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樹林中,鳳憶初一邊牽著馬一邊和云溪靈說笑話,似乎是想沖散剛剛那件事帶來的不愉快。
走了片刻后,鳳憶初只覺一陣眩暈襲來,他腳步踉蹌的一下。云溪靈皺眉翻身下馬,拉起他垂在一側(cè)的手,“你中毒了。”
“呵呵,這種小傷…不礙事的,我……”鳳憶初話還沒有說完,差點跌倒在地上。好在云溪靈手快扶著他,鳳憶初迷迷糊糊的睜著眼笑道:“哎,本公子就是命好,什么時候都有美人兒相伴,別人羨慕也羨慕不來的?!?p> “你還是老實點吧。帶著藥沒?”云溪靈聞言嘴角不受控制的彎起微小的弧度,內(nèi)心翻了個白眼,忍住想把他推開的沖動低聲問道。
可等了半天也不見鳳憶初的回答,無奈之下她只好把他輕輕扶靠在樹下,云溪靈看他雙眼緊閉,氣息雜亂,手腕處還在流血。
必須盡快處理毒素,可她沒有藥怎么治啊!云溪靈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再三思量后低下頭,決定直接把毒吸出來。
大概是毒素減輕的關(guān)系,鳳憶初朦朧中,感覺自己受傷的手腕上有一個柔柔軟軟的東西輕輕在吮吸著,能溫暖的觸感讓他心中一陣發(fā)麻。他微瞇著眼看清后,他的眼睛睜大,嘴中愣愣的道:“小靈靈……你……”
云溪靈平靜的把口中污血吐出,瞥了他一眼,“乖乖待在這里,我馬上回來?!?p> 鳳憶初如一個乖寶寶般聽話的點點頭。
云溪靈快步走到前面的溪水邊,拿出自己的手帕清洗著,眉頭輕輕蹙起,將就著洗漱了一下自己沾了血腥的嘴唇,眼前一陣陣的黑暈襲來,云溪靈無奈的搖了搖頭,果然是前世欠他的今生來還。
而云溪靈沒有發(fā)現(xiàn),此時的鳳憶初一直呆愣的看著她的背影,少年俊美的臉龐上有一絲紅暈。
嗖的一聲,一個玉瓶滾落在云溪靈的腳邊,她挑挑眉,拿起玉瓶仔細看了看,只見上面寫著“解藥,速服!”她遲疑了片刻,在聞到藥香后才放心的把藥倒出。
她白皙的手掌上,兩粒晶瑩剔透的藥丸安靜的放著,她捏起一粒放入口中,沒有藥物的苦澀,反而有雪蓮的清香。
呵,竟然用天山雪蓮做為藥丸,真是好大的手筆?。?p> 雪蓮很常見,可這天山雪蓮就不一樣了,這種雪蓮都是在嚴寒之巔的天雪山池中生長,而且數(shù)百年也才生長三四朵左右,本身就是及其珍貴之物。用它做成的藥丸可解天下百毒,像這樣珍貴的東西來給她解毒,倒是有些浪費了。
云溪靈洗干凈手帕后,對著鳳憶初道:“張嘴!”說完直接把藥丸塞進他嘴里。
鳳憶初很配合的張開嘴,既沒有問也沒有看就把藥丸吃了下去。他這樣的態(tài)度反而讓云溪靈詫異不已,“不怕我喂你的是毒藥?”
“毒藥我也吃!”鳳憶初想也沒想的脫口而出,看著云溪靈奇怪的眼神后,他偏過頭,眼神躲閃,“本少爺那么好,你肯定舍不得害我?!?p> “對了,小靈靈你怎么會有天山雪蓮?”鳳憶初不想讓她看到自己不自然的神色,于是轉(zhuǎn)過頭問道,卻忽略了他的雙耳。
“噗,一向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鳳公子也會害羞?”云溪靈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巧妙的把話題轉(zhuǎn)移開。她看著他通紅的耳朵,輕笑出聲。
“呃…我,不是,那個我才沒有……”鳳憶初在她戲謔的眼神下底氣不足的嘟囔著,隨后又懊惱的抓抓頭發(fā),正色道:“小靈靈我可是潔身自好的!”
