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5 人類的本質(zhì)就是真香怪
清泉汩汩,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跳躍著聚成一道瀑布,匯入歸鶴池。白色夾竹桃開的正盛,花朵一團一團如云團,風過,化雪簌簌落入水中。白枕溪沿著花樹前行,越往里道路越是崎嶇,他的步伐不緊不慢,顯然不是第一次,漸漸連林鳥的啼鳴也消失。
宵暉忽然停下腳步。
一支夾竹桃直直飛入宵暉的鬢發(fā),在他身后憑空出現(xiàn)一名少女,懷里還抱著沿路采下的各色花束。宵暉面無表情地取下別在發(fā)間的花,冷冷問:“很閑?”
成月討好地笑道:“這不是專程來向仙師告罪的嘛,這花仙師可喜歡?”
說來成月本是想來看看這一日各門派青年俊秀的比試,卻瞧見宵暉一個人往鹿暉山頂走,還以為跟著他能看到傳說中的辟虛族,一時好奇才跟上來。
只能說不愧是神族后裔,竟然能察覺。宵暉不理會她,把花放回成月懷中,“走吧?!?p> 他的聲音很輕,卻十分清楚的傳入了成月耳中。
“仙師去哪?”
“客棧?!?p> 宵暉側(cè)過臉,“叫師父?!?p> “師、師父?”成月一愣,前兩天不還板著臉怎么也不肯收徒,為何突然想通了。
宵暉淺金色的瞳孔淡淡瞥了她一眼,緩緩說道:“無憂山莊的顧星爛來找過我。再者,掌門很看好你。”
聞言,成月有些驚訝,照理說山澤此時還不認識江尋月,怎么會平白為她說話。宵暉看穿了她的疑惑,隨即解釋:“那日茶室,他就在隔壁,聽得一清二楚?!?p> “……”
敢情是被她編的苦情劇給感動了?
不管怎么說宵暉能收她為徒,就已經(jīng)前進了很大一步,最起碼不用大費周章的想法子綁架他。成月樂呵呵地跟在宵暉身后回了客棧,沒過多久她就笑不出來了,因為這個師父實在太難伺候了。
她從一開始熱情的給他撐傘,到請他喝茶吃點心,一路上招數(shù)用盡,極盡狗腿也沒能討好他,反倒讓宵暉更討厭她了,之前好歹三句應(yīng)一句,后來干脆連敷衍都懶得。
試劍大會仍在進行,客棧大堂里人雖多,但多數(shù)是已經(jīng)通過試煉的,此刻正聚在一起互相慶祝,客棧小二也多少閑了一些。
由于是龍城的產(chǎn)業(yè),住的也多是龍城和太清門徒,見到宵暉領(lǐng)著一個小丫頭進來都紛紛側(cè)目,連交談聲也放低了許多。
成月余光瞟到那一桌子好菜,肚子里的饞蟲立刻叫囂起來,雖然魔族不像凡人一樣需要進食睡眠來補充體力,但是成月從來都是該吃吃,該睡睡。
可是看看宵暉,目不斜視就往樓上走,成月郁悶了。
她扯扯宵暉的袖子:“師父,你餓不餓?”
“不餓?!?p> “可是我餓了?!背稍锣街欤蓱z巴巴地說。
宵暉沉思片刻,緩緩開口,妥協(xié)道:“罷了,要吃什么讓伙計去做,吃好了來茶室。”
等到他走后,大堂才重新喧鬧起來,活像教導主任路過檢查。
成月坐下等菜,沒一會就有一個穿藏藍圓領(lǐng)袍的少女湊過來跟她打招呼:“在下太清宵暉門下弟子彭芃,小妹妹介意跟你拼個桌嗎?”
小姐姐看著也才十八九的光景,束高馬尾,戴瑪瑙耳飾,笑起來露出甜甜的兩個酒窩,爽朗親切。成月自然而然對她產(chǎn)生親近感,于是微笑著搖搖頭,給她倒了一杯茶。
見獲得許可,彭芃笑嘻嘻地坐好直直的上下打量她。成月被她看的不自在,問:“彭芃姐,你老看著我干嘛?”
