網(wǎng)之中像一只受傷的困獸,她手中虛握成拳,隨時準(zhǔn)備召出雙刀,即使她不可能召得出來。
就在她集中注意力盯著宵暉的時候,黑暗中掌門山澤緩緩走出,成月才分神看到現(xiàn)場并不只有她和宵暉,在暗處是成百上千的太清弟子。他們很可能知道了她江尋月的身份,而她剛剛當(dāng)眾喊了顧星爛的名字,渴望顧星爛來救她。
他們是怎么知道的?成月不明白自己是哪里露了破綻,她想不明白,也沒法想明白,此刻她的腦子里亂成了一鍋粥。最令她恐懼是顧星爛很可能因為她的一句話被萬劍穿心而死,她怕她會瘋。
系統(tǒng)界面靜悄悄,這次客服沒有出現(xiàn)誘導(dǎo)她使用金手指,是因為知道她已經(jīng)到了非用不可的地步?
成月站起來直視山澤,眼底是壓不下去的煞氣:“山澤掌門好手段,我……”她剛想說佩服他們的演技。一句話沒說完,就被宵暉一耳光狠狠扇倒在地,成月臉上火辣辣的疼,嘴里生出一股腥甜,她咬著牙吞下。
宵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身為太清弟子對掌門無禮,只怪為師平日里過于縱容你。”
太清弟子?成月不可思議地看著宵暉,旋即迅速反應(yīng)過來,在山澤面前跪下,“弟子知錯,還望掌門、師父恕罪。只是弟子不知,今日為何這般對弟子?!?p> 山澤微微一笑,把一朵紅色的榴花放在她面前,道:“這是弟子們在九巫山上的茅草屋前發(fā)現(xiàn)的,這個季節(jié)只有太清和龍城才有榴花,弟子們?nèi)r那茅草屋被人豎著劈成了兩半,屋內(nèi)還有殘存的魔氣?!?p> 那朵榴花,是顧星爛送她的那朵,她一直帶在身上,恐怕是其上沾染了她的氣息。成月瞇了瞇眼,反而笑起來:“憑此便懷疑弟子與魔族有關(guān),捉拿弟子?”
山澤不答反問她:“你是怎么進(jìn)來的?”
成月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太清門規(guī)森嚴(yán),出入都需要通行令牌,新弟子沒有令牌想硬闖結(jié)界根本不可能。而成月不僅不需要令牌便來去自如,甚至能躲過掌門和各位長老的眼睛不被發(fā)現(xiàn)。
“答不出來了?”
別的還好說,但這點的確怎么也說不通,一個新入門月余的弟子怎么能不受限制來去自如。成月鼻尖冒出細(xì)汗,手攥緊又松開,“弟子、弟子……”
“這是在做什么?”
正說話間,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插入。顧星爛一身月白長衫翩翩,背著星光從天而降,擋在成月和山澤中間,宛若神祗。
剛才還齜著牙齒,亮著爪的成月在顧星爛出現(xiàn)的那刻瞬間泄了氣,她紅著眼眶,聲音委屈:“你來干什么呀?”她是既希望他出現(xiàn),又希望他當(dāng)做不認(rèn)識自己不要出現(xiàn)的。
“我不來,還有誰來救你?”顧星爛語氣柔和下來,他從袖中摸出一把小刀當(dāng)著山澤和宵暉的面替她解開捆仙網(wǎng)。
也不知道他那把小刀是什么做的,只輕輕一劃拉,捆仙網(wǎng)就悉數(shù)斷開。他將她攙扶起來,看到她臉上掌摑的痕跡,眼神一凜不容分說地拉起她往外走:“跟我回?zé)o憂山莊。”
一直沒說話的宵暉向前一步攔住他們,語氣強硬:“她不能跟你走?!鄙綕梢苍谝慌蚤_口:“既是太清弟子,犯了事豈有說走就走的道理?!?p> “那敢問掌門,月牙兒究竟犯了什么罪,又是否有真憑實據(jù)?”
“你不是最明白不過她‘錯’在哪里?”山澤看向顧星爛,“我與你父親多年好友,也算看著你長大。孩子啊,不可一錯再錯。”
這話的意思已經(jīng)十分明顯,今晚成月無論如何都逃不掉,顧星爛若是顧忌家族就不該再出手。成月也明白,無論是被懷疑魔族有牽連還是被查出江尋月的身份,事情已很難出現(xiàn)轉(zhuǎn)機,更何況還有個知道她身份的白時寒。
她可以逃出去,但是顧星爛呢?即便太清念及無憂山莊的關(guān)系不追究,但今日過后他也難免會因此事遭人詬病。
成月輕輕推開顧星爛,態(tài)度疏離地說道:“多謝你替我出頭,我們本不是親兄妹,你卻一直把我當(dāng)親妹妹般看待,我真的很感激你。掌門說的沒錯,我已經(jīng)拜入了太清宮,犯了錯便該按規(guī)矩受罰。我不會跟你走的?!?p> 她微微一笑從顧星爛身邊走過,然后在宵暉面前跪下,“師父。”在還沒被戳穿之前,她還不能暴露身份。
山澤一揮手捆仙繩再次一圈一圈將成月綁起來,“回答我,你為何能隨意出入結(jié)界,是否是魔族奸細(xì)?”
