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廚房相親
巫小梧將筍塊放入鍋中,廚房中香氣更濃。
李樂康卷著袖子走入:“果然是垂涎三尺腌篤鮮,口水飛流直下三千尺?!?p> 巫小梧疑惑地看著這位準備洗手做羹湯的陌生男子:“你是…哪位?”
李樂康笑意如陽光般燦爛,從她手中拿過菜刀:“我是謝教授的學生李樂康,青椒是切絲還是切片?”
巫小梧一頭霧水:“謝伯母應該就在客廳,李先生過去聊天吧。”
李樂康擺出大廚姿態(tài):“我的手藝還不錯,師母特意命我?guī)蛷N?!?p> 巫小梧這時才醒悟是相親之意,不由臉紅:“那個…那個也沒幾個菜,我自己做就可以?!?p> 李樂康壓低聲音說道:“如果我們現(xiàn)在不主動多交流,一會兒在飯桌上就會十分被動,長輩們還得挖空心思撮合,場面會更加尷尬?!?p> 巫小梧在相親面前一向是逃兵:“我…我突然想起還有一些重要的事,現(xiàn)在就得走…”
李樂康勸道:“對于安排相親,長輩的執(zhí)著堪比填海的精衛(wèi),躲得過初一躲不了十五,不如我們相互合作,共渡難關(guān)?!?p> 巫小梧不解:“怎樣合作?”
李樂康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一頓好飯是成功的關(guān)鍵,我決定切絲以展現(xiàn)個人實力。”
巫小梧看著他如行云流水般的刀工,震驚無言。
李樂康面有得意之色:“上得了手術(shù)臺,鎮(zhèn)得住灶王爺,正是在下,還有何吩咐?”
巫小梧慚愧道:“看來你是大廚級的人物,還是我來打下手吧。”
李樂康笑言:“我家里開飯館,耳濡目染學了一些,不過只會做北方菜,上海本幫菜還要向你多學習?!?p> 他的幽默與開朗活躍了氣氛,巫小梧漸漸地話也多了起來:“你應該是心理醫(yī)生,不需要上手術(shù)臺吧?”
李樂康說道:“我其實是外科醫(yī)生,不過對心理學很感興趣,一直都在旁聽謝教授的課?!?p> 巫小梧將燒雞撕開切好裝盤,羨慕道:“你真是全才,外傷內(nèi)傷兼治。”
李樂康麻利地削著魚鱗:“你更是厲害,女法醫(yī)就算國外也很少見,聽謝教授提起你時,我腦中突然就有了一個小說構(gòu)想——女法醫(yī)勇破奇案,成為一代新女性典范。”
巫小梧只覺這番話過于天馬行空:“法醫(yī)只是很普通的工作而已,李醫(yī)生這么有想象力,不當作家真是可惜。”
李樂康起火煎魚:“我的夢想之一是成為偵探小說家,以前為了賺學費給報社寫過一部連載小說,不過寫的不算太好,僅僅在天津本地的報紙上刊登過。”
巫小梧很有興趣:“李醫(yī)生真是謙虛,你的小說叫什么名字?”
李樂康說道:“《狄宋奇案集》。”
巫小梧頓時愣住,沒料到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我上午翻查舊報紙的時候剛好讀到過這部小說,寫的非常精彩!”
李樂康有些不好意思:“像你這樣的專業(yè)法醫(yī),想必會感覺這種編造的探案故事很不靠譜?!?p> 巫小梧不由瞪大圓圓的眼睛:“你的小說情節(jié)設(shè)計很精妙,懸念迭起,我還沒有看到大結(jié)局,兇手究竟是誰?”
李樂康故意賣關(guān)子:“你不妨猜一猜?!?p> 巫小梧說道:“一般來說偵探小說中的兇手總是那個看似最不可能的人,難道是死者的大兒子嗎?”
李樂康豎起大拇指:“厲害,一猜就中?!?p> 巫小梧又問:“神探狄宋最后有沒有和護士前女友破鏡重圓?”
李樂康幫她翻了翻即將糊掉的菜:“結(jié)局有悲有喜,狄宋雖然查出案件真相,可是前女友意外中彈身亡。”
巫小梧不愿接受這樣的結(jié)局,舉著鍋鏟嚴肅質(zhì)問道:“你怎么這樣心狠,為什么不能皆大歡喜呢!”