“我知道?!痹葡`低著頭認真的用手帕擦去鳳憶初手腕上的血跡,又解開自己扎在頭發(fā)上的白色發(fā)帶,手法俐落的抱扎著。鳳憶初抿唇,抓住她的肩膀,一本正經(jīng),“你不信我?”
少年好聽的聲線中帶著一絲不安,云溪靈抬起頭深深看著他的眼睛,里面的神色緊張而又帶著一抹亮色,那樣的眼神讓她有些恐懼,她垂下眼,輕笑,“我信不信很重要嗎?”
“當然啦!”鳳憶初異常認真的看著她。
云溪靈與他對視幾秒后,低頭淺淺一笑,“我信你,一直都信。”
少女的聲音平靜而溫和,卻又暗含著堅定。
聽到她的話后,鳳憶初頓時眉眼含笑,漂亮的眸子中流動著難掩的喜悅。
可還沒等他高興多久,云溪靈的下一句話就好似一盆涼水潑下,“鳳公子剛才一時情急,溪靈多有冒犯了?!?p> 說完,背過身不在看他。鳳憶初蹙起眉頭:“你,剛才明明……”
“在那種情況下,換任何人都會做出一樣的事,鳳公子是貴客,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可擔待不起?!痹葡`冷聲打斷他的話,語氣柔和卻顯疏離。
鳳憶初抿著嘴,仔細的盯著她的后背,語氣也恢復(fù)了平日的調(diào)笑,“也對,小靈靈今天的事就算我們之間的秘密吧!本公子回去還要到醉心閣去聽美人兒彈琴,好好安慰一下本公子的心呢……”
“那是自然?!痹葡`和他相視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你的脖頸還好吧?”鳳憶初這時才想起她的脖子上有傷,云溪靈搖搖頭,“只是蹭破了點皮,沒事?!?p> 就在這時畫穎和肖燁墨碰巧走了過來,畫穎看到他們的身影后快步上前,“溪靈!你們怎么在這里啊?害我們找了好半天呢,你的脖頸怎么了?”
“沒什么,剛才不小心被樹枝劃傷了?!痹葡`淡笑著解釋道,鳳憶初也拍了拍自己的衣擺,站起來的同時不著痕跡的把他纏著云溪靈發(fā)帶的那只手藏到袖中,“有本公子在,能有什么事??!”
“有你在才更擔心!你通常是關(guān)鍵時刻就掉鏈子!”畫穎笑著揮揮手,又拉起云溪靈道:“走,我們過去,燁墨讓人弄了吃的,我們要去晚了,東西就被小凡一個人吃光了,順便我?guī)湍闾幚硪幌聜??!?p> 云溪靈點點頭,和畫穎并肩走去。肖燁墨認命的過去牽著馬跟在她們身邊對鳳憶初道:“快跟上?!?p> “你們先去,我一會兒過來。”鳳憶初對他揮揮手,肖燁墨皺眉,有些不解的看著他。在注意到他的扇子上沾了些灰塵后了然的點點頭。鳳憶初對他那把扇子一向重視,估計是要把那些灰塵弄干凈吧……隨后也沒在意的跟上畫穎她們。
等他們走遠后,鳳憶初冷問,“暗月,剛剛看見什么了?”
他身后不知何時出現(xiàn)一個墨藍色衣服的男子,男子單膝下跪,“少爺,有高手在暗中保護云二小姐!”
“果然如此…小靈靈真的很不簡單啊。知道是誰的人嗎?”鳳憶初抬頭望著天空,低聲道。
暗月猶豫了片刻后,問,“還沒有查清,那個人的武功與屬下不相上下,冒然探查一定會被對方發(fā)現(xiàn)。對了,云二小姐知道了少爺?shù)拿孛?,還對少爺無禮,要不要把她……”
“你敢動她試試!”鳳憶初聽出他的意思,冷聲制止。暗月看到他的迷人的桃花眼中寒意陣陣,心下一顫,他第一次見少爺露出這樣冰冷的神情,他可以預(yù)料如果他對云溪靈出手,那么少爺也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屬下不敢!”暗月的頭更低了些,鳳憶初煩躁的揮揮手讓他站起來,突然有些迷茫的問:“暗月,你說為什么每當我想要靠近她的時候,她就會對我產(chǎn)生防備,甚至疏遠我呢?”
