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上的鐵釘被撬出,棺材卻遲遲沒有被打開。王憶山試著用手將棺材蓋推了推,棺材蓋竟被他推開來。他四下一望,原來他們又被帶回了破廟??墒悄切┨Ч撞牡膮s沒了蹤影。王憶山走到溫清織所趟的棺材處,用力推開棺材蓋。
溫清織奇怪道:“抬我們回來的人呢?”
王憶山道:“不知,想必是不想留下太多暗香樓的線索。所以早早便離開了。這暗香樓進(jìn)去出來都將人關(guān)在這棺材里,讓人找不到他們的具體所在。所以才能在江湖中一直存在?!?p> 溫清織道:“不過現(xiàn)在我們總算有了一些新線索。若是這記錄是真的,那么在蘇州說不定可以找到我的消息?!?p> 蘇州,不禁勾起了王憶山的回憶。嘯西風(fēng)曾對他說過,那才是他的家鄉(xiāng),他是一定要回去的。如今看來,彷佛命運(yùn)使然,蘇州他是注定會(huì)回去了。只是不知白云山,神農(nóng)居是否還是如他離開時(shí)那樣。那粉衣姑娘現(xiàn)在又是否變了模樣。
溫清織道:“我問了問,到蘇州最快的方法是走水路,從水路一路南下。離我們最近的渡口在拒北城往南,大約三日路程?!?p> 見王憶山?jīng)]有回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溫清織問到:“你在想什么呢?”
王憶山道:“我的家鄉(xiāng)就在蘇州。現(xiàn)在要回去想起了些往事?!?p> 溫清織疑惑道:“你生在蘇州卻長在漠北。難怪最開始見你白白凈凈的,一點(diǎn)不像漠北的人?!?p> 溫清織又道:“那你為何和你爹去了漠北?”
王憶山顯然不想回答這個(gè)問題,他說到:“走吧,買點(diǎn)干糧快些趕路。”說著便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溫清織知道王憶山是不想告訴自己,也不惱,快步跟上。
三日后兩人總算到達(dá)渡口,渡口上有著許多停泊著的船,每天來往船只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王憶山和溫清織找到一艘正在裝貨物的大船,看樣子貨物裝滿便會(huì)離開。
王憶山走上前對正在搬運(yùn)貨物的人問到:“大哥,不知你們這船是要去哪里?”
那人說到:“這船要下江南,這是江南錢老爺?shù)呢洿??!?p> 王憶山不禁問到:“錢老爺?”
那人笑了笑,到:“小兄弟看起來年紀(jì)不大,沒去過江南吧?!?p> 王憶山點(diǎn)點(diǎn)頭。
那人繼續(xù)說到:“這錢老爺乃是江南首富,看見這艘大船沒,每隔十天半個(gè)月便會(huì)在拒北城和江南諸城間來往。這還只是他產(chǎn)業(yè)的一小部分。我聽人說他家中有一用金子堆砌而成的金山?!?p> 王憶山道:“不瞞大哥,我此行正是想要去蘇州,但是身上銀兩不夠,不知可否.......”
王憶山指著溫清織說到:“我們兄弟二人自己帶了干糧,還能幫你們搬運(yùn)些貨物?!?p> 那人道:“這我也做不了主。不過錢家公子也在船上,這里所有事情都是他說了算,你不妨去問問他?!?p> 王憶山道:“多謝大哥指點(diǎn)?!?p> 隨即帶著溫清織上了船。只見一個(gè)雍容華貴的公子哥兒,正在船上指揮著搬運(yùn)的工人。
王憶山道:“敢問閣下可是錢公子?”
那人回頭看著王憶山,道:“你是?”
王憶山道:“我叫王憶山,這是我弟弟名叫王溫,我們二人想要搭公子的船去蘇州?!?p> 錢公子傲氣地說到:“本公子憑什么送一你們一程?”
王憶山:“我們兄弟二人可幫您搬運(yùn)貨物,而且自己帶了干糧,只需公子給我們一席之地即可。”
錢公子笑道:“聽起來倒是個(gè)不虧的買賣。只是你們?yōu)楹稳ヌK州,不知可否告知我?”
王憶山道:“早年家父帶我們兄弟二人從蘇州到拒北城謀生,前些日子家父過世前曾說,想要我們替他回家鄉(xiāng)看一看。”
錢公子到:“如此說來倒還是孝心一片。行吧,你們且留在船上?!?p> 王憶山對溫清織說到:“你留在這里,我替公子搬些貨物?!?p> 錢公子看著下船搬貨的王憶山,對溫清織道:“你這哥哥對你還挺好。”
王憶山練武已五年有余,并且嘯西風(fēng)一直對他要求十分嚴(yán)格。此時(shí)的他,一些小毛賊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只見別人搬一袋,他左手一搭,右手一考。兩袋便被輕輕松松的搬起。周圍人看著都不禁說到:“這少年好大的力氣?!?p> 錢公子在船上也看得清清楚楚,道:“你這哥哥還挺厲害。以前是干嘛的?”
