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太一宗男團(tuán)(上)
生活就是這么的樸實(shí)無華且枯燥。
今年的冬天來的特別晚,天色近來不錯。上了一定修為的修士們不需要考慮添衣,照樣花枝招展。
于康樂新做了一件海棠紅的輕羅百合裙,正纏著竺姜給她的裙子上安上些防御符文。竺姜其實(shí)不太擅長,嚴(yán)格來講,這屬于煉器的范疇,而不是她一個符修該做的。最后于康樂吹捧了一波她的靈根、資質(zhì)、專業(yè)性,竺姜也就應(yīng)下來了。兩個人忙活了一個上午,終于功成。
裴蜇的嗩吶教學(xué)也在持續(xù)進(jìn)行中,作為高素質(zhì)修士,她們本不該在七層塔吹嗩吶。貧窮的七層塔,里面的隔音陣相當(dāng)垃圾,在裴蜇的一品仙器嗩吶面前不堪一擊。但是──和她們同住一層的朝陰面的四位仙子最近真的是討人嫌,四個人都找到了疑似道侶,常有男修深更半夜來敲窗子。她們嚴(yán)重刺激了妖魔鬼怪四個貌美光棍!竺姜和裴蜇一天就只在半夜打個座鞏固提深修為,現(xiàn)在日日受擾,修為停滯不前;于康樂睡不好覺,畫的陣接連出錯,坑了好幾個同門,這幾日害怕被報(bào)復(fù),不敢去尋云峰;何田田的夢游癥加重,給其余三人帶來不小的精神損害。
太卑鄙了,出雙入對的人!
竺姜特意叫裴蜇找了最鬧的曲子,來呀,造作啊,互相傷害?。?p> 何田田的種田公會繼續(xù)發(fā)展下線,竺姜把她引薦給了徐逍遙師徒,梁致目前對種田產(chǎn)生了極大樂趣,上課不再騎他師父的鶴,改御耙子。
竺姜覺得她現(xiàn)在有點(diǎn)無聊,幾月前,她還在忙著與全仙界的年輕修士斗法廝殺爭奪高級仙門入門權(quán),現(xiàn)在的她居然逐漸習(xí)慣“飲硯時見鳥,卷簾晴對山”的養(yǎng)老生活。成為符修,不用花那么精力學(xué)自己不擅長的煉器,一日之中便留了許多閑暇時光。她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變懶了,變懶就變懶吧。道家本就無為而治,修為一事,隨緣處之。
一夜,竺姜做完潘露留下的畫符任務(wù),靈力耗損有些大,她本來規(guī)劃好了今晚練劍,做全面發(fā)展修士,可一入夜,就犯了懶病,畫符耗去不少靈力,正中下懷,懶惰模式的竺姜做完正事,沒有絲毫愧疚地將雄心壯志拋去九霄云外,倒在床上開始看話本子。今夜看的是《霸道真君和他的小妖妃》,彌補(bǔ)一下近日隔壁帶來的刺激。
竺姜找話本子的能力一流,才來川陽四月不到,就認(rèn)識不少販話本子的,他們定期會用永望靈鳥把新話本捎來。
永望靈鳥是一種體型稍遜于靈鶴的大鳥,專門用來運(yùn)東西,竺老頭給的靈石也常常是靠它們送的。
窗臺忽然有了動靜,竺姜開始以為是新話本,走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一張信函,也是給她的,她反復(fù)讀了兩遍,不自知地咧開得意的笑容,一雙慵懶的狐貍眼冒了精光。
“姐妹們,想找道侶嗎──”竺姜蕩漾著聲線,一時間真的像吸陽氣的妖精。
……
太一宗,搖光堂。
一個爽朗清舉,膚色微黑的少年收到等了一日的回信,步履輕快地朝堂外走去。
“去哪里啊日月?”少年一腳剛邁出門檻,迎面便撞上三位相貌堂堂的紫袍修士。其中一位叫住他。
“正要去找你們呢!”少年朝其中兩位拋了個眼神,不知在會什么意“怎么四師兄也在,我原以為你還在閉關(guān),我都想死你了?!?p> “今日出的關(guān)。日月是有事找二師兄、三師兄他們嗎?”四師兄的聲音又穩(wěn)又沉,像一泓海水的最深處。
少年有些局促,偷瞄了方才喊他的那位修士一眼。
“哦……其實(shí)也沒什么大事,這不凌云門十七那天要舉行丹修的論道會嗎?我和老三都是丹修,自然是要同去?!倍熜置嫒艉门?,白得像蒼山頂?shù)臎鲈拢呎f著論道會,邊把少年攬到身側(cè),襯得少年愈發(fā)黑起來,“日月有昔日同門在凌云門,便想和我們一同去見見世面?!?p> 聞日月見他二師兄及時解圍,暗自松了一口氣。他是竺姜在中級仙門的舊友,主修煉器,天賦好,修為高,是圓州同齡人中最先突破心動期的,在招生大試中大放光彩,直接被收入紅杉道人門下。當(dāng)他滿懷喜悅地來到搖光堂,發(fā)現(xiàn)等待他的不是美艷的師姐師妹,而是三個大男人。少年騷動的夢想瞬間幻滅。直到最近聽說了竺姜在做符修的消息,才動了凌云門女修的心思。他與同樣饑渴的二師兄、三師兄談妥,打著論道的幌子,奔赴凌云門相親。
聞日月非常不想叫上他的四師兄舒夷。因?yàn)檫@一位簡直優(yōu)秀得人神共憤,除了仙都十方宗那群怪物,聞日月想不出還有哪個修士比他四師兄還要驚才絕艷。要是舒夷也去,仙子們的眼珠子全都掉到他身上了,哪還有他聞日月什么事?
