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弦是看著一個小小的身軀出現(xiàn)在最里面的一道屏風后,隨后又看著那小孩拍了拍自己的頭,又快速離開了。直到聽到門再次合上的聲音,辛弦才松了口氣。
辛弦不知道那人是誰,也不明白這人為什么走進來后又離開了,她只能依靠著昏暗的燭光分辨出這個人身形不高,也不是很壯碩,似乎差不多就比她現(xiàn)在這身高矮了一點吧。
因此,辛弦的第一感覺是,那個人會不會是小孩子。但這個猜想很快就被她自己否認了,小孩子怎么可能能在這么晚還跑出來,想來賀府也是挺嚴的,那兩個救了她的小孩早早就回房了,也更別說別的小孩了,基本連出來的機會都沒有吧。
這下子,辛弦是不敢再合眼了,真的生怕又有人半夜闖進來,再來個別的觀眾,就算她是穿著衣服泡藥浴的,那也是說不清了的。
天亮后,婢女們準時推開門走了進來,和往常一樣將人抬出來,換衣裳。接著就是洗漱吃早點,喝藥。這個過程,辛弦都沒有出聲。也不是她要這么做,而是浮曳在昨夜離開前特地提醒了一番。雖然沒有理由,她還是這么做了,裝啞巴也有裝啞巴的好處。
待婢女都離開了差不多后,浮曳才拉出一張椅子,端坐好看著辛弦。
辛弦干咽了幾下,口中的苦味似乎比昨天的還要苦。
“……這個是甜的,含一會兒吧?!备∫诽秩咏o辛弦一塊用紙包住的蜜糖。辛弦愣愣看著安靜落在她身上的那塊糖,動了動手……她還不能動,所以她撕不開糖紙,吃不了糖。
浮曳剛?cè)映鋈ゲ欧磻^來,最后還是無奈走過去,把糖紙撕開塞進了辛弦的嘴里。
“說吧,方才看你似乎一直有話想說?!备∫芬膊皇情e著沒事干坐在這里看的。
辛弦含了好一陣的糖果,覺得口中的苦澀的味道沒那么重了,才開口說出昨晚有人闖入屋中這件事。
“看來是有人不安分了,想要做點別的事情吧?”浮曳表情還是沒有很大的變化,就像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其實本就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
辛弦瞬間就搞不懂了,當初弄得那么大陣仗,把這間屋子的窗都用東西遮擋住了,每日都在大批量燃著蠟燭?,F(xiàn)在有人闖進來了,居然就這么簡單的說幾句?雖然說起來,確實是對她沒產(chǎn)生什么影響。
“反正過些時日你也用不著繼續(xù)泡藥浴了,這些多余的屏風,遮布便也慢慢會撤去?!备∫纷叩揭慌?,拉起辛弦的手把了一下脈。
“恢復的還可以,今日下午開始新的治療階段?!?p> “啥?”
午后,辛弦被人抬出了屋子。在辛弦無辜又疑惑的眼神下,兩個稍微壯實些的婢女將她扶著站立起來。
“……”辛弦的膝彎處還是曲著的,腳后跟墊了起來,根本還站立不了。
隨后又有兩個婢女抬著一個能夠直立在地面的四腿一橫桿的東西,這個東西整體由木頭和竹子所制,長度大概有三尺,高度剛好能讓辛弦用手撐在橫桿上,腳面著地直立站著。
辛弦看著這個東西,第一時間想到了她曾經(jīng)買過的一個鋁合金晾衣架,雖說樣子差別還是有些大,但真的很相似。
緊接著,辛弦就被人架在了這上面,一副像是犯錯被罰站的樣子。
“這東西怎么看著像是屋中放置的置衣架呢?”這個院子周圍一些婢女仆役們看著,紛紛交頭接耳起來,眼中的笑意無法抵擋。
“笑什么笑,一個個不干活就只顧看別人說笑話呢?”賀華夙剛走了進來,聽到守在門附近的兩個婢女的話,大聲呵斥了一句。
賀華夙走進院子,看到辛弦那可憐兮兮的樣子,臉上也掛上了一些笑意,但并不是很明顯。
“浮曳姑娘,她這是?”賀華夙先是行了禮,隨后才開口問的。
“這用湯藥藥浴醫(yī)治法也兩月有余了,今日我看她的內(nèi)傷也好的七七八八了,所以便換種別的方法,目的在于恢復她的四肢行動能力?!备∫肥疽饬艘幌滦料乙锌恐羌局莆锸玻澳潜闶俏仪皫兹仗匾庾屇銈?nèi)ブ谱髂菛|西的緣由。”
“原來如此,是華夙不懂事了。”
賀華夙來到辛弦附近,看了一眼這件木制物什,又看了看撐在這上面的人。
辛弦縮了一下脖子,突然被這么瞧著,她總覺得心里毛毛的。
“浮曳姑娘,她現(xiàn)在能講話了么?”賀華夙盯著辛弦看了一會兒,可是并沒有想象中的詢問。若是別人這么看著她,她肯定是會出言詢問的。
辛弦一時愣神,轉(zhuǎn)頭看了眼浮曳,只見浮曳點了點頭。
“她目前的嗓子恢復些,能多多少少講些話了,只是不能絮叨太多,容易受損?!?p> “真的?”賀華夙又看了眼辛弦,“可為何我這般看著她,她怎么不說話?”
……辛弦無語。她該說些什么,不就是盯著她嘛,又沒怎么,她能說啥?
“夙姑娘說笑了。”浮曳也露出了一個笑容,輕描淡寫般帶開了話題?!百砉媚锝袢赵趺吹每諄磉@邊?。课医鼇砺犅勛罱蠈⒁惺裁聪彩隆?p> 賀華夙即可拉下了臉,一下子從笑嘻嘻變得愁眉苦臉起來?!澳苡泻蜗彩拢置骶褪菤馐?!就我那小姨,自我及笄以來,就每日催促著我阿爹阿娘給我尋夫家,巴不得想我早點嫁出去似的。”
“這做父母的都還沒著急,怎么小姨反倒還更著急呢?”浮曳略微有些吃驚,道出了其中怪異的地方。
“無非是看我總不順著她,不愿聽她的話,所以才想讓我早點嫁出去,這樣府里她就更多了一分話語權(quán)。就上次求著阿爹請你來救人之后,小姨便更加想我嫁出去了,這幾日來總是尋了些平江本地的男子來說親?!?p> 賀華夙越說越是氣憤,還動手拍了一下辛弦此時正在攀著的架子。
辛弦本就無力支撐,架子再這么一晃,她腳下一滑,架子和人就一齊往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