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默不作聲,只是靜靜地聽四叔說。我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但是在邏輯上,好像是沒有問題。
按照四叔所說,那個生物公司一定有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們偷印章是為了讓我們永遠打不開那個機關(guān),從而達到他們的目的。相比之下,偷走鑰匙比毀壞那個機關(guān)要簡單得多。
四叔說完后,只是坐在那里,我從他的臉上看出了疲倦,我和我爸一樣,我不愿意相信有人會拿自己親人的生命做交易,我現(xiàn)在很想跟他單獨聊一聊。我對著大家說:“大家先散吧,現(xiàn)在我爸生死未卜,等小姑回來再處理這個事情?!?p> 那些伙計便走了,二叔留了下來,看著四叔道:“老四,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們商量呢?”
四叔嘆了口氣,說:“你們不一定會同意,尤其是老爺子。我這個辦法只是權(quán)宜之計,只要那個東西還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就不得安寧,我相信那個生物公司是能靠得住的,我與他們的老板來往了很多年,只要他們幫助我們控制了那個東西,我們就可以尋找機會滅掉它?!?p> 我問道:“那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四叔說:“我和三哥應(yīng)該是了解這個事情最多的人,那個東西用俗話來說,就是陶俑成了精,我們不知道它是靠什么機理有了人的特征。”
我繼續(xù)問:“什么意思?”
“你太爺爺去世之后,你爺爺他們整理他的遺物,在一個破舊箱子里發(fā)現(xiàn)了陶片,那些陶片就是那個東西身上的,如果非要解釋,我只能說,那像是一種妖術(shù),可以使沒有生命的東西活過來,我們目前只知道他們需要一種特殊的血液,這種血液由特殊的基因轉(zhuǎn)錄而來,可以使那些的陶俑活過來。我們方家,就是這種基因的持有者?!?p> 我好像明白了一點,他們沒完沒了的要追殺我們家族的原因,就是需要我們的血液來使那些陶俑獲得生命,或者說,使它們獲得活動能力。
我又問:“那我爸這次去沱湖的原因是什么?”
“上個月冬捕,有漁民在沱湖深處打撈出了陶俑碎片,那邊有我們家的堂口,經(jīng)過他們辨認,那些陶片和你太爺爺遺物中的陶片是同一來源,你爸不敢耽擱,立馬就過去了?!?p> “四叔,你還知道什么,都告訴我吧,現(xiàn)在我爸和我小姑以身犯險,兇多吉少,你多告訴我們一些信息,說不定就可以少一些人失去生命?!蔽?guī)缀踉谟醚肭蟮恼Z氣跟四叔說。
四叔深吸一口氣,說道:“所有人都認為這次的探險比以往所有時候都要接近事情的真相,但是你應(yīng)該清楚行百里者半九十這個道理,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沉得住氣,貿(mào)然闖入只會讓我們元氣大傷。你小姑太年輕,她知道的事情很少,我昨晚與他們聯(lián)系,正是為了讓他們和我們合作,尚且不說能不能在沱湖有所收獲,能全身而退就行了?!?p> “為什么不在一開始就攔著小姑,而是任由她身處險境?”我的疑問太多了,只好不停的問四叔。
“我做的事情都是暗地里的,我找不出理由攔著她,我能做的只有在暗中保護大家?!彼氖鍩o奈地說。
二叔看出來如果任由我問下去,可能會沒完沒了,他插話道:“現(xiàn)在該怎么辦?”
“既然二哥來了,你們也都知道我的事情了,就放開手腳干吧!不要再有什么顧忌了?!?p> 四叔頓了一下,繼續(xù)說:“我們今晚就出發(fā),去接應(yīng)他們。我早在半個月前就料到會有這一天,東西你們就不用收拾了,用我準(zhǔn)備的就行,家里交給二哥,我放心?!?p> 說句實話,我不免有些激動,畢竟這一次我真的要參與到這些事當(dāng)中了。
羅紀(jì)毅自然而然是要跟著我的,好在四叔準(zhǔn)備的東西夠多,再裝備三個人也沒有問題。我們草草準(zhǔn)備,在日落之前上車出發(fā)了。
我們選擇了一條省道,可以穿過湖北,大概要開十個多小時,我們?nèi)齻€人換著開。我們的行程武漢那邊是不知道的,因此我們路上不會再有補給,但這也省了一點時間。
開夜車我沒有什么經(jīng)驗,而且省道不比高速路,路況十分復(fù)雜,有時候開困了,就打開駕駛位的車窗吹吹冷風(fēng),風(fēng)一灌進來整個車都很冷,因此我們?nèi)齻€人都沒怎么睡著。
第二天早上,我們到了沱湖。
沱湖的地理位置在皖北的一座縣城北部,沱湖周圍還有兩座湖泊,都算不上大湖,但是當(dāng)?shù)睾芏酀O民都靠著這幾片湖謀生。
時近年關(guān),很多漁民駕著小船在沱湖捕螃蟹,其實這個季節(jié)已經(jīng)過了螃蟹最肥美的時候,除了螃蟹外,漁民還捕一些魚,太小的就放掉再長長,而且大魚也不少。我們到的時候正趕上日出,景色十分壯麗,我們在岸上找了一家早餐店,那家店有特色蟹黃粥和蟹黃包,賣的很貴,估計只有外地人來這里吃。我們隨便點了幾個包子和三碗粥,在等上餐的時候,我們便與老板娘閑聊了起來。
先是拉了會兒家常,見時機成熟,四叔首先開口問道:“聽說你們這里前段時間從湖里撈出來一些陶片,真的假的?”四叔明顯是在試探,要是那老板娘說假的或者說不知道,我們就不再問了,人家不愿意說,問出來的信息也沒多少價值。
沒想到那老板娘倒是個爽快人,回答道:“有!還不少呢,撈上來陶片的叫宋瓶子,他看那些陶片上有字有花紋的,以為是什么值錢玩意,就拿到黑市上去找人打聽,沒想到這一打聽啊出事了,后來來了一伙人,三更半夜闖入老宋家把人綁了,問他這些東西哪來的,老宋見形勢不對,就都交代了,然后那些人走之前帶走了幾片陶片,這一個多月啊,老宋就沒消停過,不停有人找上門來,你說,這老宋不會因為這東西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吧?”