彭芃抱歉地笑笑,隨即坦然:“你沒發(fā)現(xiàn)嘛,你進來后大家都在看你?!迸砥M示意她注意周圍,“是吧?只不過我比較實誠?!?p> 成月轉(zhuǎn)頭去看,果然,她一轉(zhuǎn)看過去周圍的視線立刻心虛的移開。成月小聲嘀咕:“可別告訴我是因為宵暉?!?p> 她記憶中宵暉并沒有這么大的影響力,太清十三個長老,最受愛戴的是逸真,人稱“太清交際花”,走哪都能混得開。
而宵暉,面冷心冷,唯獨對白時寒十分上心,太清門徒敬重他也害怕他,是不敢在背后議論什么的。
“修真界皆知我派宵暉長老人情淡漠,連隨行侍奉弟子都沒有。今天突然帶了你來,大家包括我都吃了一驚?!迸砥M一臉敬佩的看著成月,“說來,我跟著師父四年還是頭一次見有人碰他沒被扔出去,師父他很喜歡你啊!”
成月滿臉懷疑,這是喜歡?宵暉跟她講話基本不會正視她,最關(guān)鍵的,她其實已經(jīng)被扔出去過一次。
談話間菜也上齊了,小二機靈的重擺了一副碗筷,彭芃也不客氣,一邊吃一邊繼續(xù)跟成月安利她的好師父:“雖然師父平常不怎么說話,但其實很關(guān)心門下弟子的。我看小妹妹你資質(zhì)不凡,要不要拜入師父門下?”
整段話成月只聽到“資質(zhì)不凡”四個字,“師姐好眼光!”成月對著彭芃豎起大拇指,“不瞞你說,其實師父已經(jīng)同意收我為徒了,這才會帶著我?!?p> “師父動作這么快!那你以后可就是我?guī)熋昧耍€不知道你叫什么呢?!?p> 成月放下排骨舔舔手指,笑道:“師姐叫我成月就好,以后還得請師姐多多關(guān)照?!?p> 彭芃拍拍她的肩膀:“必須的!”
酒足飯飽成月向彭芃告辭,茶室的路她還記得,輕車熟路就摸過去了。
茶室里,宵暉端坐在屏風后,成月行禮他也不看只微微點頭,桌上擺放厚厚三沓書籍,分兩堆擺放。成月站在一旁看他一本一本翻看那些書,他動作很快卻很仔細。
等了一會成月就有些失了耐心。她懶懶散散地坐在宵暉旁邊,一邊看他翻書一邊吃點心,還故意吧唧嘴想引起宵暉注意,結(jié)果反而噎著了。
饒是這樣宵暉也只專注手上,成月不高興了,沾了殘渣的手大喇喇地呼在他手里的書上,挑釁的看著宵暉。
果不其然,宵暉嫌棄地把書放下,不悅地看著她,成月立刻換了一副討好的笑臉:“理理我嘛,我想喝水?!?p> 說著看向宵暉手邊的茶壺對他使眼色。宵暉揉揉太陽穴,手上卻穩(wěn)穩(wěn)的給她倒了一杯茶,“既無事,這些書背熟?!?p> 成月一句“謝謝師父”卡在喉嚨里,硬生生拐了個彎:“宵暉你公報私仇是吧?”