“對呀,四師兄,之前你還在閉關(guān),又是器修,所以就沒有通知你。”
舒夷覺得面前這個小子今日格外賊眉鼠眼,裝也不知道裝像一些,方才他剛出來就春風(fēng)滿面的,手上緊攥著一張紙,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得了好處。聞日月是典型的器修性格,相當(dāng)坐得住,沒有他感興趣的事,他基本不會挪屁股。
“既然是論道會,那我就與你們一同去吧。”
“別……我是說,沒必要,四師兄你以后是要飛升的,不該浪費(fèi)這個時間……呸,也不是說你浪費(fèi)時間,你想想看你要是突然蒞臨凌云門,會引起多大的騷動啊──”舒夷身上一定有降智buff,每次聞日月試圖隱瞞的時候,邏輯都會消失殆盡,遑論話術(shù)。
他的三師兄對他的表現(xiàn)非常失望,恨鐵不成鋼地狠掐了一把他的大腿肉。
“凌云門在丹修界享譽(yù)盛名,我區(qū)區(qū)一個金丹修士怎敢蒞臨?”舒夷神色一凜,較真起來,“日月你年齡尚小,行事無條理,我做師兄的更要同去,不能失了搖光堂的禮數(shù)?!?p> 舒夷言罷便先行離開,把聞日月交給其他兩位師兄處置。
他三師兄素來脾氣不太好,人稱搖光堂之火,舒夷一走就繃不住了,拉著聞日月推推搡搡,“叫你多嘴,現(xiàn)在怎么辦?”
三師兄唱了紅臉,二師兄接著就唱起白臉,“也不能全怪日月,我們事先不通知舒夷是我們的不對。”
聞日月畢竟腦子還在,脫離了舒夷的降智buff,立即想了個新對策,“不要緊,只要兩位師兄舍得犧牲一個美人?!?p> “怎么講?”
“我在凌云門的朋友長得比較妖艷,人又執(zhí)著,看上的男子就會死纏爛打,連只母蚊子都近不了那男子的身,我看我們四師兄人見人愛,只要被她纏上了,保證會被煩死,下次我們有活動就不會一同出來了?!睘槠较u光堂之火,沒有原則的聞日月只得把竺姜的舊事拖出來鞭尸。
“你怎么保證她會喜歡上舒夷?”
“放心,她就喜歡好看的。”
“那豈不是我和二師兄都很危險?!倍熜制?,三師兄灑利,皆是美而自知的。
“都沒四師兄好看?!边@點(diǎn)大家都很清楚,但是明里點(diǎn)出來就是你聞日月的不對了。
“你這個臭小子,和你沒完──”暴躁三師兄,在線打人。
“有一說一啊,姑娘都喜歡實(shí)誠人!”
……
良月十七。
說實(shí)話,舒夷并不算見過大世面的人。他是在凡塵界戰(zhàn)亂的時候被師父紅杉道人撿到,父母皆失散,遂做了紅杉道人的徒弟。這么多年來,他基本上在宗內(nèi)苦修,只出過一次川陽,還是去仙都的十方宗,川陽的其他門派都未曾到過,凌云門之行于他而言是相當(dāng)新奇的體驗(yàn)。
丹修的論道會在凌云門正中的凌云廈舉行,舒夷緊盯聞日月,發(fā)現(xiàn)這廝相當(dāng)不省心,想直接跳過開幕去做壞事,他便施了綁身咒,將聞日月拴在身邊,扼殺了他的花花腸子。
聞日月說的的確沒錯,舒夷的出現(xiàn)的確引發(fā)了一陣騷動。紅杉道人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乘期修士,舒夷作為親傳,輩分很高,太一宗的小輩一看到舒夷,就各自排隊(duì)上前請安,輩分同樣很高的師兄弟三人卻遭到了殘忍無視,畢竟23歲的金丹修士,全仙界都沒有幾個。聞日月看著全場女修如狼似虎的眼神愈發(fā)覺得多嘴該死。
論道大會為期三日,開幕大約持續(xù)了兩個時辰,隨后凌云門掌門景平子親自指揮門內(nèi)弟子給各宗門修士安排住處,待他們師兄弟四人安頓好,聞日月火急火燎地鬧著出門,為保證他不丟人現(xiàn)眼,舒夷在二師兄與三師兄的極力勸阻之下,仍然跟著出去了。
聞日月大概是約了人,他們御劍來到環(huán)抱凌云廈的鏡湖邊,看到湖中小亭處坐著四個女修。
“小明,好久不見!”說話的女修絲毫沒有與聞日月見外,叫了一個他們都未想到的諢名。
舒夷看到那個女修,大概知道聞日月在打什么算盤。他就仿佛一只野兔,掉進(jìn)了一只綠毛狐貍的包圍圈!
綠毛狐貍著一身凌云門出了名的大尺度門服,腰身掐得極細(xì),裙衩開到了大腿根,肩上再圍一圈孔雀毛,就差去林子里占山為王了!
如果不是出于禮數(shù),舒夷當(dāng)場就要蒙眼,綠毛狐貍狡黠的笑容令他心里發(fā)毛,他突然好想喊“色即是空”了怎么辦?
救命!??!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