那老板娘皖北口音很重,我只能依稀聽懂幾句話,我四叔聽完,也學(xué)著老板娘的口音,說道:
“哪有什么大人物噢!估計是哪個老板看上這些陶片片了,要找他買呢!”
老板娘顯然不信,撇著嘴搖了搖頭,說:“這年頭怪人怪事都多噢,你說那東西能有什么用?這不前幾天又來了一伙人,大早上天不亮就帶著宋瓶子下水了,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那指定是奔著那些陶片去嘞!”
羅紀(jì)毅喝了一口粥,對老板娘說道:“天不亮你都知道?老板娘萬事通啊!”
“誒!啥通不通嘞,老宋家就在那邊不遠,我早上起來蒸包子,就聽到老宋家吵吵,沒一會兒就帶著那伙人下水了。那伙人估計有個四五個吧,都背著大背包,裝備齊全嘞很嘞!”
說話間我們已經(jīng)吃完了,螃蟹性涼,我們買了點當(dāng)?shù)氐奶厍?,?jù)說很烈,用來中和螃蟹的涼性。
四叔又在湖邊走訪了一會兒,隨后找了個小破招待所,讓我們先將就一晚上,明天下水。
我進房間里,四處看了看,我的房間窗戶正對著湖邊,可以看到沱湖的湖面,這會兒還是中午,我有充足的休息時間,所以并不著急入睡。
我看著平靜的湖面,根據(jù)所查資料,沱湖最深處也不過四米,它到底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這片湖就像方家一樣,表面平靜且祥和,暗地里波濤洶涌。
我躺在床上,不知不覺睡著了。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陣嘈雜的聲音從窗外傳來,吵醒了我。
我揉揉眼睛爬起來朝窗外看去,之間下面湖邊已經(jīng)圍了一大堆人,旁邊停著兩輛警車,警戒線也拉起來了。
我正看著,突然我的房間門被敲響,一邊敲一邊叫著小方總。
羅紀(jì)毅來了。
我拉開房門,羅紀(jì)毅一臉焦急,對著我說道:“死人了?!?p> 我問道:“什么情況?我剛醒來,誰死了?”
“早上七點有人從湖里拖上來一具尸體,是方家的人,他穿的衣服我認識。漁民已經(jīng)報警了,我們晚了一點,沒法驗尸了。”
我一聽死人了,立馬慌了神,忙問他道“方家的人?是小姑那一伙還是我爸那一伙?”
“老板帶的伙計是你小姑的??!”
我這才反應(yīng)過來,老爸走的時候帶的也是小姑的伙計。
我又問他:“驗尸不是法醫(yī)干的事嗎?你也會?”
羅紀(jì)毅回答:“起碼能知道他的死因,如果我們能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對我們后面的動作很有幫助?!?p> 我們邊說邊下了樓,走到人群邊。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尸體,準(zhǔn)確來說是第一次見到人類的尸體,我在下樓的路上做了很久的心理準(zhǔn)備,但真真正看到眼前的景象時,我還是有點心理上的抗拒和不舒服。
那尸體明顯已經(jīng)在水里泡了很久,有些輕微的腐爛。身上的衣服上纏滿了水草與青苔,嘴巴里盡是淤泥,整個人已經(jīng)泡的發(fā)脹,凡是裸露的地方都能看到被水泡的發(fā)白,皮膚已經(jīng)接近透明了。不知道是由于氣溫低,還是其他原因,他的身體呈現(xiàn)出慘白的顏色,讓人非常不舒服。
這里的漁民到?jīng)]有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估計可能是時常能見到溺水的人,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
我心里泛起一陣悲痛,這個人只是個伙計,并不是姓方的人,卻落得如此下場,他本來可以找一份很好的工作,安安全全的度過此生的。
羅紀(jì)毅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對我說道:“小方總,你不必難過。方家老板多數(shù)在暗地里做一些古董生意,你是知道的。這些伙計都是為了自己發(fā)財而來,并不是為了方家人死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每個人都有命數(shù)。而且這些伙計多是亡命之徒,人命在他們眼里不值幾個錢?!?p> 我深呼吸一下,問他道:“你也是嗎?”
羅紀(jì)毅頓了頓,說道:“我早就把自己當(dāng)作方家人了,再說,就算是為了老板,也值了。老板從來沒有虧待過我?!?p> 我轉(zhuǎn)過頭去,看到四叔正站在人群中,緊皺著眉頭看著地上的尸體。
我拍了拍羅紀(jì)毅,說:“別扯淡了,去看看四叔那邊,他好像有點發(fā)現(xiàn)?!?p> 我們一前一后走到四叔身邊,四叔看到我們來了,用漢中口音說道:“這個伙計,穿的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