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升官加爵
海澤不依不饒:“能給巫小梧撐腰的人可是不少,若是她不明不白地死了,怕是不好交代,軍隊中的人下手都極重,還是林警官親自動刑更為合適?!?p> 林致遠深知終究躲不過,起身踱步于多種刑具前,最終拿起一摞不起眼的草紙。
巫小梧也看出海澤是在有意試探,破口大罵道:“林致遠你這個衣冠禽獸,成日里口口聲聲喊著正義,背地里卻用陰招害人,我不過是騙了點錢而已,你非得要我的命嗎!”
“按住她”,林致遠的聲音不高,卻頗有威儀與震懾力,他脫下外套后稍稍松了松領帶,取一張草紙放入旁邊的水盆中,悠緩舒雅的動作全然不像用刑,更像準備揮毫潑墨的書法家,見紙張濕透,面無表情地拎出,毫無猶豫地蓋在娃娃臉上。
此為古代十大酷刑之一“加官進爵”,相傳是朱元璋懲治貪官的獨門手段,草紙極易吸水且吸附能力強,覆蓋于人面便可瞬間封緊口鼻,使其飽嘗呼吸受阻之苦,若想加大痛苦還可以不斷在其上加多層草紙,一般使人喪命至多只需五張。
巫小梧在窒息的邊緣掙扎,瀕臨氣絕時草紙終被掀開,她只覺眼冒金星,本能地大口貪婪呼吸著空氣。
林致遠居高臨下問道:“孫耀宗是你殺的嗎?”
劉海濡濕凌亂的巫小梧雙眼沸騰著怒火:“沒做過的事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認的,你休想逼供!”
林致遠深邃的眼眸晦暗且無情,沉穩(wěn)雙手再次覆上一張又一張草紙,心似被戳了一刀又一刀,到第五張時巫小梧已癱軟無動作,海澤并非真想取她性命,迅速伸手將草紙拿起,吩咐手下將盆中剩下的水潑在她臉上。
巫小梧氣息弱似游絲,覺一腳已踏入鬼門關,但始終未改口:“我沒有殺人!”
海澤趁此機會問道:“那你有沒有私下查過連環(huán)殺人案和天理會案?”
原來林委員對她依舊有所懷疑,今日這一切就是為了驗證,巫小梧費力地喘著氣道:“我為什么要去查已經(jīng)移交的案子,就算調查出結果也沒人會給我發(fā)獎金。”
海澤又問:“警局是否有其他人在追查天理會案,比如林警官和風楊?”
巫小梧說道:“風哥哪有閑工夫管這些,至于林致遠那個偽君子,他剛剛差點殺了我,你難道以為從前他事事都會告訴我嗎,你若有懷疑就去審他,拷問我有什么用!”
海澤確認她已無可疑之處,轉身問道:“林警官,你想如何處置她?”
林致遠看出他根本無殺意,穿好外套,冷面無絲毫表情:“處置她是你的任務,與我無關?!?p> 巫小梧為了戲更真實,憤然吼道:“林致遠我恨你,少假裝清高正義,如果不是你從中做手腳,我怎么可能會被帶來這里,如果真的命喪于此,化成厲鬼我也要向你索命!”
林致遠猝然扼住她的喉嚨,目露怨毒兇光:“這世界沒有正義,只有公平,你欺騙我,就必須付出代價!”
巫小梧被押送至水牢,鏤空鋼板下是被鐵欄分割成四個部分的監(jiān)房,里面滿是泛著濃重惡臭的死水,縱然是習慣腐尸氣味的她也忍不住作嘔反胃,衛(wèi)兵打開上部的門鎖,重重將她推了進去。
巫小梧不會游泳,幸虧抓住了一側凹凸不平的磚塊才得以保持平衡,在昏暗的光線中茫然四顧,忽覺有粘膩柔軟的東西在觸摸她的手,仔細看去竟是一只碩大的老鼠,趕忙尖叫著爬上臨近的梯子,竭力把身體縮成一團,唯求能夠盡可能地離水遠些,驚魂未定時又看到了更恐怖的畫面,兩具尸首就橫飄在不遠處,腐爛的皮肉下隱隱可見森森白骨,群鼠在周圍正奮力啃食,她不由驚叫著緊閉雙眼,如果真被困在這樣的地方,不出三天必定會發(fā)瘋。
風楊很快也被帶來,與她隔著鐵欄一同縮蹲在小小的樓梯上,吐了幾次幾乎把胃全部倒空,方才問道:“誰審的你,用刑了嗎?”