這些書不說上百,也有七八十了,她一個背七言都磕磕巴巴的人,全背下來要背到什么時候。宵暉冷冷地看著她,成月也不怵,“反正不背,別的你怎么使喚我都行?!?p> “背。就現(xiàn)在?!?p> “不背!我不信你其他弟子也是這樣,一上來就讓人背幾摞書?!?p> “他們在拜師前便已背熟,自然不會再背一次?!?p> 成月沉默了,她沒寫過的內(nèi)容系統(tǒng)就會自動補充,補充的部分卻全然不受她控制。
只知道太清每個長老收徒都有自己的規(guī)矩,卻不想宵暉是背書,倒也符合他這一板一眼的性子。她跳過了太清入門這一關(guān)直接拜了長老,要別的長老也就免了這一層規(guī)矩,偏偏是宵暉。
但也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上了,成月不情不愿的拿起一本。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風無起,波瀾不驚。
……
清新治本,直道謀身。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背完就忘,忘了又背,宵暉將書籍全部整理完畢,半個小時過去了,她卻連最基本的《清心訣》都沒背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也沉下來,清冷的月光照入,茶室里只剩下成月一人。夜里風大,燭火閃爍帶來點微暖意,背了許久也才背了十來頁。
成月把下巴靠在桌上,看著滿室霜色,恍然間發(fā)覺自己來這里已經(jīng)有一個月,而現(xiàn)實世界不過一瞬之息。等她從這幻夢中醒來,回到白天上班晚上碼字的生活,大概還會想念這里吧。
畢竟現(xiàn)實世界可不會有一堆仆從忙前忙后伺候她,也不會有隨處可見的帥哥讓她揩油,這么一想,背背書好像也沒什么,總比上班輕松。成月“唰”的坐正,拿起一本書來繼續(xù)用功。
長廊外山澤和宵暉并肩而立,山澤打趣笑道:“新收了弟子怎么還一臉悶悶不樂?!甭愤^的弟子困惑的摸摸了頭——掌門怎么看出來宵暉長老悶悶不樂的?隨即對上宵暉的眼神,立刻低頭疾步離去。
宵暉全不在意,對山澤道:“師兄認為顧星爛為何說謊?”
山澤搖搖頭,“你還記得你重傷江尋月那日,附近有人親眼看見無憂山莊的馬車救下江尋月,我們的弟子也確實在山莊附近探查到魔氣。可是后來,我們?nèi)ヒ祟欉h舟卻矢口否認山莊曾救過一名女子?!?p> 山澤捋了捋山羊胡,“等到逸真親自出面時,魔氣又消失了?!?p> 宵暉點點頭,山澤笑著繼續(xù)說:“現(xiàn)在一切都不好說,無憂山莊這幾年正如日中天,應(yīng)該不會做這種明著與正道為敵的事,極大可能是那位顧七公子自己的主意。”
“顧星爛不簡單?!?p> “是。我與他打過幾次交道,此子年紀雖輕,城府卻極深,為人處世滴水不漏。”山澤話音一轉(zhuǎn),戲謔道:“你門下不還有好些小姑娘被他迷的團團轉(zhuǎn)?!?p> 宵暉看了看自己師兄笑得不懷好意的模樣,選擇性忽略了他后面那句,問道:“師兄現(xiàn)在打算如何?”
山澤斂了笑意,正色道:“只要顧星爛不出格,無憂山莊的事我們管不著。至于江尋月嘛,如今在我們的控制下,師弟看著辦,暫且先穩(wěn)住她,待回太清再商議。說來,你出來這么久,不去看看她?”
“施了結(jié)界,跑不了?!?p> 山澤哭笑不得,“好歹名義上是你徒弟,怎么也得關(guān)心下?!?p> 聽罷宵暉點點頭,待回到茶室見成月趴在桌上奮筆疾書,寫得正是他讓她背的內(nèi)容。這般專心連宵暉進來也沒發(fā)現(xiàn),直到在她對面坐下,她才注意到。
成月看著他,宵暉也回望她,許久才緩緩開口:“今日先到這,去歇著吧。”
得了特赦成月松了一口氣,一邊活動筋骨,一邊問:“我睡哪兒?”
誰料這個問題宵暉也沒想過,讓她歇著,可是客棧已經(jīng)沒有房間了。成月看他遲疑半天,笑道:“師父不會讓我睡茶室吧,這里晚上這么冷?!?p> “你也可以睡走廊?!?p> 成月驚了——真有你的宵暉!
