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鋒芒初現(xiàn)
望舒眼睛緊盯著劍鋒,絕境中,她反而冷靜下來。畢竟她曾經(jīng)歷之事,是絕大部分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弟子,一生都不會遇到的。
長劍閃著寒光,望舒看穿此人粗劣的劍術(shù)走勢。
一個錯身,長劍蹭斷一縷她的頭發(fā),墨發(fā)飄然而落,堪堪躲過了這一劍。
轉(zhuǎn)瞬間,望舒手上已握住霜月,她不屑的輕笑一聲,對著身后襲擊的弟子大喝:
“霜降!”
同時,手中霜月劍對其狠狠的,當(dāng)頭一劈,一道劍影寒光劃過,剎那間,溫度驟降,霜月劍釋放出無窮盡的冰寒之氣,使得周圍的草木,都覆了一層白霜。
枯草霜花白,寒窗月影新,霜月劍第一式,霜降是也。
那準(zhǔn)備從后偷襲的弟子,被望舒當(dāng)頭一劍劈下,頓時,臉上的面具應(yīng)聲而碎。
面具后的臉上,現(xiàn)出一道鮮紅的傷口。劍痕不偏不倚,剛好給他的臉,劈了個中分線。
望舒是刻意往他臉上劈的,為的,就是一睹那面具后的真容。
她深深的盯著那人長相,眉毛粗而上揚(yáng),臉形偏方,眼睛狹長,是個不容易記憶的路人臉。
他們雖同為太初境一階,但,望舒所拿可是上古神器,霜月劍。加之精進(jìn)的劍法,這一招下去,那弟子便搖搖晃晃的,躺在地上不動了。
一時間,眾弟子面具后的神情,皆是不可思議,嚇的亂了節(jié)奏:“這…那人也沒有告訴我們,這女的這么難對付??!”
“怕什么,咱們一群太初境,還打不過她一個單槍匹馬,剛?cè)胩蹙车呐??”為首的弟子滿不在意的冷哼,他們之間,可是有著太初二階的自己呢。
一陣寒風(fēng)襲來,戰(zhàn)斗,還在繼續(xù)。
這是個手持巨形斧頭,身材五大三粗的壯漢。他用力掄起斧頭,狠狠朝望舒劈下,準(zhǔn)備學(xué)望舒,從中間把她劈成兩半。
望舒硬著頭皮,揮起霜月劍,硬碰硬似的,“茲啦”一聲撞上巨斧,剎那間,斧刃對上劍鋒,火星迸發(fā)四射。
雖然霜月劍硬度極強(qiáng),但其特性是纖細(xì)輕巧,對上巨斧本就處于下風(fēng)。加之,兩人一個肌肉虬勁,一個瘦弱不堪,一時間,高下立分。
望舒頭上,豆大的汗水啪嗒砸落,她牙關(guān)發(fā)顫,眼看著,就要頂不住了。
就在此時,另一把長劍破空而至,“嗤”的一聲,精準(zhǔn)刺進(jìn)她左肩,穿透她的肩胛骨,血跡頓時,大片蔓延開來。
望舒不可置信,面容痛苦的慘叫:“呃啊——”
“當(dāng)啷”一聲,霜月劍從手中滑落,望舒全身氣力潰散,如破布一般跌倒在地。
她臉色蒼白,左肩穿透的傷口如泉眼般涌出鮮血。望舒目光狠厲的盯著對方,沒有半分討?zhàn)堉狻?p> 衣衫很快被染紅,白色衣衫上,猩紅交錯。
望舒咬牙強(qiáng)撐著,喚出古琴月吟,跌坐在地。她緩緩抱著琴放在腿上,用沾了血的右手,輕輕彈撥。
望舒左手按住冰蠶絲琴弦,右手拇指和食指時而勾、時而抹,復(fù)又輕挑著,悠揚(yáng)的琴聲從手下聲聲流溢,如流水叮咚,又如空谷傳響,綿延不絕,經(jīng)久不散。
纖細(xì)的手指上下翻飛,白皙的手如白玉般好看,只是指上卻沾染了鮮血,觸目驚心。
那人端坐在刀林劍雨中,凝神撥弦,美的驚心動魄。
高山流水般的琴聲,在林子中漸漸流響,寧靜悠揚(yáng),聲聲蕩進(jìn)眾人沉浸廝殺,暴躁的心靈里。
弟子們立刻戰(zhàn)意全無,心神安寧。
見狀,望舒蒼白的臉上,浮出滿意的笑容。
下一刻,琴音驟變,方才分明悅耳的琴聲,入了腦海卻如緊箍咒一般,讓人瘋魔。
眾弟子不再做享受之態(tài),紛紛雙手抱著腦袋,直想一頭撞死在樹上,他們面容扭曲,神智煎熬。
而望舒卻氣定神閑。她的傷口凝聚著綠色熒光,在蘊(yùn)含靈力的琴聲治愈下,漸漸不再流血。
但,她的境界還是太低了。此刻傷口愈合程度,也僅僅只是止住了血而已。
望舒彈撥琴弦的手指漸漸無力,腦海一片昏沉。
剛才就失血過多,又耗損了巨大的法力,一個月來不曾休息過的望舒終于支撐不住,昏了過去,頭沉沉落在——
落在感應(yīng)到主人有危險,正在妖獸林大口吃肉,忽然間,不管不管把肉拋在腦后,瘋狂趕來的小白,肉墩墩的脖頸上。
‘嗷嗚——’小白化作白虎,大吼一聲,聲波震得眾人紛紛后腿,耳膜欲裂。
吼聲在樹林回蕩,驚起一林子鳥雀,惶恐的鳴叫著,撲棱棱四散奔逃。
白虎一步一步逼近。
眾弟子心中齊齊咯噔一聲,“這…這林子里竟然有神獸,白虎?。 ?p> 他們面具下的臉,嚇得一個比一個蒼白。
現(xiàn)在,輪到他們滿身冷汗了。他們悄悄的一步一步往后挪著,想轉(zhuǎn)身就跑。
然而下一秒,他們驚恐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腿好像灌了鉛般沉重,根本邁不動腳!