溫清織想了想說到:“我家是開客棧的,客棧里挑水劈材的重活都是哥哥做,所以力氣大些?!?p> 錢公子道:“重活累活都你哥哥做了,那你呢?”
溫清織道:“父親和哥哥比較疼我,所以我就記記賬,收拾收拾桌子?!?p> 錢公子不再說話。
好一會(huì)兒,貨物才全都裝好。船只準(zhǔn)備楊帆起航。
王憶山跟著工人們一起上了船。
此前與王憶山說話那人,走到王憶山身邊說到:“小兄弟,看不出來你這么能干?!?p> 王憶山道:“哪里,只是力氣大些,其他的什么也不會(huì),只能干干體力活?!?p> 那人道:“我們這些人不都是這樣嗎?用自己的身體掙錢養(yǎng)家。就怕哪一天身體扛不住倒了下去。害~你還小呢,我和你說這些干嘛。他們都叫我老孫?!?p> 王憶山順著叫了一聲:“孫大哥?!?p> 前面?zhèn)鱽斫泻奥暎坪跏窃诮欣蠈O,老孫從人群中擠了出去。
王憶山看著這一群袒露著上身,汗水浸濕了衣衫,臉上卻還是露出笑容的人。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王憶山找到溫清織,和她一起呆在了錢公子給他們的房間里。房間很小,里面還堆著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過好在有張床,能夠躺下睡覺。
敲門的聲音傳來,王憶山起身打開門。正是剛才于他閑聊的老孫。
王憶山道:“孫大哥,有事嗎?”
老孫道:“你們還沒吃飯吧,一起到上面吃吧。”
王憶山剛想拒絕,老孫便繼續(xù)說到:“錢公子說了,你剛才也搬了不少東西,只吃些干糧是不行的?!?p> 王憶山見推脫不掉便和溫清織跟著老孫來到甲板之上。甲板中間擺著幾大盆菜,和一大桶飯。工人們就端著飯碗要么蹲著,要么坐著在甲板上,一邊聊天一邊享受著難得的輕松時(shí)刻。
王憶山和溫清織學(xué)著他們的模樣也各自端了飯碗,盛了些飯菜坐到了甲板的一角。風(fēng)兒拂過水面,泛起一道道波痕,陽光灑落,水面一片一片地閃爍著金光。
月明星稀,夜晚船外的風(fēng)變得意外的冰涼,如同混著江南的雨水。
王憶山和溫清織兩人看著極其狹小的床,都坐在一旁,誰也不肯先睡上去。這床實(shí)在太小,若是和客棧時(shí)一樣,兩人一人一半,那兩人非得抱在一起才行。溫清織和王憶山自然都知道,所以誰也不肯先睡上去。
溫清織道:“你先睡吧。”
王憶山道:“你先睡吧?!?p> 如此便僵持不下。
走之時(shí)還對溫清織說到:“我去和孫老哥擠一擠,你睡吧?!?p> 王憶山這話自然是騙她的,本來貨船上能住的地方就少,若非實(shí)在地方不多了也不會(huì)將他們兩人分到如此狹小的地方。王憶山上了甲板。出于寒冷,不自覺地運(yùn)功。時(shí)間一長他仿佛感覺自己進(jìn)入一種奇怪的境界,對周遭一切的感知變得更加靈敏。他明白這是一個(gè)機(jī)會(huì),自己武功更上一層樓的機(jī)會(huì)。于是他不肯停下來,一直將內(nèi)力源源不斷地運(yùn)行全身。就這樣,他竟在這樣突然的情形之下頓悟,武功修為大為精進(jìn)。
清早,溫清織醒了過來,正準(zhǔn)備出去尋王憶山時(shí),剛打開門便發(fā)現(xiàn)王憶山正睡在門口。溫清織開門的動(dòng)靜將本來就沒有熟睡的王憶山弄醒。
溫清織道:“你不是說去找孫老哥擠一擠嗎?
王憶山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到:“我去的時(shí)候?qū)O老哥已經(jīng)睡了,我一看他們那里也沒多余的位置了,于是便回來了?!?p> 溫清織道:“那你為何不進(jìn)來?”
