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fēng)回江城
江城,渡江麗景別墅區(qū),在最靠近江邊的大塊陸地上單獨開辟了一處院落,柵欄圍邊,柵欄上多種小野花盤繞,顯得更是恬靜,淡雅。在這商業(yè)奢華氣息濃重的別墅區(qū)可謂獨自清幽。柵欄里是一幢二層樓別墅,雖然已是深夜,但一樓客廳的暖黃燈還大亮著。沒人想到聞名世界的寰宇國際總裁不是在深夜勤懇工作,手拿昂貴的簽字筆簽署上億合約,而是穿著家居服拿著小孩子涂鴉用的水彩筆興致勃勃的寫寫畫畫,愛妻更是星星眼在旁邊瞧著,時不時地用深色的水彩筆劃一下,嘴里嘟嘟囔囔的說著:‘這個不行,這個可以。”
“老公,我們這樣騙他,會不會傷了兒子的心?!睂O儷晴嘟著嘴說道,眉頭緊皺著,看似很猶豫。
雖然是五十多歲的年紀,但孫儷晴依然有著小女人的嬌嗔,讓錢仲看著心癢癢的。三十多年了,妻子在自己心中依舊是初見時的心動,所以,只要能把擔子扔出去,有更多的時間陪老婆,他才不管兒子傷心不傷心,樂意不樂意。
“老婆,兒子已經(jīng)長大了,會理解我們的,不要擔心,既然計劃已經(jīng)定下,我們快些休息吧,很晚了?!卞X仲耐心地哄著妻子,起身,放好一小摞涂滿的A4紙,扶著妻子的纖腰上樓,走上幾步樓梯,又回頭看了眼安靜的躺在茶桌下面的那摞A4紙,忍不住抿嘴,“兒子,父親也是無奈之舉啊~”
第二天,遠在M國的錢衡風(fēng)在夜里被急促的電話鈴驚醒,看到屏幕上家里管家的名字,心悸了一下?;浇勇犳I,電話剛接通,就傳來管家慌張顫抖的聲音:“少爺,總裁突然昏倒,夫人也急昏了頭,葉院長初步診斷說情況不容樂觀。”
錢衡風(fēng)手抖著掛了電話,呆愣的看著落地窗外漆黑的路面和星星點點的光。又再次轉(zhuǎn)頭看向電話,似夢似醒間,電話里管家的話環(huán)繞在他周邊,父親昏倒病危了,怎么可能,父親一向身體健康,小病都不曾得過,怎會這么突然。像是頓了一下,起身跑去衣帽間收拾衣物,期間腳踢到了床尾,都不曾感覺到痛。錢包、身份證、護照,也不知道是哪個季節(jié)的衣服囫圇的都扔到行李箱。沒有10分鐘已經(jīng)到了地下車庫,上車,點火急速開往機場。還好,不知是上天憐憫還是父親的召喚,剛好趕上一班飛往國內(nèi)的航班。在飛機上,錢衡風(fēng)算是冷靜了下來,感受到了好久不成有過的心慌,這時腳趾的疼痛也漸漸明顯,他在心里默念:父親,等我!
從未覺得回家的路是這樣的漫長,十多個小時已經(jīng)耗光了錢衡風(fēng)所有的耐心,下了飛機,管家親自開車來接他,并馬不停蹄的趕往仲遠醫(yī)院。走到病房門口,錢衡風(fēng)停住了一直急切的腳步,他知道他在怕,他不知道怎么面對此時病重的父親,不知道怎么安慰悲傷的母親。他猶豫了一下,抬腳走進了病房。看到病床上躺著的父親,面色蒼白,沒有了往日里的紅光,窗邊沙發(fā)上,母親蓋著薄被休息著,眼角還有淚痕。心臟急促的跳動了一下,紅了眼眶,轉(zhuǎn)身去往院長辦公室。
“葉叔,我爸什么情況,上個月做了全身體檢,結(jié)果我看過,很健康,并無異常?!?p> 葉重遠看著面前放著的病例,齜牙咧嘴,心里罵著錢仲,造孽啊~
抬起頭,面部表情瞬間變換,很是沉重的語氣:“風(fēng)兒啊,你父親這些年過于操勞了,知道你和葉晞在M國弄了個科技公司,近幾年發(fā)展迅速,業(yè)務(wù)繁忙,他不想打擾你,更不想干預(yù)你的夢想,只能自己拖著病重的身體堅持著,你們家就你一個孩子,你父親也是沒辦法啊!”說的語重心長,但葉重遠心虛的很吶。
聽了葉院長的一席話,錢衡風(fēng)也忘記了最開始想要詢問病因的初衷,抬步回了病房,看到管家在門口,緊著幾步過去,急切的問到:“錢叔,我爸有什么情況?”
