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yī)丞熊世海的孫女巧姐,接了夏昭容夏小貴的要求,每天到畫室來,給她的傷口做祛疤護理,小貴拿出零食水果招待著這女孩,但嘴上只和這女孩拉拉家常。
“巧姐,你為什么叫這個名字呀?!?p> “爺爺給起的,說是七月七日鵲橋相會,女兒在葡萄架下面就可以得一雙巧手,會做針線活兒?!?p> “那你的針線活做得怎么樣呀?”
“可好了,好多傷口都是我縫的。”
“不是這個針線活兒呀?!?p> “我從小在家里學的就是這個,我家做肉吃,都是我來切,我能把一整個豬頭的骨頭都剖出來,一塊不少。”
“那你比我要強得多。你認字多么?”
“還行,我爺爺強迫我讀了《論語》《大學》,中庸不行,我讀不下去。后來他就允許我看《靈樞》《素問》和《抱樸子》了?!?p> “厲害呀,那你是個女秀才。還是個女醫(yī)士。”
“但是我爺爺希望我學唱,他說會學唱,才能侍奉貴人。”
“女孩子不一定要侍奉貴人的呀。我們可以自己變成貴人?!?p> “昭容你可以這么說,你已經(jīng)侍奉皇上了,我們這些民間女子,怎么能這么說呢。”巧姐嘟著嘴說。
“話不是這么說,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侍奉皇上,但是遇到皇上,皇上希望我在宮里為他做事,宮里沒有女官員,所以才安排我做了才人,我立了功,就升了昭容?!?p> “所以你就是南唐的勵志傳奇。”
“可以算吧,但是我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呀,我渴望建功立業(yè)?!?p> “你本來可以做男子,為什么要先成為女子,再建功立業(yè)呢?”巧姐好奇地說。
熊太醫(yī)真是一個大嘴巴,看來跟巧姐說了自己身體的情況,估計還想著巧姐尋找機會拿下皇上呢吧。
“你是個醫(yī)家的女子對吧?!毙≠F問。
“是呀?!?p> “你想成為一個官員家的女子,一個夫人,或者一個嬪妃,對吧?!?p> “嗯……”巧姐有點猶豫。
“你的起點比我高?!?p> “???”
“我是經(jīng)歷了千辛萬苦,才終于成為一個女子,我十六年的努力,就為了和你一樣?!?p> “我明白了……”
“我有喜歡的人,我想要以他的女人的身份,和他在一起?!?p> “皇上知道嗎?”
“知道,皇上還說,如果以后有機會,會給我們指婚?!?p> “已經(jīng)嫁給了皇上,卻還想著那個人,”巧姐看著小貴的臉說,“那個男人真的好幸運啊。”
小貴心里也一陣酸苦,那個幸運兒就在幾天前,還從這個院子里奪門而出了呢。
“我也有我的苦衷呀?!?p> “什么苦衷,說給我聽聽吧。”
巧姐可能是全世界最有好奇心的人,這樣的人愛大包大攬,只要你體現(xiàn)出對她的依賴,她就愿意為你做好多事,哪怕是一些違法亂紀的事。
“我跟你一樣,都是醫(yī)生家里長大的,但我是養(yǎng)女。”
“童養(yǎng)媳嗎?”
“不是呀,就是被當做女兒養(yǎng)大的,我家也是個大醫(yī)館,就是潭州山字堂徐家?!?p> “哦哦哦,我知道,你家的安宮牛黃丹好得很,我爺爺經(jīng)??淠??!?p> “我是師父師娘養(yǎng)大的,我?guī)熜职盐覐鸟R賊那里救出來的。”
“太浪漫了。”
“他為我殺了四十六個壞人,然后把最后一個人的生死交到我手里?!?p> “你殺了嗎?”
“殺了,那是我第一次殺人,他欺負人欺負得太狠了?!?p> “該殺,我就怕你磨磨唧唧不敢殺人呢?!?p> “小孩子別說這種話。”
“我就快不是小孩子了!女子二七天癸至,能有子,我今年十四了,算大人?!?p> “虛歲不能算的?!?p> “繼續(xù)說,后來呢?”
“后來我?guī)熜直粔娜讼莺Γ髀浣?。?p> “昭容,我覺得你們倆一定會再在一起的。”
“我覺得也是,但是現(xiàn)在我的心里,有了一個困惑?!?p> “什么困惑?”
“我懷疑他也是收養(yǎng)的,而且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p> “!”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就只能是純粹的兄妹關(guān)系了。”
“這……假裝不知道不就行了嘛……反正你們倆又不會有孩子?!鼻山愕故谴蟠筮诌值?。
“這叫什么話,你也是讀過圣人書的,就算不會有孩子,和親哥哥做那事兒,那不會褻瀆了祖先嗎?”