但是臉皮厚如她,怎么會這么輕易屈服,她面上答應(yīng)乖乖睡茶室,等到宵暉一走立刻悄悄跟上。
計劃很美好,現(xiàn)實卻很殘酷,她剛一出茶室就被宵暉發(fā)現(xiàn),她懷疑宵暉是不是背后長了一雙眼睛,不然怎么每次干壞事都會被發(fā)現(xiàn)。
成月不依不饒地抱著宵暉的胳膊:“不管,就要跟你睡一間。你房間這么大,我只占一個小角落,干嘛那么小氣?!?p> 宵暉想甩開她,但是成月得了上次的經(jīng)驗,人跟個泥鰍一樣,她個子又矮更不好抓。
到最后成月從背后像個章魚一樣整個人都粘在宵暉身上,甩又甩不掉。宵暉無奈,只好咬咬牙說:“你下來我便答應(yīng)?!?p> 成月這才依依不舍的放開他。
這一層住的都是各派高層,修為高深耳識敏銳。成月這么一鬧,雖然聲音不大,但一句不落全讓人聽了去,但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至于會出來看熱鬧。
當然也有例外——愛八卦的山澤和“交際花”逸真。兩個加起來一百多歲的大男人相視一笑,看著那兩人進屋子,隨后也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這邊成月雖然不用睡四面透風的茶室,但是卻只能睡硬榻,宵暉還在內(nèi)室加了一層禁忌,跟生怕成月會半夜起來輕薄他一樣。成月吐槽一陣,再加上幾乎一天都在背書沒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這一夜倒過得平靜。
接下來幾日成月都是宅在客棧沒日沒夜的背書,一直到試劍大會結(jié)束。期間顧星爛來過一次信,從信中得知沈如歡在試劍大會上沒能獲得靈器,令成月欣慰的是即使她干涉了許多,但故事大體方向確實是按照設(shè)定來進行的。
還有一個好消息是,顧星爛查到了宵暉的真名——白枕溪。
在設(shè)定中,太清宮每一個達到小識微境界的弟子會得到師父贈予的道號,而成為長老后真名會從名箓中抹去,從此只有道號沒有真名,也代表著徹底的斬斷紅塵、洗去凡胎。
不知道顧星爛是用了什么法子,成月問他還神神秘秘不肯透露,但對成月來說只要知道名字就是很大的進步了。
系統(tǒng)任務(wù)欄的進度顯示為8%,沿著名字這條線索還能挖掘出很多東西,正好大會結(jié)束,成月趁著人多眼雜偷溜回了一趟紫夜宮。不得不說她的這個獅子管家是真的盡職,她這么長時間不在,宮里卻依舊能有條不紊,甚至還多收了幾個小弟。
可惜成月偷溜出來不能待太久,不然真想在她的真絲大床上好好睡一覺。
她言簡意賅的對管家布置下任務(wù)——遣幾個機靈的去邕族打探一個叫白枕溪。
說完便匆匆離去,正趕上太清在整隊。成月眼尖的插到沈如歡旁邊,她連著幾天都在背書也沒管過白時寒和沈如歡,此刻一看頓時覺得有些不對。
小白花仍是凄凄慘慘,臉色比之前更難看了,成月跟她說話也是心不在焉的。
按原書的進度,這會兒他倆該勾搭上了,沈如歡不該是這個表情啊。
原書中,雖然沈如歡試煉沒過,但是白時寒安慰了她,又引出她符道上的天賦,簡言之,沈如歡設(shè)定上就不是個近戰(zhàn)角色,而是個遠程法師。
而明白自己真正所長之后的沈如歡,發(fā)奮圖強,而因為差距越來越大,又有白時寒罩著,那些欺負她的也不敢再招惹她。
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成月心頭,她小心翼翼地問沈如歡:“白師兄有找過你嗎?”
前面的姑娘聽了,立刻回頭看著成月,嗤笑:“你就是靠著星爛哥哥的關(guān)系拜了宵暉長老的那位貴人吧?白師兄可不會主動找沈如歡,勸你也離她遠點。”
言下之意是沈如歡一直糾纏白時寒。
成月笑著地回懟她:“這位姐姐陰陽怪氣說些什么呢,白師兄愛找誰找誰,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還有,你口中的星爛哥哥是我兄長,我?guī)煾冈敢饨o無憂山莊這個面子,你要不服氣去找我?guī)煾咐碚撊グ。 ?p> “你!星爛哥哥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妹妹!”那姑娘氣得直跺腳,被旁邊的人拉著才消停。
成月翻了個白眼,就這個水平也敢挑事?一旁的沈如歡低著頭咬著嘴唇,“藍師姐有句話說的對,白師兄怎么會主動找我這種人,月牙兒姑娘你還是裝作不認識我吧?!?p> 合著這位就是以欺負沈如歡為樂的藍師姐,成月對著她的背影又翻了個白眼。此刻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白時寒怎么會沒有找沈如歡,必須得弄明白是哪里出了問題。
她向沈如歡確認:“他真沒找過你?”
