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常大夫夜行的故事會(一)
常大夫思考了一下,決定要從小處著手,先講它一個熱身小故事,然后再談?wù)勈裁唇凶鲂凶呓斏鳛橄取獙嶋H上,正常來說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常大夫挑著擔(dān),穿越者和病患在竹籠中節(jié)約體力以防不測,常大夫?qū)ψ约翰恍枰魮?dān)當(dāng)然高興,但是如果說敵人此刻發(fā)動偷襲,他自覺可不如喬前輩那么武藝高強能夠?qū)沟倪^敵人的偷襲。
“那我就先講一個午夜在縣城直道上行走遭遇了偷襲的故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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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晚上,一個江湖客遇到了一個大頭的怪客,江湖客走,大頭怪客就在身后跟,江湖客停,大頭怪客就停,江湖客最初還想斗斗氣,但是等到他行到半夜身子乏了,他心里開始慌張起來了。
兩個人一起走了這么久,江湖客心中也是盤算過彼此腳力的,按照江湖客的算計,他們這個時間點兒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此地行了半程,一路上怎么也該遇到個過路客了才是——通往縣城的直道雖然說少有行客,但是如果說真的沒什么人走這條,何必要在縣城之間特意建起這狹窄的直道呢?
“你到底所為何事?”
江湖客拿出武器做出了打一架的姿勢,如果說不趁著還有體力與它撕打一番,那么等會體力真的竭了可就回天無力了。
“我要去縣城?!?p> 那大頭怪客如此回答,江湖客自是不滿意的緊——江湖上固然沒有只許一個人單走這直道不許其他人跟著的道理,但是你這么不懷好意鬼鬼祟祟又是何居心呢?
“那么你先走吧,我在此地歇息片刻?!?p> 江湖客不欲橫生枝節(jié),于是他側(cè)了身子弓起腰示意大頭怪客先行,否則他就要出手與這大頭怪客比量一番了——然而此刻,大頭怪客卻又呆立不動了——這便讓江湖客心頭火起,眼冒兇光。
“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對我干些什么,如果說你不是想要與我作對,那么還是速速離去比或者說待在此地等我行遠了比較好,否則我不認得你是誰,我手中的這把兵刃卻要讓你知道一下它的名字!”
一般來說,這話挺重的了,不管是怎么個想法,聽了這么具有警示意味的話接下來那大頭怪客都應(yīng)做出些反應(yīng)來,不論是戰(zhàn)是和,大家總歸都是要畫下些道道來讓對面死的明白才是正道。
“我是王家莊的李大頭,我不認識去縣城的路,今天就是要跟著你去縣城?!?p> 那江湖客心頭滿是困惑,但是他不可能相信這個自稱李大頭的家伙——這么一條筆直的鵝卵石道路你說你能迷路,你就算是個瞎子也迷不了路?。?p> 這廝想搞我!
江湖客小心謹慎的在原地恢復(fù)氣力,然后就遭了襲擊——還沒等他弄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他就已經(jīng)被那李大頭拌倒在地上,摔得頭昏腦漲了——武藝差的可有點遠吶!
“那自然是李前輩說了算了?!?p> 表面上江湖客是乖乖的認了慫,實際上他一路上都小心謹慎的偷偷用余光瞄著自己的背后——既是防備萬一這李大頭心有怪癖,也是為了今后尋仇方便——江湖客吃虧乃是尋常事,日后叫齊了兄弟姐妹一齊輪了這畸形便是。
但是江湖客明明盯得那么緊,卻在一個轉(zhuǎn)眼之后就忘記了那個李大頭除了頭大之外還有什么特征——不說穿的衣服什么顏色樣式,單說江湖客行走江湖,敵人的臉部特征多少是要記得住的才是,然而那江湖客卻忘得是一干二凈!
原本這江湖客自覺可能是發(fā)了癔癥,待他辦完事又沿著那直道回了縣城,心中不由得郁氣橫生,只管往酒樓里坐了想弄點樂子——縱情樓這種好東西畢竟是要頗有身家的名門大派才能在自家的門內(nèi)開起來,在外的青樓誰知道姑娘們身子上有什么手段?
而且饑不擇食的話萬一染了臟病又該怎么辦——酒樓里聽聽江湖客們吹牛逼,這就是江湖上需求最低收益最高的尋樂子主意了。
也許會有一些心理上存在問題的家伙想拿幾個人頭來樂呵樂呵,但是這種人和江湖客多半難以扯上什么關(guān)系來。
這種人一得有些本事——不然正快活著呢,被人反殺了可無話可說。
二來也得做事隱蔽——不然正殺得爽著呢,一群正愁著無處闖蕩名聲的少俠猛然跳出來替天行道那就太過愚蠢了,更別提還有死者家屬眾籌來的尋仇專家呢。
三來嘛,這種人最少也得準備上兩套根本不同的武藝在不同的身份上使用來以防萬一——江湖上的生死搏斗可做不得假,你打到興起,第二手功夫一露,馬上就要有人查你的底系,若是這手功夫曾經(jīng)殺過什么人被仇家找上門來——誰敢保準自己動手的痕跡不會被人看出根基,不會因為一時的疏忽而把自己的面具戳破呢?
酒樓里當(dāng)時正熱鬧的緊,一群又一群得志不得志的少俠們還是在迷亂的氣氛中吹噓起自己的江湖經(jīng)歷——少年人總是想用自己的經(jīng)歷壓人一頭,若是能夠得以耀武揚威一番那就再好不過,絲毫不管不顧自己口中的胡言亂語可能會帶來怎樣的是非。
而諸多行走江湖的貨郎,說書人,行商,本地的老客,外地的旅人,又使得整座酒樓的氣氛變得略顯壓抑——這些都是來聽個樂呵,增長見識,順便從中尋找些機遇的投機分子,誰也不知道酒樓中的那句話可能又帶了一份能讓人發(fā)家致富或者說家破人亡的消息,但是聽聽總是沒有的錯的嘛!
江湖客這種心中郁郁不得,愁眉苦臉若有所思的家伙也是不少,不過通常來說,只要酒樓中沒有人說的消息與他們有關(guān),那么這些江湖客就是最好的聽眾和最呆滯的背景——老舊的衣著,濃濃的汗味,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老臉,隨身攜帶著具有磨損痕跡的兵刃,不是嘴巴和胸膛還有活動的跡象,便說是泥塑的也不過分。
那天的江湖客卻不像是以前那么聽著少俠們的吹噓就能找到樂子——通常來說,只要少俠們開始吹噓起來,老練的江湖客們就喜歡開始在心中默默的挑刺兒和把事情給抹平,將花團錦簇的皮毛撥開,看看底下的白骨嶙峋和血肉模糊,從別人光鮮靚麗的外表中撥出來矮小和痛苦的內(nèi)核來,這是多么有趣的活計——但是江湖客樂不起來。他覺得難受,坐立不安。
一個真正的江湖客總能在足夠長的時間里發(fā)現(xiàn)他身邊任何一個對他額外關(guān)注的人——如果說不能做到的話,那么這個江湖客多半就要死在即將到來的背刺和偷襲之中——瞎子死了也就死了,連誰對你有敵意都發(fā)覺不到的蠢材活著又有什么用呢?
如芒在背,如刺在懷,江湖客察覺到了什么,他做好了準備,在結(jié)賬后離開酒樓的路上對那個眼神中充滿了奇怪色彩的少俠出了手——一招制敵!
那眼神流露出奇怪色彩的少俠終究是稚嫩了些,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江湖客的余光已然瞄著他很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