“是我想錯了,光想著親兄妹會生下傻子?!?p> “最近我發(fā)現(xiàn)了一條線索?!?p> “什么線索?!?p> “那就是以前我?guī)熌铮赡苷倚芴t(yī)看過病?!?p> 小貴說道這里頓了一頓,熊太醫(yī)不是只給宮廷看病,在不當值的時候,他也會給一些官員甚至富商的家里開方,這也是他收入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后晉天福三年,也就是烈祖把國名改稱南唐的那一年秋天,我?guī)熌锾锸显?jīng)接受過熊太醫(yī)的診療,我如果知道她的脈案和底方,那有沒有身孕,我?guī)煾缡遣皇撬挠H骨肉,就明明白白了?!?p> “這個簡單,我回去就問我爺爺。”
“慢著,慢著,這姑娘,怎么這么猴急呢?!?p> “小貴姐,你不愿意他知道?”
“這種女兒心事,怎么好讓老爺爺知道……再說如果真的我們是親兄妹……我不想更多人知道了……”小貴臉色緋紅,神色有點忸怩。
“哈哈哈,你這么酷的女孩子也會害羞啊,”巧姐一拍胸脯,“這件事兒,包在我身上?!?p> “你找找他的底方和脈案,看了記下來或者抄下來就可以。”
“我給你拿原件,這事兒不難?!?p> 巧姐給小貴處理完傷疤,興沖沖就要告退。
“記得,保密呀,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好的!”
小貴送走巧姐,松了一口氣。
她不喜歡騙人。
如果為了徐詠之而去騙人,她毫不在乎。
但是巧姐這樣一個興沖沖送上門給人做心腹人的姑娘,實在是太危險了。
她可能能扛住一輪拷打,但是很容易就會被人騙了。
謹慎,謹慎,謹慎。
不讓她知道太多,也是為她好。
小貴正想著,突然門外小太監(jiān)回稟:“啟稟昭容,長公主來了?!?p> 話才說完,李連翹已經(jīng)怒氣沖沖地進了畫室。
她剛才進了宮,說跟李煜聊一件十萬火急的大事。
李煜趕緊把和韓熙載徐鉉開的會停了,去聽她的大事。
“皇上哥哥,我要一條小熊貓皮的褥子?!?p> “六月天的金陵,吃冰都覺得熱,你要皮褥子干嘛?”李煜伸手去摸李連翹的腦門兒。
“我冷,你管我……”
“胡鬧,還要什么貓熊皮,貓熊才養(yǎng)上,還是個公的,哪來的小貓熊?”
“不是一種東西,就是紅色的,長尾巴,然后嚇唬人的時候‘唔啊’那樣站起來的那種動物……”
“皇后,你能聽懂阿姐說的是什么意思嗎?”李煜一臉困惑。
“長公主演得活靈活現(xiàn)的,真不愧曾經(jīng)是江南名伶,但要說好懂,恐怕臣妾也是一點都無法理解呀?!敝芏鸹市σ饕鞯卣f。
“梁五成!”
“奴才在?!?p> “給長公主一件狐貍皮褥子,要紅的。”
“這不成呀,得是小熊貓皮的!”
“這兩樣東西怎么區(qū)分?”
“不是說了么,趴著的是狐貍,能站起來的是熊貓?!?p> “好的,給長公主一件趴趴熊的褥子……”
“是熊貓!”
“朕餓了,傳膳。”
李煜懶得理李連翹了。
“長公主吃了沒有?”皇后一臉和藹。
“沒有。”李連翹怒氣未休。
“沒吃就趕緊回家吃去吧?!?p> 皇后讓宮女趕緊打水來給皇上洗手了。
李連翹吃了一場閑氣,怒沖沖出了宮,才想起來:
“畫室里那個賤人箭傷估計要好了,可別幾天不見成了氣候,待我進去敲打敲打她。”
這才一路闖進畫室來。
“給長公主請安?!毙≠F笑嘻嘻地問候道。
“昭容起來吧,箭傷好了?”
“好了,這些天換藥,照鏡子,無時無刻不在想念長公主?!?p> “想我做什么?還要找我報仇嗎?”
“豈敢豈敢,我就是覺得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從小我都覺得法術(shù)這種東西,是傳奇故事里的東西,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中一次魔箭,真是令人覺得,這一生沒有白活?!?p> “你這出身鄉(xiāng)下的村妮子,恐怕也沒有見過什么世面,家是哪的?興慶府?”
“延安府?!?p> “哦,聽說你們那里出俊男美女,那你這,算俊男還是美女呀?”
“這個人真沒勁?!毙≠F想到。
原以為她要打聽各種徐詠之的情報,從兩個人的地位看,小貴還必須要回答她,沒想到她現(xiàn)在處在這么有利的位置,居然只是想來羞辱自己,真是太好了。
“應(yīng)該都算?!?p> “怎么講?”