沈如歡搖搖頭,“托白師兄的福我才能來參加這次試劍大會,如今這樣,怎么還有臉見他?!?p> 說著便潸然落淚,這一哭,哭得成月更心亂了。她慌慌張張的安慰她:“都怪我哪壺不開提哪壺,沈姐姐你別傷心了,你聽我說其實你是有修仙天賦的,千萬不要自暴自棄?!?p> 一聽到自己有天賦,沈如歡立刻停了淚珠,紅著眼睛問成月:“真的?”
“當然!我怎么會騙你,其實問你白師兄也是這個原因,我知道你沒能通過試煉很為你擔心,恰巧聽到白師兄同人說起你的事。我也是聽他說你有天賦,只不過好像說不是劍術(shù)上的,具體什么我也沒聽清。這才問問你他是否找過你,不想惹得你傷心,對不起?!?p> 沈如歡擦干眼淚,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該說對不起的是我,你特意來安慰我,我卻只顧著自己傷心?!?p> “沒事沒事,你振作起來就好?!背稍滦χ鴶[擺手,談話間隊伍前頭跑過來一個熟悉的人影——彭芃氣喘吁吁的找了過來。
原來內(nèi)門弟子和外門弟子的隊伍不是一條,成月沒過拜師禮弟子們只聽說卻不認識她,她隨便插到沈如歡旁邊,導致前面隊伍的人數(shù)對不上,這才耽誤半天。成月只好先放下沈如歡的事跟彭芃走,奇怪的是成月一路走過去,直到隊伍盡頭也沒看到白時寒的身影。
正想問問彭芃,隊伍就要出發(fā)了。
看著身邊一個個的御劍而起,成月傻了,彭芃見狀才反應(yīng)過來:“我忘了師妹你沒有飛劍了,這可怎么辦,我的御劍術(shù)只能載一個人?!?p> 成月安慰道:“沒關(guān)系的,我可以和沈姐姐他們一起騎馬,總不至于馬也不夠哈哈哈哈哈?!?p> 其實實在不行她還可以直接飛過去,但是那樣一來就太暴露了,畢竟不是人人都能御風飛行的。成月送走彭芃,準備去買匹馬,結(jié)果特殊時期代步工具緊張,竟然連借都借不到。成月干脆坐在客棧門口石階上歇歇,等人走的差不多她再悄悄動身。
誰能想到又碰到了宵暉,她本以為他早跟著大部隊先走了,一時喜笑顏開賤兮兮地湊到他跟前,宵暉見到她倒是一點也不驚訝。
“我還以為你早走了,莫不是來接我的?”
她說這話一半是圖有趣,一半是占便宜,本來也沒指望宵暉接話,誰知,宵暉一臉風淡云輕點了點頭。成月愣了愣,眼看他念了一個訣。
一陣狂風起,隨后一只異常巨大的雪鷹鳴唳一聲停在他們頭頂。宵暉輕車熟路地一躍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成月:“上來?!?p> 這種時候不應(yīng)該直接把她抱上去,再不濟也得伸個手啊,難怪長成這樣也沒有妹子。成月腹誹。
但吐槽歸吐槽,成月還是感恩戴德的上去了,甫一站穩(wěn)便牢牢地抱住了宵暉的胳膊:“我有點怕高?!?p> 宵暉一本正經(jīng)的說:“那便將你綁著,讓雪兒一路拖著你走。”
成月:???是個狠人!
成月訕訕的退后一步,尷尬的笑笑:“哈哈,那也不必,這鳥背又寬又舒服,我這恐高的毛病一上來就好了。真棒哈哈哈,我們快走吧!”