暗月看剛剛還冷漠無情的鳳憶初,現(xiàn)在又變了一個人似的問著這種問題,他略顯無奈,“少爺說的是云二小姐?”
“廢話!不是她難道是你啊!”鳳憶初雙手抱在頭后,暗月有些迷茫,他一個暗衛(wèi),只知道殺人放火,這種和兒女情長扯上關(guān)系的問題他怎么知道。于是問:“少爺能不能說的清楚一點?”
“就是,你覺得我怎么做才能靠近她,又不會顯得很刻意,也不會讓她疏離我。”鳳憶初皺著眉,淡淡的說。
?。坑质强拷质鞘桦x,還要不刻意?少爺該不會余毒未清頭腦發(fā)昏了吧?
“這,屬下也說不清楚。少爺不如找暗風(fēng)問問?”暗月很不負責的把事推給了遠在南秦的暗風(fēng)。鳳憶初一想也是,于是道:“把他給本少爺喊過來!”
“是!”暗月松了口氣,不厚道的在內(nèi)心大笑。而此時正在認真訓(xùn)練的暗風(fēng)狠狠的打了個噴嚏。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喃喃道:“誰在想我???”
鳳憶初如同解決了一件大事般開心的笑著讓暗月退下,自己又看了看他手上纏繞著的發(fā)帶,臉上滿意的揚起笑容。等他到的時候,畫穎她們正圍坐在一起有說有笑,他笑著走過去坐在云溪靈的身邊。
接下來的時間中,畫子凡纏著云溪靈問著問那,肖燁墨和鳳憶初對弈,畫穎則在一旁觀棋。
“憶初,你的棋藝還是老樣子,一點進步都沒有?!毙钅珶o奈的笑著,鳳憶初滿不在乎的勾起嘴角,“你有穎穎在一邊幫忙,二對一,不公平啊?!?p> “我只是在他旁邊看,哪有幫他!”畫穎雙手抱起,鳳憶初眼睛一轉(zhuǎn),笑道:“如果小靈靈坐在我身邊的話,我肯定不會輸?!?p> “你說的,溪靈你過來,我倒要看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畫穎對一邊的云溪靈揮手,云溪靈很是無奈的嘆了口氣,走到鳳憶初身邊站著,鳳憶初挑挑眉,也沒說什么。
他們落子的速度開始加快,云溪靈瞇眼觀察棋盤,肖燁墨的棋路給自己的回旋余地很大,棋風(fēng)也是一派君子作風(fēng)。
反觀鳳憶初,看似漫不經(jīng)心,可棋風(fēng)中卻暗藏玄機。
云溪靈內(nèi)心搖搖頭,肖燁墨過于君子的棋風(fēng)進退有度不會讓人覺得他優(yōu)柔寡斷,讓人欽佩,由棋觀人,他確實是一個很優(yōu)秀的帝王人才。而鳳憶初……棋路千回百轉(zhuǎn),說他精明吧,可有時候明明是對方布的陷阱他還是義無反顧的跳進去,說他傻吧,每次覺得他要輸了他的棋子之中總能有那么一兩個可以扭轉(zhuǎn)局勢,這樣幾個來回下來竟然一直保持著平局的局面,他這樣的舉動反而令人琢磨不透。
最后這盤棋以平局告終。
云溪靈靜靜的觀察了整個棋局,她總覺得鳳憶初并沒有出全力,甚至有意無意間還故意把自己的破綻露出來給肖燁墨,看似平局的棋盤實際上卻像由鳳憶初在一手掌控一般。
這時,肖燁墨也些不可思議的笑起,鳳憶初意有所指道:“所以說有小靈靈在我身邊很重要。”話落,畫穎含笑看了一眼云溪靈,可云溪靈面上平靜如常。畫子凡看著他們保持沉默不語,他大聲說道:“你們怎么都不說話???”
鳳憶初站起身打開扇子,“走了回去了。”云溪靈也笑著拉起畫子凡走了過去,他們兩人之間有一種說不出的氣氛。畫穎總覺得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云溪靈與鳳憶初定然發(fā)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