李樂康沒料到她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小心翼翼地將這這油汪汪的炊具拿走,解釋道:“我原本打算寫圓滿的結(jié)局,可報社當時希望能出第二部,狄宋另換紅顏知己會更加吸引讀者,不得已就采用最為方便的處理方法,讓前女友意外死亡。”
巫小梧難以接受那對又甜又虐的情侶生死離別:“你們這些作家太心狠了,為了能給男主角安排一個新歡,就非得把舊愛寫死!”
見她如此激動,李樂康半認真地保證道:“我在此立誓,女法醫(yī)的那部小說一定以圓滿結(jié)局收場?!?p> 巫小梧不大理解:“法醫(yī)每天面對的都是冷冰冰的尸體,沒有什么值得寫進小說里的內(nèi)容?!?p> 李樂康燒菜聊天兩不誤:“尸體是死者留在世間最重要的證據(jù),可以用驗尸所獲得的線索逐步推進案情發(fā)展,這是一個很新穎的角度,能不能推薦幾本法醫(yī)學的專業(yè)書籍,我想從中尋找靈感?!?p> 巫小梧不禁對他心生崇拜:“不愧是作家,思路果然是和普通人不同,這個故事如果連載發(fā)表,定做忠實讀者,一會兒我可以把有參考價值的書給你列個單子?!?p> 李樂康說道:“你可不是簡單的讀者,而是這個故事的原型與靈感來源,另外我還想麻煩你做專業(yè)顧問?!?p> 巫小梧欣然道:“想不到我也能參與到小說寫作之中,只要有能幫上忙的地方,一定盡力?!?p> 謝太太始終在密切關(guān)注,見謝柏鈞下樓便滿面喜色地說道:“小梧和樂康特別合,一見如故,兩人在廚房聊得不亦樂乎?!?p> 林致遠遠遠看著廚房中郎情妾意的一幕,不由得怒從心起,醋海揚波。
謝柏鈞說道:“林警官,我今晚想和小梧多聊一聊,她住在我這里就好,你如果有空就留下吃頓便飯?!?p> 面對如此情形他怎能離開,只怕還沒來得及將自己心中情感琢磨通透,心上人就已成為別人的女朋友。
飯菜上桌,相互介紹過后,謝柏鈞說道:“樂康是我多年的學生,他不僅僅是優(yōu)秀的外科醫(yī)生,還是出色的偵探小說家,我覺得你們之間肯定有不少共同話題?!?p> 林致遠冷臉說道:“警察并不喜歡胡編亂造的破案小說?!?p> 巫小梧從未見過像他這般毫不留情拆臺的客人,不得不圓場說道:“林警官是重案特別行動組的領(lǐng)導,因為工作忙而沒有空看閑書,不過像我這樣的普通警員還是很喜歡讀偵探小說的,而且恰好還讀過李醫(yī)生的作品,寫的十分精彩、引人入勝。”
謝太太見縫插針:“這個魚的味道真是好,一嘗就知道是樂康的手藝,像他這樣既有能力又有廚藝的男人很是難得?!?p> 謝柏鈞亦幫腔:“小梧是上海灘第一也是唯一的女法醫(yī),同樣也是很難得?!?p> 被迫相親的兩個人不得不配合尬笑,表情都不大自然,而林致遠寒面更冷。
李樂康轉(zhuǎn)移話題道:“我看過《申報》的新聞,如今很轟動的連環(huán)虐殺案是由重案特別行動組在負責調(diào)查,林警官是大名鼎鼎的‘冰山神探’,承諾在一個月內(nèi)偵破案件,真是了不起,小梧你也參與了這個案子嗎?”
林致遠再次施展冰山冷酷大法:“對不起,案件情況不便對外透露。”
氣氛瞬間似被冰封,眾人面面相覷。
李樂康不得不再次尋找新話題:“實在對不起,我不該多問,其實我有一部小說就是以天津連環(huán)虐殺案為藍本所寫…”
林致遠目光霎時銳利,追問道:“天津什么時候發(fā)生過連環(huán)虐殺案?”
面對他強大的神探氣場,李樂康不由感覺自己如同被審問的犯人,老老實實回答道:“大概兩年多之前,那是個未破獲的懸案,為避免引起恐慌就全面封鎖消息,如果不是有一個做警探的親戚,我也不會知道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