白虎朝他們身上猛的一撲,就撲倒了三名弟子。它從按住一人,“嘶啦”一聲,從他背上扯下一塊肉。
那弟子背上,頓時露出森森白骨。白虎吧唧吧唧品嘗著,仿佛,它只是在進(jìn)食,報仇,只是順便而已。
忽然間,小白的虎臉一皺,嘴里只嚼了一下,就猛地吐出來干嘔,對那塊人肉,避蛇蝎。
原來并不是什么肉都是好吃的!這是我這輩子,吃過最難吃的肉了?。?!簡直是侮辱了肉的美名!
白虎憤怒不已,嘶吼咆哮,抬起虎掌對眾人惡狠狠一拍,頓時一陣天搖地動:給本神獸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去吧!
眾人立刻被震的向后倒飛而去。接著,他們不可思議的看到,上一秒還兇猛恐怖的白虎,下一秒,窩在越望舒身邊,輕輕蹭著虎頭,好像期待著主人摸摸腦殼,給個鼓勵一樣的貓兒。
粗心的白虎撒嬌老半天等不來回應(yīng),疑惑的眨巴眨巴虎眼,才發(fā)現(xiàn):主人好像沒氣兒了!
“嗷——嗚~”它悲痛的仰天長嘯。隨即,它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立刻溫柔咬住主人衣服,把她輕輕放在自己背上,狂奔而去。
望舒醒來時,腦袋漲疼的想起,之前她是在樟樹林里……
想到這,她頓時鯉魚打挺般,猛地坐起,焦急的環(huán)視一圈,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在暮晚師姐房間里。
“醒了?小白在樟樹林找到你,聽它唧唧歪歪的虎語,說你沒氣兒了。好端端的怎么傷成這樣?”
“莫不是,遭人陷害了?”
說著,暮晚手中,準(zhǔn)備給望舒擦臉的水盆,“砰”的一聲,被她狠狠放在桌上。
暮晚心中冷道:最好不是這樣。否則,欺負(fù)到她朝暮晚這兒的,絕無好下場!
“我在來找你路上,忽然就被包圍了。師姐,我覺得,這事不簡單。”望舒冷靜回憶著。
那群人對她,是真的下了殺手,而且暗中,一定有個頭目。
暮晚嫌棄撇她一眼,“那不廢話!無緣無故遇害,這事能簡單?”
玉京殿,某處荒涼隱蔽的角落…
“我讓你們殺她了嗎!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骨頭!”紅衣女子氣的雙肩劇烈顫抖,怒吼道。
“要是找到了你們身上,你們自己害自己,還要連累我一起!我說讓你們教訓(xùn)教訓(xùn)她,你們怎么敢,怎么就敢下殺手!”
“這…這當(dāng)時,您也沒說清楚,我們聽你語氣,揣測著,您是下的殺令……”
五個弟子唯唯諾諾的囁嚅著,各自的表情,都是眉頭緊鎖,生怕報酬飛走。
紅衣女子氣的說不出話來。
該笑他們膽大包天,敢在玉京殿內(nèi)干殺人勾當(dāng);還是笑他們貪財(cái),一株千年龍血參就足以他們賭上性命?
現(xiàn)在這狀況,被徹查牽連到自己,是早晚的事。
那么,與其等別人查到自己頭上來,倒不如先發(fā)制人,以進(jìn)為退。
“你們,怎么少了一個人?”
“呃,那兄弟不慎被賤人…被賤人一劍劈暈了?!?p> 他們以為,她定要發(fā)怒,不料,那女子,卻只是沉吟著。
突然,她福至心靈般,想到了什么似的,緩緩的,笑了起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fèi)工夫。連上天,都是站在她這邊的!
“去,把暈死的那人,帶回來。帶回來,我就不再計(jì)較你們的過失,依然答應(yīng),給你們龍血參?!?p> 片刻后,一名臉上有著劍痕的弟子,被抬了上來。
紅衣女子,看著昏死的人,輕聲道:
“抱歉,要怪就怪一刀劈死你的那個賤人好了。我只是,讓你死得其所而已?!?p> 陰暗的房間里,紅衣女子對即將發(fā)生的事情,期待不已。
女子隱晦在面具下的臉上,揚(yáng)起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