雪鷹通人性,宵暉蹲下摸摸它的腦袋,它“咕咕”叫了兩聲后乘風而起,瞬間飛入云霄。成月老老實實抱膝坐下,怎么說宵暉也來接她了,證明他多少還是記掛著她這個徒弟的,雖討厭她但還是蠻負責的。
然而想從宵暉身上挖出“劇情”光靠他的責任心可完全不夠,成月思量,必須得讓他對自己改觀,關(guān)系好了才好刨根問底。但是宵暉喜歡什么,她這幾天完全沒收獲,唯一確定的是他討厭被別人碰,大概是潔癖一類的設(shè)定。
每次成月碰他,或者想要碰他,哪怕只是胳膊肘不小心撞到,宵暉的反應(yīng)也會特別大。要命的是就是因為他的反應(yīng)太好玩,導致成月有事沒事總愛往他身上湊,這種欺負老實的快樂,真的太上頭。
但為了完成任務(wù),成月痛定思痛決定以后絕對不再這么做,并且還要誠摯的向他道歉。
雪鷹振翅既快又穩(wěn),或許是成月一路太安靜,宵暉見慣了她總喜歡黏著自己的樣子,平日里總時時戒備,隨時準備把人扔出去。
這一時狗皮膏藥改了性,導致他反而比平常更在意成月,總覺得有什么大招在等著他。
成月找了個毛軟的地兒,懶洋洋地趴在鳥背上往下瞅。云霧之下隱約可見遠處一座浮空仙山——是太清宮。整個修真界再也找不到比太清更接近仙的地方,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
傳說在宇宙洪荒,六界混沌的年代,人、神、仙、魔、妖、鬼全都處在一個世界,由此引發(fā)了各種戰(zhàn)事,遠古神祗盤古劈開天地,使神族與仙族能居住在遠離戰(zhàn)爭的九重天。
高傲好戰(zhàn)的魔族因不滿同樣實力強大的神族避居九重天,而向九重天宣戰(zhàn)。
這場戰(zhàn)爭也被后世稱為神魔大戰(zhàn)。曠日持久的戰(zhàn)爭波及了六界,驚醒了洪荒大圣們。圣人們合力用六朵蓮花造了六界,一花一世界,分別置于不同的空間,自此才有了六界的概念。
而在那場戰(zhàn)爭后不久,神族也逐漸隕落。魔族不肯休戰(zhàn),但神族沒落,便去找與神族交好的仙族麻煩,彼時的仙族并不能與魔族抗衡,便祈求洪荒大圣們。
圣人們在天界布下天河,天河連通人、妖、鬼三界,得機緣者即可得道成仙。
在這個背景下,人界修仙者眾,而無數(shù)未能登及仙道的修士中一名叫太清的道人橫空出世,他出生時正值大旱,將出世時天邊金龍盤旋霞光萬丈接著便天降甘霖,游歷的修士稱他是圣人轉(zhuǎn)世而收他為徒。
而太清也不負眾望,出師后四處游歷斬妖除魔。多年后太清行至塞北,在雪山下悟道,繼而一劍斬斷山峰,以此為基浮于空中建立了太清宮。
而建立太清宮后三百年左右的光景,太清道人便羽化登仙,在這三百年里太清宮蒸蒸日上,門徒弟子一年比一年多,不僅有人族還有妖族和鬼族,是真真正正的正道魁首。
呈現(xiàn)在成月眼前的是一座光憑言語根本不足以描述的恢弘殿宇,三座彩虹架起的云梯連接凡塵,云梯盡頭是太清宮門。
拾階而上入目是一個開滿蓮花的圓形蓮池,蓮池中央擺放有一個巨大的琺瑯彩塔爐,繞過蓮池便是大殿,上書“清浮”二字,殿中供奉三尊。
穹頂中間能觀宇宙星象,從下往上一層一層繪制道教神仙,最頂層用真金鏤刻道教四御——北極紫薇大帝、南極長生大帝、勾陳上宮天皇大帝、后土皇帝祗。
宵暉引著成月穿過大殿,路過一個廣場,繞過一個宮殿,又沿著樓梯走了幾百步,眼前豁然出現(xiàn)一片榴花樹林。
這讓成月不禁想起,龍城山莊也有一片很像的榴花林,只不過太清宮比起龍城山莊那種中間突然插一片林子的布置更自然和諧。
成月不得不佩服系統(tǒng)對細節(jié)的把控,龍城一向以太清馬首是瞻,龍戊志在外總愛以逸真好友自居,龍城的那片榴花極有可能是在模仿太清。身為在書中出場即退場的門派,成月自己肯定不會寫這么細節(jié)的東西。
她不由得好奇,系統(tǒng)既然能完善細節(jié)到這個份上,為什么還會需要她來填坑?
