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夏一直在白色的床單上躺著,這一躺就是兩天。
這兩天來,海陵各路醫(yī)師都來施藥,文白蘇就連獸醫(yī)也不放過。奈何他們最終都是以搖頭離開!只因許多醫(yī)師實在不知曉此毒是什么東西,聞所未聞。
有的醫(yī)師年輕時倒是聽聞,卻也配制不出解藥。只知曉此毒為“黑鶻”,所煉制的成分皆是普天之下最毒的動植物體內(nèi)提取出來的,解的了其中一門,卻解不了另一門。
七日內(nèi)如若還找不到治療的方法,清夏必死無疑!
只見這張粉嫩的小臉蛋越發(fā)的蒼白枯瘦,完全瞧不見平日里的迷糊和鬼精機(jī)靈。也因為清夏的受傷,無名尸的辦案進(jìn)度并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進(jìn)展。
宮內(nèi)醫(yī)師考核早就完結(jié),各地落選的醫(yī)師各回各家。最終留在倉城的屈指可數(shù)。這次大選就像是一場戰(zhàn)事,落選的醫(yī)師充當(dāng)?shù)闹皇谴髴?zhàn)時的炮灰。當(dāng)勝利的號角響起、戰(zhàn)事結(jié)束后,身為炮灰的他們也該撤了!
刑房大人見文白蘇整日守在清夏床前,也不好催促他跟蹤調(diào)查案情的進(jìn)度!畢竟清夏是因為他才受的傷。
他打心里也挺喜歡這個小姑娘的,倒是囑咐縣官兒派人去找尋,一定要把海陵最優(yōu)質(zhì)的醫(yī)師都召集而來,縣官滿口答應(yīng),卻一直交不出一個滿意的人兒。
他倒是想了一個注意,說倒是可以派人去找找神修醫(yī)師。只是聽聞此人浪跡天涯,行蹤不定,恐怕不是那么的好找尋。刑房大人將這個消息告與文白蘇,倒是讓他恍然大悟。都說武醫(yī)師經(jīng)驗豐富,醫(yī)術(shù)堪絕,如果他能來,說不定清夏就有救了。
“神修醫(yī)師就是清夏的爺爺,待我一紙書信告之。”
刑房大人暗暗點頭,“原來如此,倒也有盼頭……“內(nèi)心默默為清夏祈禱,希望這個鬼靈鬼靈的姑娘還是不要有事的好。
一紙飛鴿傳書,半日時間,王上得知了此消息,隨即,武修也得知了!
只見他暴跳如雷,聲聲責(zé)怪王上非要清夏當(dāng)什么隨軍醫(yī)師,小命都快保不住了!立馬拿起自己的小箱子,說走就走。這時候完全不管什么君臣有別,他只擔(dān)心自己的小寶貝清夏。王上只好暗中派遣一路醫(yī)師,帶著宮內(nèi)的神丹妙藥,各種藥材大包小包打包上馬!
畢竟年輕時是借助輕功逃命的人,即使不在少年,依舊行走如風(fēng),一天的時間,便來到縣府。
眾人見縣府門口有一布衣老頭,灰發(fā)雜亂、滿臉胡子,看起來極其膈應(yīng)人!與世人描述的神修及其不相似,還以為是個叫花子,皆沒有好臉色。
誰知他行動如風(fēng),一晃便來到了公堂之上,急切的尋找清夏在哪兒?
縣官兒與刑房大人正在商討無名尸一案,武修的突然出現(xiàn),著實令兩人心生疑惑。
縣官兒先開口道;“這位是......”
“我孫女呢,在哪兒?”
“孫女?不知老大爺?shù)膶O女姓甚名誰?”
“武清夏,快快說來,人在哪兒?”
刑房大人在身旁一直暗示,縣官恍然大悟,“這位莫非就是神修醫(yī)師?原來那位小姑娘是你的孫女……快隨我來,快隨我來?!闭f著,便領(lǐng)武修來到清夏的病床前,只見文白蘇手握白紗布,為清夏擦拭手掌,不知怎么回事,清夏手心一直出汗。
武修什么也沒說,走到鸂鶒花雕油漆大床,拿起清夏皙白纖細(xì)的手臂,查看傷口處,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凝重......
鸂鶒,此木生于炎熱地區(qū),在溫度不算可喜的海陵,存活率屈指可數(shù)!自然也沒有適合用來做器具的料子!其干多結(jié)癭,白質(zhì)黑章,紋如雞翅,也有人稱“雞翅木”。子為紅豆,也被叫做相思木!縣官內(nèi)府,此木倒是挺多,不過價值不菲,就連宮內(nèi),也不太多見!
……
雖說顧家是來海陵經(jīng)商的商人,在海陵卻有自己的家宅,不在街道鬧區(qū),在海陵一處比較僻靜的桃林,雖已深夏,晚開的桃花依舊搖曳、沁人心脾。風(fēng)景優(yōu)美的倒是可以和風(fēng)涼鎮(zhèn)相媲美。
今夜月明星稀,晚風(fēng)習(xí)習(xí),在顧家二樓,倒是不錯的賞景佳日。
清晰可見遠(yuǎn)處的海岸線上,船帆飄揚(yáng)。小船微動,不知是哪位漁民又要臨夜出海,只見滾滾涌起的浪花,一朵又一朵,拍打著岸邊的礁石,這般的夜晚,潔白晶瑩卻又令人感傷......