巫小梧瞟了一眼四周的警衛(wèi),說道:“海澤和林致遠一起審,那狠心的冰山差一點就要了我的命。”
風楊也知有多雙耳朵在聽,故意說道:“我早就看林致遠不順眼了,他認為只有自己是高潔孤傲的白蓮花,其他眾人全都是不堪入眼的污濁爛泥,就算你和他在一起的目的不純又怎樣,圍著他的那些世家名媛不也就是貪圖他的家世和權貴嗎,還真以為會有女人真心喜歡他那張冷冰冰的臭臉嗎?”
巫小梧詢問:“風哥你怎么樣,受傷了嗎?”
風楊說道:“白宗慶的兒子白城斌審的我,打了幾拳而已,沒什么大事,他們也不敢對我下狠手?!?p> 巫小梧覺前路未卜:“他們究竟想要干什么,如果認為我們是兇手就立案調查,如果查明我們清白就放人,無論如何都不該把人關在這樣一個鬼地方?!?p> 風楊安慰道:“我們不會被關太久,師父、風家和杜家一定會盡全力相救,杜久棠雖是出身黑道,可也比那尊假正義的臭臉冰山有情有義的多?!?p> 衛(wèi)兵拖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前來,如丟棄垃圾一般毫無人性地扔進牢房,老鼠聞到新鮮的血腥味瞬間聚攏而來,巫小梧急忙把人拽起來,風楊隔著柵欄幫忙,終才讓此人勉強坐在梯子上,這時才看清竟是鄭燕婉,梯子剩余的空間僅夠巫小梧站一只腳,她不得不費力地保持著平衡,才能不碰到水中猖獗涌動的老鼠。
雖有舊怨,可風楊還是愿意不計前嫌地幫她:“鄭燕婉你清醒一下,絕對不能睡,否則就得死在這里!”
鄭燕婉在難聞氣味的刺激之下漸漸恢復神智,看清眼前二人不禁詫異:“軍★沒有對你們用刑嗎?”
巫小梧說道:“也動了刑,只是沒有你這么嚴重,一定要抓緊旁邊的欄桿,水里有好多老鼠,千萬別掉下去?!?p> 鄭燕婉這才發(fā)覺自己上了當,絕望中一陣陣眩暈:“白家人都是騙子,他們利用我殺掉孫耀宗,又過河拆橋打算除掉我!”
風楊終確認冰山的推測無誤:“你畢竟是警局的人,就算犯了罪,也該按律法判決,梁局長肯定會想辦法協(xié)商?!?p> 鄭燕婉歇斯底里吼道:“少說這些空話,梁青是我父親的死對頭,他巴不得看我死在這地獄般的牢房里!你們也一樣,少在這里裝好人!”
巫小梧勸道:“你先不要激動,現(xiàn)在我們都被困在這里,內(nèi)訌只會讓情況更糟?!?p> 鄭燕婉情緒已瀕臨崩潰:“說便宜話當然輕松,你有林致遠救,風楊有風家救,但是我沒有人救!”
巫小梧希望她能盡快平靜下來:“林致遠已經(jīng)和我分手,他恨不能親手殺了我,所以現(xiàn)在我和你是一樣的,要想活著出去,首先自己不能放棄希望。”
鄭燕婉心知將死,惡念更重,抬手用力將巫小梧從梯子上推下,瘋癲般發(fā)泄道:“你讓老鼠咬的遍體鱗傷之后,再來和我說這一套同病相憐的空話!”
巫小梧萬萬沒想到她會如此,毫無防備地跌入可怕的水潭之中,不得不奮力拍水趕走老鼠,忽而腳下一滑,頭重重撞在鐵欄上,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