王憶山道:“不說了,我們上去吧?!?p> 見王憶山直接向船艙外走去,溫清織剁了跺腳,也跟了上去。
此時(shí),太陽剛剛從水天交接處升起,把遠(yuǎn)處的水面照的明晃晃的,卻不似中午時(shí)分的陽光那樣刺眼,反而顯得溫和,恰到好處。
錢公子出來看見正在眺望的兩人。走上前去。
王憶山見是錢公子,說到:“公子起得早?!?p> 錢公子道:“還行吧,被我爹逼出來的習(xí)慣,說是一日之計(jì)在于晨。但是他自己卻是個(gè)愛睡懶覺的人,你說好笑不好笑?!?p> 王憶山道:“但是公子還是照做了?!?p> 錢公子道:“是啊,因?yàn)槲乙灿X得早晨是每日中最美好的時(shí)刻了?!?p> 此時(shí)錢公子的丫鬟走上前說到:“公子,早飯好了。”
錢公子道:“翠花阿,你也是練過武功的,你和他比試比試怎么樣?!?p> 被稱作翠花的丫鬟沒有回答,而是擺出“請”的姿勢,示意王憶山切磋切磋。
王憶山道:“我只是跟著客棧旁的賣藝班子學(xué)了一些皮毛功夫,怎么能和姑娘動(dòng)手,萬一每個(gè)輕重傷了姑娘那也是不好的?!?p> 誰知那翠花聽了王憶山的話,非但沒有就此作罷,反而說道:“就憑你?我從小習(xí)武,你且盡管出手,你放心我也不會(huì)下狠手?!?p> 王憶山聽此話,反而說到:“那就更不行了,姑娘武功高強(qiáng),我卻只有些皮毛功夫,打起來非輸不可,我認(rèn)輸?!?p> 翠花看了眼不動(dòng)聲色的錢公子。
斷然出手,一掌擊向王憶山身前。王憶山見她突然出招,連忙躲閃。翠花只攻不守,王憶山只守不攻,翠花越打越覺奇怪。自己的力像是打在棉花上,力道似被王憶山牽引著走。越著急越打不著,越打不著便越著急。王憶山見此狀,心中知道,要是不分個(gè)高低翠花是斷不可能停手了。于是右手抵擋故意慢了一步,被翠花打中。王憶山連忙急退幾步泄力。
隨后捂著胸口道:“姑娘武功果然厲害,我不是對手?!?p> 翠花似乎也被他騙了過去。但是還是好奇的問到:“你的武功也不錯(cuò),是何人所教?”
王憶山裝傻道:“確實(shí)是一賣藝班子中所學(xué),難道有高人藏身其中?”
翠花自然不信,但是錢公子此時(shí)插話道:“這些高人還真是神出鬼沒,藏身一個(gè)小小的賣藝班子。不過我喜歡,這樣才有高人的風(fēng)范。不錯(cuò),不錯(cuò)?!?p> 隨后轉(zhuǎn)身向船內(nèi)走去。
翠花跟在身后,低聲道:“公子,你真的相信他所說的話?”
錢公子道:“信也好,不信也好,他又非我仇人,又非我好友,只是萍水相逢一匆匆路人,信有何用,不信又有何用。與其想這些,不如先把肚子填飽。你說呢?”
翠花道:“翠花愚笨,不懂公子說的話?!?p> 錢公子大笑道:“翠花阿翠花,平時(shí)在家就讓你多讀書,以后若是我說的話你都不明白,那可怎么辦?!?p> 翠花卻道:“那公子說簡單些不就好了嗎?”
錢公子道:“我是主子,你不來遷就我,反而要我遷就你,豈有此理?!?p> 翠花卻一點(diǎn)也不慌亂道:“公子是公子,翠花是翠花,主子是主子,丫鬟是丫鬟?!?p> 錢公子聽到此話笑得更加換快。
說到:“好一個(gè)公子是公子,翠花是翠花。看來不是你太笨,是我太笨?!?p> 翠花不知錢公子所說何意,但是也沒有再追問。她怕再問下去,公子所說的話就全是天上語,而非她耳中言,完全聽不懂了。
溫清織看著離開的錢公子兩人,對王憶山說到:“看來他不信你?!?p> 王憶山一臉平靜,好似剛才的事完全沒發(fā)生一般。說到:“早就想到了,如果就憑我三言兩語他便信了我,那他未免也太笨了。你看他像是愚笨之人嗎?”
溫清織搖搖頭道:“不像,雖然他看起來溫和開朗,沒有一點(diǎn)城府。但總感覺不是我所看見的這樣。不然不會(huì)讓他丫鬟和你比武,試你武功?!?p> 王憶山道:“這就對了,他們錢家乃是江南首富,首富之子又怎會(huì)是個(gè)笨人呢?若是笨人一個(gè)他爹也斷不可能愛睡懶覺了。”
溫清織道:“你一點(diǎn)都不擔(dān)心?”
王憶山道:“擔(dān)心什么?”
溫清織道:“他知道你騙了他。”
王憶山道:“到了蘇州我們便離開,騙了他或是不騙他又有何區(qū)別。放心,他不會(huì)對我們做什么的?!?p> 溫清織不知道王憶山的自信從何而來,可是她現(xiàn)在卻異常的相信他。
果真如王憶山所料,錢公子在這之后便沒有再做些什么。
日子如同河水般流逝,他們也越來越接近蘇州。
王憶山看著這些山水綠林,心里深處對于這片土地的記憶越發(fā)的清晰。他還記得那座自己生活的深山,那些蜿蜒曲折的山洞,特別是他與嘯西風(fēng)相遇時(shí)的場景。
錢公子道:“還有兩天就到蘇州了?!?p> 王憶山聽到此話,高興不已,說到:“此行多謝公子了。”
錢公子擺手道:“哪里,你也幫我做了不少活,說起來倒是我賺了?!?p> 蘇州,我王憶山回來了。王憶山此時(shí)在心里如此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