“十一歲前,小貴是男子,十一歲后,小貴是女子,現(xiàn)在,小貴是風情萬種的奇女子。”小貴故意刺激她一下。
“我呸!”李連翹笑出了聲。
“你別覺得女子就是一張俊臉就可以了,想想看,當初為什么徐詠之身邊有你,還要來找我。男人不能光靠臉蛋就滿足得了,女人該有的你得有,沒身上那些本錢,還想著勾引男人,真是癡心妄想?!?p> “長公主,我并沒有勾引男人之心,”小貴答得理直氣壯,“我也好,長公主也好,都是陛下的臣子,要為陛下分憂,陛下需要我的頭腦,那我就給出我的頭腦,陛下需要我的力量,我就獻出我的力量,如果兩樣都沒有,就只好獻出自己的身體,給陛下寬寬心,但是我覺得,這樣的女子,陛下身邊是不缺的?!?p> “你是在說我沒有頭腦和力量嗎?”李連翹怒不可遏。
“不敢!”
李連翹想了想,這么代入自己好像更不利了,總不能說自己是給陛下送上肉體之人吧。
她搶上一步,貼著小貴的耳朵,惡狠狠地說:“你給我等著,徐詠之已經(jīng)被我抓起來了,早晚他會招供謀逆的,那時候滿門抄斬,你也在劫難逃!”
“這么大的好消息,”小貴漫不經(jīng)心地說,“長公主不會等這么久才告訴我吧。”
“……”
“還有,長公主臉上這兩個淤青的痕跡是怎么回事?”
盡管李連翹已經(jīng)盡力用脂粉裝扮過,但那兩個被霍一尊打出的手掌印還是被小貴看到了,這不是傷口,放治療咒沒有用。
“是家暴?新男友這么殘忍嗎?我?guī)湍闳プ崴伞!?p> 李連翹揮手就要打小貴,突然看見她露出的那種天真無邪的笑容。
“這家伙不傻,打了她的臉,李煜來畫畫的時候會生氣的?!?p> 正在這時候,外面一個公公腔調(diào)的人問道:“請問長公主在這里嗎?”
李連翹坐回自己的位置:
“什么事?”
內(nèi)廷管后勤的嚴公公滿臉堆笑地進來了,之前他給小貴傳遞過消息,是山字堂的暗線。
“長公主,狐貍皮褥子給您拿來了,奴才選的是最好的?!?p> 李連翹捂住自己的雙耳,使勁地嚷起來:“是熊貓!是熊貓!本公主要的是熊貓!啊!啊!啊——————”
她咆哮完,氣哼哼地奪門而出,后面的小太監(jiān)趕緊背著褥子跟在后面。
嚴公公低聲說:“昭容沒事吧,我聽說她來了畫室,就趕緊找了借口跟過來,怕她對您不利?!?p> “沒事,我之前擔心她會有什么手段,只是羞辱了我一通?!?p> “不可輕敵,這個女子不是簡單的瘋,她有算計。”
“我知道,多謝嚴公?!?p> 嚴公公放高聲音說道:
“奴才告退?!?p> 人都走空,小貴讓太監(jiān)宮女擺上飯。
畫室這里是小廚房,比較自由,想吃什么吩咐人做就是了。
煎熟了加了秋油紫蘇的武昌魚、豆豉炒的五花肉片,一個清炒的葵菜,一個嫩豆腐和青菜煮的湯。
李煜不讓畫室吃葷,但小貴不管那套。
長公主如果聞見怕是要饞死了,她也是南楚人。
絕對不能留這種惡人吃飯,會敗壞胃口的。
吃了兩口,宮女進來稟報:“熊太醫(yī)的孫女來了。”
“讓她進來?!?p> 巧姐風風火火地跑進來。
“別著急,沒吃飯吧?!?p> “沒吃。”
“你家是鄂州人,應(yīng)該也吃得慣,快來一起吃?!?p> “哎,真香,我吃著,昭容你自己看吧。”
巧姐拿到了原件。
天福三年秋天熊世海寫的田氏脈案。
“小貴姐(她把自己當了閨蜜和心腹人了),你真是厲害,你怎么知道我爺爺會留著脈案呢?”