“是……”
“是我給她令牌?!?p> 成月萬萬沒想到說這話的是宵暉,可是她并不記得宵暉給過她什么令牌。
山澤也有些意外,“師弟!你可要想清楚,真的是你給了她令牌?”
“是”,宵暉看看了跪在地上的成月,手指微動一枚小巧的圓形琥珀墜子從成月懷里飛入他手中,他將此物呈給山澤。山澤拿起那枚墜子背在身后,有些氣惱地看了眼宵暉,他對成月道:“方才問你,為何不說?”
宵暉道:“她并不知曉此物便是通行令牌?!?p> 成月不可思議地看著宵暉,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些什么,卻是枉然。她記得顧星爛說過,宵暉從不說謊也很厭惡他人說謊,她的確是沒見過那個墜子,宵暉為什么要說謊,他究竟在打些什么主意。
“師弟,讓她自己說?!鄙綕删镜乜戳讼鼤熞谎郏瑥?fù)又看向成月:“魔氣的事情你又該作何解釋?”
“魔氣……”成月定了定心神,腦子像高速旋轉(zhuǎn)的陀螺一樣,片刻后她答道:“今日結(jié)界異樣,弟子聽聞是魔族來犯,便也想同師兄師姐們一起除魔衛(wèi)道。但是弟子術(shù)法低微師父并不許弟子隨行,弟子無奈只好私自行動,恰好見到一個魔族往九巫山方向逃,弟子便順勢跟上。
一番打斗下來,弟子實在不是那魔族的對手,只好一路逃竄,大約是那魔族覺得弟子法術(shù)低微又非身份特殊,追了一陣便放棄了,弟子這才得以逃脫?!?p> 山澤冷笑一聲,說:“也難怪顧家七郎如此袒護(hù),的確是能言善辯、巧舌如簧。你說呢,宵暉師弟?”
宵暉垂首默然。山澤嘆道:“罷了,你的徒兒要如何處置是你的事,只望師弟你初心依舊。”
“多謝掌門師兄教誨?!?p> 送走山澤后,院中警戒的弟子也隨之散去,只余顧星爛、宵暉和成月三人。
宵暉解開成月身上的捆仙繩,對顧星爛道:“顧公子且回去吧?!?p> 顧星爛扶起成月,微微一笑:“不了。月牙兒被魔物所傷,我尚懂些藥理留下來替她療傷,尤其這臉上,女孩兒家臉上可不能留疤?!?p> 他說到成月被“魔物所傷”時,成月就一直暗暗地拉他的衣袖,她身上就兩處傷——宵暉那一巴掌,膝蓋跪出來的傷。哪來的魔族能傷她,顧星爛說是無意卻似有意,成月拉都拉不住。
眼看著宵暉的臉色愈發(fā)難看,成月趕緊道:“我這是小傷,沒事的,你就回去吧,你也累了?!?p> 聽到成月開口了,顧星爛也不好強留,從懷里拿出個小瓷瓶塞到成月手中,柔聲叮囑:“一日兩次,敷在臉上,三日便可見好?!闭f完摸了摸成月的頭發(fā)才離去。
成月在鵝卵石地上跪了太久,剛才怕顧星爛擔(dān)心強撐著站穩(wěn),他一走成月就哆哆嗦嗦要倒。宵暉遲疑片刻伸手去扶,他的手還未觸碰到成月,就被躲開。他心中一滯,竟覺得有些難過。
宵暉背過身,說:“魔族一事掌門不再追究,但太清宮門規(guī)明令禁止弟子私自下山,你觸犯門規(guī)理當(dāng)受罰,可有怨言?”
“弟子不敢,請師父責(zé)罰。”
“明日寅時去清浮殿,跪到亥時?!?p> 成月揖禮:“是”,她不看宵暉一眼,踉踉蹌蹌便往偏殿走。宵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問:“你怨為師么?”
成月停下腳步,未加猶豫轉(zhuǎn)身對他行了個十二分恭敬的禮,“弟子——不敢?!?p>
一念Q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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