她想問問客服,可是直覺告訴她,客服不一定會說實話。但是自己悶頭瞎猜肯定沒個結(jié)果,還不如去問問,說不定還能套出什么。
成月想的出神,沒注意到宵暉已經(jīng)停下腳步,她一頭撞在他背上,只覺眼冒金星,鼻子被撞的生疼。她懷疑宵暉的背是鐵做的。
宵暉皺著眉頭退后一步,成月捂著鼻子借由他錯開的身體才看清眼前這座宮殿,“到了?”
“嗯?!?p> 成月抬頭一看——惹雪,確認過這不是她取的名字。宵暉先一步進去,成月尾隨其后。殿中的物什很少,只有基礎(chǔ)的桌椅和一些生活必須的器具,因此顯得愈發(fā)冷清。
尤其是宵暉往那一站,冷上加冷。
宵暉很自然的落座動手沏茶,成月立刻接過:“我來我來!”說罷便從茶葉罐里抓起一把茶葉丟進了茶壺,直接倒進冷水開始煮茶,動作一氣呵成。宵暉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半晌,欲言又止。
小泥爐炭火正合適,成月一邊等水開,一邊偷偷打量宵暉,猛然對上宵暉的眼神。宵暉開口:“書背的如何?”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成月抿著嘴裝作沒聽見,低頭撥弄茶杯。
“回話,為師知道你聽見了?!?p> “那么多書這才幾天啊,不能急得慢慢來?!?p> “具體背了幾本?”
“不、不多……”成月支支吾吾地不敢正眼看他,聲若蚊吶:“也就兩本?!?p> 宵暉微微頷首,“不錯?!?p> 成月一驚:“不錯?”她之前聽彭芃說只花了五天就背完了那些書還覺得自己進度有些慢,宵暉居然會夸她不錯。
沒想到宵暉緊接著說:“以你的資質(zhì),能背下兩本,確實不錯?!?p> 成月呵呵呵呵,合著是拐著彎罵她笨。“你也說我資質(zhì)差咯,那還非要我背干嘛?!?p> 宵暉一揮袖,冷冷開口:“笨鳥先飛的道理可懂?這幾日你在惹雪殿背書,什么時候背完什么時候正式拜師?!?p> 夠狠!“知道了,背還不成嘛。”成月想不明白了,這人怎么就跟背書杠上了。
成月一天的新鮮勁被宵暉澆了個透涼,背了一陣就找了個借口出來放放風,她憑著記憶找到那片榴花林,尋了個僻靜的地方正打算小憩片刻,還沒走近,遠遠看見白時寒獨自一人在練劍。成月貓在樹后有些發(fā)愁,不為別的,白時寒是見過她的臉的,可是她又必須得找他弄明白沈如歡的事。
白時寒十分專注,成月看了一會兒忽然發(fā)覺有些不對勁,太清劍法剛?cè)岵?。其形輕快穩(wěn)健,動如輕風,穩(wěn)如山岳,避實擊虛。
可白時寒舞劍,一招一式兇狠勇猛有余而靈動不足,關(guān)鍵是成月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
她仿著白時寒的招式比劃了兩下,終于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了——這特喵根本不是太清劍法,這是她,是江尋月使的刀法。
成月覺得有些頭暈,這傻子怎么不學點好的,還在這里練,好在是她看到了,不然換了別人該怎么想,到時候有幾張嘴都說不清了。
思及此,成月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摘花飛葉打斷了白時寒。白時寒先是一驚,以為被同門發(fā)現(xiàn),看到成月后一愣,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然而也就那么一晃神的功夫劍已向她襲來。
成月早有防備,紅色花朵裹挾靈力擊中他身上幾處穴位,將白時寒定在原地。
這孩子被她刺激的不輕啊,一見面就想打架,成月也沒覺得自己做過什么過分的事,怎么白時寒見到她的反應(yīng)比書里見到江尋月還夸張。成月從他手里拿走魚躍劍,別說這劍挺漂亮的,她對上白時寒一雙嫉惡如仇的眼,調(diào)侃道:“偷學我的功夫是不是得喊我一聲師父?”
