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的嘮叨又來了
厚重的窗簾掩住了光的侵襲。
晦暗的房間內,躺著一個熟睡的,因蓬松的頭發(fā)而略顯得有些凌亂的女人。
半晌,床上的女人終于有了些許動靜。
幻笙皺著眉叮嚀了一聲,有些艱難的坐了起來。她感覺頭有些昏沉,于是拿手摸了摸額頭,有些燙。
可能感冒了吧,她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去衛(wèi)生間簡單的洗漱后,幻笙覺得有些餓,于是打開冰箱想翻點吃的填填肚子,卻發(fā)現(xiàn)存糧所剩無幾,她不死心的蹲下翻看冷凍柜——明明記得上次那家伙過來的時候給她帶了很多餃子的——結果自然是空空如也。
唉,算了,應該是吃完了。
嘆口氣,幻笙站起身來,卻突然眼前一黑,一陣眩暈襲來,幻笙趕緊扶著冰箱門閉上眼緩沖了這陣眩暈感。
她最近工作有些忙,飲食上沒太顧及自己,估計是又有些低血糖了。
幻笙又一次扶額,發(fā)現(xiàn)好像更燙了,她皺了皺眉,心道:該不會是發(fā)燒了吧。
她認命了般又嘆了口氣,唉,算了,穿件衣服,出去吃飯再量個體溫吧。
一個人的生活大抵就是這樣的吧,無人問津,餓了,病了,都要自己解決,可是沒關系,一個人呆的久了,也就什么都習慣了。
雖然,偶爾,脆弱了,也還是會覺得委屈。
人啊,嘴上說著不在乎,又那里不貪戀著溫暖呢。
幻笙站在馬路旁看著車水馬龍,行人攘攘,卻不由感慨,無論這座城市她走過多少次也依舊覺得陌生。
她啊,融不進去。
幻笙在前面拐角處的一家羊肉粉店前停下——這家店她吃過,味道還不錯。
店里還沒有客人,也是,這種主食一般是飯點到了才有人來吃的,現(xiàn)在不過才早上10點呢。
老板是個中年男人,看上去也不太像是這里人,他的臉看輪廓分明,倒是有些XJ人的感覺,該是少數(shù)民族罷。
但幻笙并不是那種好奇就會問的人。
她更喜歡遵循商客之間的禮儀,他賣她買,付錢交貨,不需要多半句客套,若是硬要講究禮貌,點頭示意也可。
商家與顧客,本就是各取所需不是么。
“姑娘,要吃點什么?”老板問她,普通話倒是相當標準。
她點了一份招牌羊肉粉,原本15元的羊肉粉,現(xiàn)在都17一碗了呢,物價上漲的總是讓人有些無奈。
老板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今年禽流感,肉價漲得快,沒辦法,我這羊肉粉也只能跟著漲價?!?p> 幻笙很久沒有自己買過菜了,所以她不是很清楚肉價漲得是有多快,對老板扯出一個淺笑,表示贊同的點了點頭后便去找了個位置坐下。
雖然羊肉粉貴是貴了點,但這個味道也完全值這個價格??上н@次她沒能把它吃完,因為她的腦袋實在是昏沉的有些難受,影響到了她可愛的食欲。
努力的吃了一大半羊肉粉后,幻笙就去了一旁的公交站坐公交車去了醫(yī)院。
能省就省點吧。
掛號,量體溫,39.5℃,驗血…
護士帶她來了輸液區(qū),兩大瓶吊瓶。
……
不是說現(xiàn)在的醫(yī)生不建議打針的嗎?為什么她還有兩瓶吊瓶?