“最好的醫(yī)生,一定會留著這個的?!?p> “嘿嘿嘿。”
“你看了么?”小貴問。
“沒有,我是你的心腹人,你不讓我看,我不會看的?!?p> 小貴把脈案輕輕展開。
二十年前的一段懸案,一段歷史,在二人面前徐徐展開。
一大堆講脈的,可以略過。
喜脈這件事,從來就是一個“時靈時不靈”的事情,換句話說,憑脈看不出懷孕沒懷孕。
有的醫(yī)生說,喜脈就像一個小珠子在碗里晃來晃去的感覺,但是你真的找?guī)讉€懷孕的,幾個沒懷孕的給他區(qū)分,這判斷就要出錯。
但是有一點好,就是“望聞問切”四個字,你看女子肚子大得明顯了;或者問她,發(fā)現(xiàn)停經(jīng)三個月了,那十之八九就是喜脈。
太醫(yī)還有一點好,就是宮里有一種東西,叫做起居錄,換句話說,皇上、太子寵幸嬪妃的時間,大家是有記錄的,所以按照這個時候來推算,基本都能推算一個八九不離十。
熊太醫(yī)的這張脈案上圖改過,“田氏”前面,有三個涂黑的字。
小貴點起一只蠟燭,把脈案上面的墨跡輕輕刮過,然后背后硬著燭光去看,影影綽綽,有“太子妃”三個字形。
小貴的眼淚掉下來了。
“小貴姐,為什么哭呀?”
“你和你師兄,還能成親嗎?”
“能,能,太能了?!?p> “太好了?!?p> “謝謝你,巧姐,我確認了,我?guī)熜郑菐熌锏挠H兒子,我們肯定不是兄妹!”
“太好了!”
巧姐跑了一路,正餓,把一桌子菜風卷殘云都吃完了。
“多吃點,你還在長身體?!?p> 吃完飯,巧姐對小貴說,“小貴姐,你把脈案收好,也好給你師兄看,讓他安心?!?p> 巧姐提醒得有道理,這是特別重要的證物。
但是這個證物如果公布,只怕熊家祖孫倆的麻煩也就大了。
那沒關(guān)系,如果日后需要公布證物,無論如何把這一老一小帶走也就是了。
“巧姐,”小貴從手腕上褪下一個玉鐲子,給巧姐戴上,“這個送給你,能有你這樣的姐妹,姐姐我很高興?!?p> 巧姐行了個禮,告辭出去了。
小貴細細琢磨著那個脈案。
太子妃田氏在天福三年秋十月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徐詠之是天福四年春三月的生日。
徐詠之是在南唐宮廷里懷上的,徐知訓說過,那六個月,他都被困在桃花源巫師公會的禁閉所里。
徐詠之是南唐太子李弘冀的兒子,這件事,徐知訓一直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他一句都沒有提過。
一霎時整個世界明明白白:
師娘被李弘冀強娶,
師父被李連翹囚禁,
師娘有了身孕,
師娘被迫自縊。
師娘被師父救走,
兩個人結(jié)為夫妻。
師娘生下了徐詠之,
師父視如己出,把徐詠之養(yǎng)大成人。
熊世海知道太子妃懷孕這事,但他不知道太子妃就是徐家的夫人。
李煜和李連翹都不知道徐詠之的身份。
李連翹一直希望和徐詠之生一個孩子,認為會是預言里最強大的那個“混血巫師”。
那個預言里的混血巫師,可能不是徐詠之的孩子,而是他自己。
張歡可能知道這件事,但是徐知訓可能一直不讓他說。
小貴把脈案趕緊收好,這是一個大秘密。
李煜還沒有兒子,徐詠之則是廢太子的兒子,如果有人支持,他就可以對南唐皇位提出繼承要求。
如果李煜知道,一定會追殺他;
李連翹知道了他不是一個純血巫師之后,也可能不會再想著生擒他,而是痛下狠手。
現(xiàn)在的問題來了,我要告訴徐詠之,師父不是他的親生父親嗎?
徐詠之上次說要投奔大周,滅亡南唐,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會重新考慮這個決定嗎?
想完這些,小貴又想到自己對自己特別疼愛的師娘田小芊。
田小芊是怎么接受李弘冀的,是醉酒、麻藥、暴力、引誘、洗腦,還是真的兩人之間有感情?
徐知訓又是怎樣接受這件事的?是覺得兩個人都曾經(jīng)接受過別的異性,還是一種極其廣博的大愛,還是一種特別特別的寵溺呢?
無論如何,徐知訓都是一個好父親。張歡師父說的那句“徐知訓和田小芊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人”,不是虛言。而這個脈案,可能會給徐詠之帶來特別大的混亂。
但是不告訴他,任憑他犯下殺害親叔叔的罪行,恐怕也是不能原諒的吧。
這天晚上,小貴沒有睡著。
提比留
小貴率先把自己的心事分享給了巧姐。 如果你的身份地位高過對方,這是拉攏對方的一種手段。 小貴不是什么天生的人際高手,她聰明的,但她更多地是從觀察上學到的。 票票票,推薦票 誰被投,誰知道 給提比留投張推薦票 每天全家哈哈笑。 也請各位朋友分享給自己的朋友們,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