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筠兒心頭一動,眼淚撲簌撲簌地,往下落,能有這樣的大哥,自己此生已經(jīng)無憾。陳筠兒擦干眼淚,微微一笑,“大哥,我們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辱俱辱,陳家若是傾覆,”無論是大哥還是筠兒,亦或是陳家老小,皆無生路。所以我們也沒有必要在爭執(zhí)了,我們兄妹二人,榮辱與共,生死不棄,這件事我們一起去做?!?p> 陳顯文聞言,心中亦有所動,常言道覆巢之下無完卵,無論是自己還是筠兒動手殺楚漓其實本身也沒有多大的關(guān)系,在皇帝的心中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陳氏。早在他們一出生他們的身上就被刻上了陳家的烙印,這是他們與生俱來的原罪。
半晌,陳顯文開口,低沉的聲音如一只受了傷的頭狼帶領(lǐng)著一群老弱病殘的狼群,被困在茫茫一片,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沙漠中,他想帶領(lǐng)著狼群走出困境,卻是無能為力,“如今皇上已經(jīng)知道陳家私募新兵,鍛造兵器之事,此刻就算是我們想收手已然是來不及了,如今我們唯有殺掉楚漓背水一戰(zhàn),或許可以贏得一線生機,不過此事不能操之過急,容我仔細思量思量,小皇帝這次傷得不輕,這幾日都不會離開太原,我們還有時間?!?p> “好,這次筠兒一定聽大哥的?!标愺迌汗杂X地應道。
“此地不宜久留。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千萬不要貿(mào)然給楚漓下毒?!标愶@文不放心陳筠兒復又反復叮囑道。
楚玥被帶到楚漓的跟前??帐幨幍卮蟮钪皇O鲁炫c楚玥二人。
“還不死心?這一段時間,你看看你做了多少糊涂事,朕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去理會,朕就是在給你機會,如今你可看到了,陳顯文是不可能拋下陳家,跟你走得?,F(xiàn)在時局已經(jīng)到了生死攸關(guān)的時刻,若是你在胡鬧,就是在把你哥我往死里逼!”楚漓輕嘆了一聲,語重心長地說道,言語間充滿了深重的無奈,內(nèi)心一片凄涼,無論如何,他也沒有料到事情會發(fā)展到今天這番田地,楚玥自小被父兄寵壞了,行事果決,而且率性而為,如果他拼死維護陳顯文,自己該如何向死去的安王叔和阿瑜交待。
“從小皇兄在我心中就像神一樣的存在,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因為我知道漓哥哥會為我解決所有的問題,如今怎么就不能成全妹妹的一點小心愿?”楚玥迎上楚漓的目光,渾然不懼楚漓的帝王之威。
“野火燒不盡,吹風吹又生。陳顯文他不單單只是他自己,他的身后連著整個陳氏的家族,就像你也不只是你,你的身后是我和阿瑜還有西南二十萬的大軍,這些你應該很清楚才對?!币姵h如此的執(zhí)迷不悟,楚漓再也按捺不住憤怒,低吼道。
楚玥嘴角揚起一絲冷笑,眼神冰冷,似乎能將楚漓凝結(jié)成冰,“斬草不除根,貽害無窮,要殺就要殺得干凈,這是你教我的,我一直都記得,只不過皇兄,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懷了陳顯文的骨肉,皇兄若是想“斬草除根”是不是應該把我一并給除了?!?p> 宛若一聲晴天霹靂,楚漓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嗡”的一聲,一片空白,瞬間覺得自己的頭腦已經(jīng)不會思考。楚漓明顯覺得那個一直守在殿外的那個身影猛烈地顫抖了一下。
“你太讓朕失望了。”楚漓深重地嘆息了一聲,“是我的錯,早知今日,當初就不該讓你進京,如果你一直呆在西南,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p> “如果?”楚玥冷笑,如果我當初不進京,皇兄又怎會放心,我父兄獨領(lǐng)西南的軍政大權(quán),說到底,臣妹不過是皇兄手中一顆用來牽制我父兄的棋子罷了,與那陳筠兒和容嬪,明沒有多大的分別?!背h唇畔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其實她一直都知道,父王把她送進楚王宮,就是為了安皇兄的心,若非如此,外面天大地大,她又怎會甘心被困在金瓦紅磚的宮墻之內(nèi),只是為了安王府,也為樂皇兄,她一直在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竭力去扮演好,父王的好女兒,皇兄的好妹妹,把這一切都當成皇帝對安王府的格外恩寵。
楚漓心中一痛,內(nèi)心被楚玥的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地戳中了她的心,有些事,知道是一回事,說出來就是另外一回事,而且,他一直以來都是真心把楚玥當成自己親妹妹來看待。
楚漓緩緩地閉上雙眼,強迫自己狠下心腸,一字一頓地冷聲說道,“既然你什么都明白,就用不著朕親自動手了把,你自己把那個孽種處理掉,在回京后即刻與蘇哲完婚?!彪S即拂袖而去。
楚漓掙扎著走出大殿,只覺得行進的這幾步已經(jīng)用盡額他此生全部的氣力,突然間血氣上涌,楚漓終是再也支撐不主,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他最后的這一份親情到底是沒能留住。。。。。。
凌雪瑤不知何時從楚漓的背后出現(xiàn),為他披上一件蜀錦織成的薄披風,輕聲道,“夜里風大,皇上的內(nèi)傷還沒有痊愈,不易大喜大悲?!?p> “原來在玥兒的心中朕一直以為把她當成了牽制王叔和阿瑜的棋子?!背熳旖浅冻鲆唤z苦笑,看向凌雪瑤,“在皇后心中,也是如此吧。你們都認為朕是一個精于權(quán)謀,工于心計,以天下為盤,一人心為子的布局者,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可以拋下和放棄一切,是嗎?”
凌雪瑤沉默不語,良久無言,既不贊同亦不否認。
“果然如此。”楚漓輕哼了一聲,“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既是如此,我便按照你們的想法去做,父皇說得對,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哪有一個最后不是成了孤家寡人?!背鞉昝摿肆柩┈幍氖郑咱劦爻约簩嫹孔咂?。
凌雪瑤趕忙跟上,重新攙住楚漓,“在臣妾心中,皇上并非無情之人,郡主如今被情愛蒙蔽了雙眼,明日臣妾去勸勸她?!?p> 楚漓原本灰暗的眼睛立刻閃出一道熾熱的亮光,原來他并不是孤家寡人,至少這世上還有人能看懂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