管家提聲回答道:“少爺放心,總裁情況已經(jīng)穩(wěn)定了,剛剛醒來?!?p> 錢衡風(fēng)一聽父親醒了,推門沖了進去,看到父親好好的坐在那里,心里的石頭也放了一些。孫儷晴看著兒子沖進來的樣子,一向穿衣一絲不茍的兒子,上身的白襯衫有很多褶皺,頭發(fā)也胡亂的垂著,還有幾縷是豎著的,她緩緩地走向錢衡風(fēng):“風(fēng)兒,一路辛苦了吧,吃飯了嗎,在那邊還順利嗎,你都瘦了。。。。。?!闭f著抹了一下眼睛,瞪了眼一旁裝腔作勢的丈夫,心里更是加深了對兒子的愧疚。
錢衡風(fēng)以為母親是因為父親的病重過于傷心,忍不住掉淚?!皨專謺玫??!闭f著錢衡風(fēng)走近床邊,看著面前衰老了好多的人:“爸,感覺怎么樣?”錢仲本想說得情況嚴重一些,但是看到媳婦警告的眼神,只能卑微的說:“還好,還好?!睂O儷晴拉著兒子坐到窗邊的沙發(fā)上,心疼地看著兒子,張著嘴,欲言又止。錢衡風(fēng)看著母親此時的樣子,以為有什么話不能當著父親面說,第一想到的就是父親的病情,心里又是沉重了一分。剛想想辦法找理由單獨與母親聊聊,父親突兀地哼唧了一聲,嚇得他疾步走向父親床邊,2、3米的距離恨不得一步就跨過去。
“爸,哪里不舒服,我找葉叔過來?!薄鞍譀]事,你一路奔波,趕快回家休息吧,明天再過來,我已經(jīng)情況穩(wěn)定了,有你母親在這里,你不用擔心?!卞X衡風(fēng)本來想著他留下陪著父親,讓母親回去休息,但是想到他們夫婦一體,分不開的樣子,還是決定先回家。
等錢衡風(fēng)走出病房,門關(guān)好后,錢仲麻溜地下床走到沙發(fā)上,哪還有兒子在時的虛弱像,摟著妻子的肩膀,伸出自己另一只手,:“晴晴,你看看我手心的汗,剛才我多擔心你心軟就招了,咱們已經(jīng)走到這步了,不能半途而廢??!”錢仲又是一番耐心地洗腦。。。。。。
回到家,錢衡風(fēng)躺在自己睡了十幾年的床上,想著與父親的點點滴滴,想著在醫(yī)院時葉叔與他說的話,他不禁心生愧疚,父親從未干涉過他任何決定,并且會全力地支持他,對他完全的信任。母親生下他之后,身體沒有調(diào)理好,得了一場大病,這之后就很難懷孕了。家里就他一個孩子,父親也沒有兄弟,爺爺辛苦拼血創(chuàng)下的家業(yè)就只有他一個繼承人,他沒得選,父親已經(jīng)放他自由很久了,他應(yīng)該接替父親挑起寰宇集團的重擔。心煩意亂之下,他起身在外衣兜里掏出一包煙,他很少抽煙,在遇到棘手的問題時,會抽一支緩解情緒。可是找來找去,沒有找到打火機。他走出臥室才想起來,父親母親都不吸煙,家里也沒人吸煙,哪里會有打火機。手里拿著那支沒點燃的煙,靠著臥室的門框坐了下去。直到一縷晨光隔著玻璃照進走廊,照到他的腳邊,他拍了拍已經(jīng)麻掉的腿,才意識到自己坐了一夜。緩了一會兒,站起身,走進浴室,當冷水從頭澆下的時候,一個激靈,他才清醒的認識到,真的沒有其它的選擇。即使連著兩天沒休息,洗過了冷水澡,也讓他精神了不少。在衣帽間選了他平日里慣穿得白襯衫,黑西褲,看著鏡子前眼底有些青的自己,有條不紊地一顆一顆系著襯衫的紐扣,想著自己所做的決定,轉(zhuǎn)頭看到柜子上放著的車鑰匙,這是父親從他成年起,就有的習(xí)慣,每年都會為他準備他喜歡車型的最新款,拿起車鑰匙帶著家里傭人早已準備好的早餐去往醫(yī)院,在病房門口停了一分鐘,舒了口氣,抬步走進去。孫儷晴看到雖然還是清清冷冷、讓人退避三舍的樣子,但是比昨晚精神了不少,心里寬松多了。錢衡風(fēng)將早餐交給母親,轉(zhuǎn)頭走近父親,將他徹夜未眠所做的決定說與父親。
錢仲心里美上了天,但面上依然未顯,一副重病難過的面容。沒想到兒子這么上道,本來準備的病危進ICU戲份看來是用不上了?!帮L(fēng)兒,父親知道你的孝心,可是父親還行,還可以堅持,你繼續(xù)你的事業(yè),你的夢想吧。。。。。?!闭f著瞇了一眼錢衡風(fēng),心里多少有些忐忑。聽了父親的話,錢衡風(fēng)深深地看了一眼父親,又看了眼在給早餐裝盤的母親,“爸,我已經(jīng)決定,M國那邊的公司,葉晞會盯著。”錢仲也不再裝矜持,點點頭,擠了一滴淚,“風(fēng)兒,你長大了!”
吃過早餐,錢仲迫不及待地把集團內(nèi)部人際關(guān)系、自己人和敵人都交代給錢衡風(fēng),讓他早做準備。至于集團管理運作方面,以兒子的能力,他是無需擔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