算了,算了……反正也很久沒有生病過了,好歹還能把許久不用的醫(yī)??ㄓ蒙狭瞬皇恰?p> 針刺破皮膚的感覺有點痛,她還記得小時候她打針的時候母親抱著她,父親扮鬼臉轉移她的注意力,可是當護士給她打針的那一瞬她還是會嚎啕大哭。
她原來也是幸福過的啊……
但是那太遙遠了。
輸液區(qū)的電視播放著動畫片,好像是時下小朋友都很喜歡小豬佩奇。
在藥物和動畫片的作用下,幻笙緩緩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手機屏幕上突然亮了起來,上面有一條微信提示:幻幻,明天我放假了,到時候給你帶好吃的過去。
護士小姐姐來給幻笙換吊瓶,幻笙像是察覺到了什么突然睜開眼。
“我盡量輕一些了,還是吵醒你了!”護士小姐姐溫柔的說。
幻笙朝她笑笑,有善道:“沒事沒事,是我本來警覺性就挺高的?!?p> 大約是上初中開始吧,一有風吹草動她就會醒來,更不要說是這種有人靠近她的情況下。
禮貌的聊了兩句,護士小姐姐便去忙了。
打開手機,幻笙看到微信提示有消息,便點了進去,看了一眼里面的消息,不知為何,她突然有些委屈的紅了眼眶,至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是一直一直關心著她的。
她并不回復他,卻心安不少。
至于她為什么不回復他,那是因為她回這個呆瓜了,他就會發(fā)一大推消息過來,她今天可真沒那個精力應付他啊!
又過了兩個多小時,她拖著還有些虛弱的身體回到家。
什么也不做,倒床就是睡,這一睡便又是一天去了。
第二天幻笙是被一陣香氣給勾醒的。
她推開房間的門,便看到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在廚房里忙活的身影。
男人聽見有動靜,扭頭看去,見她醒了,瞬間一個大笑臉揚起:“醒了啊?!?p> 男人長著張帥氣的臉,也有個好聽的名字,叫王胡榠。他的臉是那種恰到好處的帥氣,并不過分張揚。眾多帥哥要是坐在一起,非要排個號,便是他排不上第一,第二第三也總會是他,于是幻笙有時候就會戲稱他有著張男配臉。
不過比起臉,其實更能讓人記住他的是,他身上那份陽光的氣質,他整個人透著“積極向上”兩個字。嗯,兩個字。
幻笙覺得他五官里最好看便是那雙葡萄眼了。無論什么時候,她看向他的時候,都會覺得他眼里有光,炯炯有神,充斥著生的活力。而她的眼睛,早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便是一灘死水,陰鷙的很。
“我買了一只烏雞鍋里正燉著,最近茭白上市,想著你也愛吃,就多買了兩根,等會炒沫啊。不過你那些要吃的小零食我這次來的有點趕,還來不及給你買?!蹦腥艘贿吀f話,一邊再一旁切肉。
“嗯?!彼c著頭回應,然后進了衛(wèi)生間洗漱。
他們這樣的相處模式,默契的理所當然般。
睡了許久的幻笙看了眼鏡子里的自己,蓬頭垢面的。她其實是個極好面子的人,她從未想過她會以這樣不修邊幅的模樣出現(xiàn)在什么人面前,但是他,好像就可以。畢竟她什么模樣他沒見過呢!