白時寒臉漲得通紅,可惜被點了啞穴,只能用眼神狠狠地瞪她。成月把劍放回他腰間劍鞘,感慨著舅甥不愧是一家人,她輕笑:“別這么看我,多不好意思,我現(xiàn)在可是你師妹哦。白師兄應(yīng)該聽說宵暉長老新收了一名弟子吧,就是我,怎么樣驚不驚喜?”
聽完后,白時寒的臉已經(jīng)不是紅了,而是紅里透青,成月噗的笑出聲:“至于嘛這個表情,。放心好了,我想做什么早做了,不管你信不信,只要你不拆穿我,我向你保證太清上下都會平安無事。等我完成任務(wù),我就離開。”
成月打了一個響指解開他的啞穴,接著說:“就當是我們做的一個交易如何?”
白時寒沉思良久,他們兩次交手,成月都未盡全力,這也是他覺得屈辱的地方。他知道成月說的沒錯,她想做什么早做了,最重要的是,掌門和宵暉師叔都還不知道她的身份,如果自己貿(mào)然行動,恐怕反而會令太清陷于危難。
他審視她,許久才開口:“我可以答應(yīng)你,但是你得告訴我你所謂的任務(wù)是什么。”
成月松了一口氣,就怕白時寒跟他的好舅舅宵暉一個犟脾氣。對他來說能不動手還是最好不動手。
她認真道:“具體的內(nèi)容我不能告訴你,但是絕不是什么危害人界的事,也絕不會傷害到你身邊的人,你大可放心?!?p> 白時寒垂眸思索片刻方道:“好。若你真的如你所說,那我可以當做不認識你,但是如果你有一絲惡念,我白時寒絕對拼死也要將你除去!”
“行!如果真有那一天我罪孽深重,你要殺我,我保證不還手?!背稍滦πΓ行┬乃?。江尋月的結(jié)局可不就是死在白時寒手上么,結(jié)局已定。
“呵,說得好聽。還有一件事,”白時寒吸了吸鼻子,頓了頓說道:“你今天沒見過我?!?p> “?。俊背稍虏幻魉缘孛嗣掳?,忽的了然,笑道:“我懂我懂,你在這練……劍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不過你還得回答我一個問題?!?p> 見白時寒沒意見,成月為他解開定身術(shù),問:“試劍大會你是不是提前跑了?”
似乎是沒想到成月會問這個問題,白時寒征了征反問:“你怎么知道?”
他難道以為他消失的很隱蔽嗎?!
成月無語,“當然是找你沒找到?。∧悴幌?yún)⒓泳吞崆巴藞?,你記得沈如歡嗎?你一手引薦的她去參加試劍大會,她沒能通過,哭得跟淚人似的說辜負了你的心意,還被你的粉絲團欺負。”
他揉揉手肘,“沈師妹確實是我引薦的,可是你說她被我的什么團欺負,我怎么不知道?!?p> “粉絲團!就是平時圍著你轉(zhuǎn)的那些個師姐師妹,粉絲行為偶像買單!怎么說你多少也得安慰下沈如歡吧,虧得她怕你失望內(nèi)疚的落淚?!背稍虑迩迳ぷ?,“好像我說的有些過了??傊氵€是去看看她的好,依我看她雖劍術(shù)不行,但于符道一門卻是個天才?!?p> 話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上了白時寒要還不開竅,成月真的只能變成他的樣子替他去安慰沈如歡了。
還好白時寒聽進去了。
但被白時寒一耽擱,成月覺也沒睡成,看看時間嘆了口氣還是老老實實回惹雪殿背書去了。
一念Qing
首先感謝小可愛能看到這里(‘-ω??) 本書是憨憨作者從耽M轉(zhuǎn)言情的初試之作,很多地方都做得不夠好,本章之后全是男女主感情推動戲份,覺得啰嗦看不下去的小可愛建議直接跳轉(zhuǎn)Level 17,可能觀感會好一點。 最后啾咪,愛每一個看到這里的讀者|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