顧良北從手下口中得知哥哥派人前去刺殺文白蘇失敗而歸、卻傷了清夏的時候,內(nèi)心無比的慌悶。
這兩日,他一直在自己的房內(nèi),對外宣稱出海玩耍兩天,故顧辰染也沒派人尋找!
前兩日見清夏在馬匹上是個小迷糊,停尸房內(nèi)卻十分的聰明。雖說是兩人的第一次相遇,卻也被她吸引,試探出文白蘇對她的在乎后,原本以為就此可以抓住他的軟肋,在查案事情上便可對他有所牽制。如今卻莫名的心如刀絞,莫非,自己對她也有些動心?
終于忍不住,來到哥哥顧辰染的房內(nèi),誰知他還沒開口,顧辰染卻開了口。
“良北,你出海玩耍何時回來的?且聽哥哥與你說來,殺手來報,文白蘇那把劍的確有靈氣,倘若再走遲一步,怕也要喪命于此......”他還沒說完,顧良北截了話。
“為什么刺殺一事不與我商討,哥哥可知萬一事情敗露,我們將功虧一簣!”
“此事自然是不會敗露,殺手都身份特殊,隱藏的極好,哪有抓得住把柄的地方?再說,雖然沒有殺了文白蘇,卻傷了他身邊的那位姑娘,據(jù)說兩天時間,文白蘇對她可是寸步未離......倒是拖住了他們查案的時間......不對,不是說弟弟出海玩去了?怎么衣服和臉上沒有一點濕潤的痕跡,你一直在屋內(nèi)才對吧?”
顧良北沒有回答,繼續(xù)問道:“那位姑娘可有事?殺手身上攜帶的刀可有毒?”想到這里,顧良北明顯變了臉,急切想知道答案,可仔細(xì)一想,既然哥哥想要除掉文白蘇、奪得他身上的劍,自然是會對他下最毒的手,“莫非......”
“自然是有毒,還是黑鶻,盛朝的密毒,天下人有幾個知道此毒來自于盛朝?哈哈哈哈哈哈......能解此毒的人屈指可數(shù),除了咱們的解藥。怎么?哥哥隱約感覺弟弟語氣里在關(guān)心那位姑娘,莫非......”
“但也不是那樣……不過哥哥的確過分了,她只是個姑娘……“
說完,顧良北正打算拔腿往回邁,卻被嚴(yán)厲的聲音叫住了步子。
“殺手本不想傷她,誰讓她自己不長腦子,擋在了文白蘇跟前!再說,你想要干嘛?別告訴我是去給那位姑娘送解藥!只要你藥一送,破綻百出,所有的矛頭就會指向我們!良北,顧家與道人的合作進(jìn)行了這么多年,一直在陳倉潛伏,你忘了五年前哥哥在臨川的付出了?為了擊垮離家,我偽裝成奸商,奉獻(xiàn)出去最珍貴的血玉,如今眼看著有了一絲勝利的曙光!你可別沉不住氣,別忘了父親和阿娘的叮囑。更別忘了東籬滅亡之時,顧家的先祖皆慘死在陳倉先王手中,咱們阿娘的祖輩也是從那時候起分散……就是那時,迫不得已,顧家離開了故土,歸于別國門下!這些話我也不想再給你說第二遍,總之,陳倉親手奪得的江山,他們終究要親手奉還......我們的抱負(fù)不在兒女情長......”
聽了這一番話,顧良北倒是冷靜了不少,這么多年顧家這么多人歷盡了千辛萬苦才得以在陳倉立足,他不敢忘記使命......
“還有兩天妹妹也要來,我的話你不愛聽,可你平時最愛妹妹,她的話你總該要聽一聽吧!”
顧辰染口中的“妹妹”就是顧家最小的孩子——顧北倩。相貌不輸于兩位哥哥,為女兒身,更有一種柔情與溫潤,自幼精通射騎之術(shù),卻也是個野心勃勃的女子。從小與顧良北最親,雖是血緣勝似血緣。
......
武修為清夏把完脈,所有答案了然于胸。
他知曉此毒為“黑鶻”,也是前些年盛朝的密毒!中毒者有七日期限,七日后,體內(nèi)的毒會侵入心脾,使人心臟衰竭而死。說此毒人性也人性,畢竟不算七步散,讓人死于速度;說不人性也不人性,雖給人七日的期限,偏偏醫(yī)師難找、解藥難尋。內(nèi)心升起的光通常都會一點一點的破滅,中毒之人痛苦,生者卻也煎熬。
文白蘇一直守在左右,多希望在武修的眼里看到希望......
卻盡是暗淡的神色,聲聲嘆氣……
這時,王上派來的醫(yī)師卻也到了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