他們是青梅竹馬,到了今時今日,也認識快二十個年頭了吧。
她也一直知道他對她存了什么心思,可是她到底給不了他什么。
洗漱完畢后幻笙回到客廳,白色的玻璃壺里果然已經盛好了燒好的水。
他連她的習慣也都是那么了解。
醒來吃東西前不論如何她也是要先喝一杯溫水的。
她用玻璃杯倒了一杯水。
桌上的玻璃杯有4個,可是常用的一直就兩個,一個她的,一個他的。
她莫名便發(fā)起來呆。
他和她的生活早不知道在何時,就點點滴滴互相滲透,脫離不開。
自然,他們也不想脫離。
王胡榠把菜端出來時,便看到她呆愣的模樣:“幻幻,怎么發(fā)呆了,吃飯了?!?p> “好。”她回過神來,喝了幾口水后,便去廚房盛飯。向來都是這樣,他做飯她盛飯。
她擺好餐具,就坐下等他吃飯了。
三菜一湯很快上了桌,都是些家常菜,番茄炒蛋,油燜茄子,肉絲茭白,另一鍋烏雞湯。
王胡榠坐下便給幻笙盛了一碗湯:“喝碗烏雞湯,補補氣,你總那么待在家里,精神氣都要沒了。”
他總是絮絮叨叨,有時候說的話也像奶奶般老派。
“知道了,好啰嗦啊你,還補氣,你是中醫(yī)還是咋地,你要是說這湯美容養(yǎng)顏那我可能還會多喝點。”幻笙吐槽他,接過那碗湯。
幻笙接過湯碗時,胡榠眼尖的看到幻笙手上的針孔,忙問道:“你這手怎么了?打針了?你生病了?怎么回事?”胡榠拿著她的手仔細端詳著,除了針孔,還有些輕微的淤青。
“沒事?!被皿喜蛔栽诘某榛厥郑骸白蛱煊行┌l(fā)燒了,就去醫(yī)院打了針?!?p> “那現(xiàn)在覺得怎么樣,還難受嗎,你昨天怎么沒跟我說,早知道我昨天就該來。”王胡榠皺眉懊惱道。
“拜托,我成年很久了,你別把我當個小孩子,我發(fā)個燒,自己還不會去醫(yī)院了,還要你陪著?”幻笙小小的翻了個白眼,他老那么瞎緊張她。
“我還不是擔心你,這幾年不是一直都健健康康的,怎么突然就發(fā)燒了。不是,跟你說了多少遍,現(xiàn)在換季,注意保暖,你就不聽?!蓖鹾鷺i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頭。
“干嘛,痛啦?!被皿吓ら_頭,可是也避不開他的魔掌。
幻笙為自己嬌嗔的語氣所震驚,她沒想到,她可以那么輕易的向他撒嬌。
她的竹馬當真是極好的,但越是這樣她就越是愧疚,她不會愛他,可是一直貪戀他給的溫暖,于是一直拖著他。
“知道痛就好好長長記性,看你下次還敢不敢這樣了。這針打了多久啊,手上都有淤青了?!彼龔男【筒粣廴ネ饷嫱?,皮膚呆屋里養(yǎng)的白白嫩嫩,可就是太白了,顯得有幾分蒼白,一旦你對她用力些,皮膚都能紅大片。
“差不多三個多小時吧,你是不知道,那醫(yī)生居然給我開了兩個大吊瓶,我都看呆了,差點覺得自己得了什么絕癥?!被皿舷蚝糜淹轮嗨?。
“兩大吊瓶?那么多?!蓖鹾鷺i皺眉,她是發(fā)燒到幾度?
“你昨天發(fā)燒到幾度?耳溫計放哪了?現(xiàn)在再量一下體溫。”王胡榠站起來就打算去找耳溫計給她量體溫。
“不知道......”幻笙的眼睛有些飄忽不定,耳溫計幾百年都沒用上,她哪里能知道在那。
王胡榠拿她也真是沒辦法:“等會吃完飯,下去藥店再量一下體溫?!?p> “不用,我覺得我已經好了?!被皿喜幌胂氯?,她真的能宅就喜歡宅在家里。
“聽話?!蓖鹾鷺i拋出一個誘餌:“沒事的話,我們就直接去超市給你囤貨。”
“那行!”幻笙折腰在吃食上,家里是真的東西都吃沒有了,的確該去超市好好的囤一波貨了。
吃完飯,幻笙換了套衣服后還特意化了妝出門,她一個人怎么樣倒是無所謂,但是跟他出門,總還是要些體面的。
王胡榠倚在門口看著她。
他其實不喜歡他的幻幻化妝——太好看了總怕被人搶走。
有些女孩真的,不化妝的時候普普通通,但略施粉黛,便會讓人眼前一亮。
還記得她第一次化妝是在18歲的那天。純黑連衣短裙,明明是保守的穿著卻因為鎖骨那的幾處鏤空平白帶了幾分性感。
他一直知道他的幻幻很美,可無論何時他也為她驚艷,為她心動。
那一天,有著他和她太多美好的回憶,可美好總伴隨著悲傷,自然也還有些細碎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