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戰(zhàn)爭停了,小豆子卻等不到了
天狼皇宮如它的名字一般,高聳的宮墻粗獷霸氣,處處透露著威嚴(yán)。
夜色下兩個身影鬼魅般在宮墻上掠過,未驚動一個護(hù)衛(wèi)。
“蒙岷死了,這件事你聽說過嗎?”
天狼皇帝是一個五十來歲,滿臉絡(luò)腮胡的老頭兒,此時正在暖閣跟人密談。
地上跪著一名二十來歲的健壯青年。
“臣略有耳聞!”
“傳言是被一絕頂高手一劍刺中心臟而死!你去給朕查清楚,若真是修士所為,朕必要向那些人討一個說法!”
“是,臣這就去查?!闭f罷,男子起身告退了。
男子走后,天狼皇頹廢的跌坐在塌上,一聲長嘆:“老天啊,你就不給我天狼子民活路嗎!”
“并非不給你活路,而是你早已選錯了路!”
一個清冷的女聲傳來,一直躲在屏風(fēng)后的唐念和輕塵走了出來。
之前兩人無意中來到此處,察覺這里比其它房間都暖和許多,輕塵推測天狼皇必會來此,于是二人一直躲在屏風(fēng)后靜靜等候,剛剛的對話一字不差的全落入兩人耳中。
天狼皇看見突然跳出來兩人,就要大喊之際,被輕塵持匕首挾持。
“陛下稍安勿躁,免得我手滑不小心傷了你!不如……坐下來,我們慢慢談?wù)劊俊笨桃夥啪徚苏Z速的輕塵,一句話說的抑揚頓挫,語氣動作像極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冷血變態(tài)。
被劫持的天狼皇只得照做,慢慢坐回矮塌上:“你們是何人?怎么會在朕的暖閣里?”
“我們啊,是來給你指路的人,不知陛下有沒有興趣聽一聽?”輕塵繼續(xù)賣力表演,說完沖唐念眨了眨眼,示意她繼續(xù)。
唐念開門見山的說:“我們了解現(xiàn)在天狼北部環(huán)境惡化,不太適合生存了,但是這并不能成為你們南下入侵他國的理由。”
天狼皇想要反駁,被輕塵一個用力按了回去。
“你可曾看到此戰(zhàn)帶來的后果?兩年了,你一直未能攻下北新城。雙方損失多少物資?犧牲多少兵將?邊疆一帶遍地狼煙,民不聊生。老百姓有地不敢種!有家不能回!流民暴亂四起,餓死凍死的不盡其數(shù)!這是你想看到的嗎?”
唐念冷冷的盯著天狼皇,不給他辯駁的機會:“莫說你攻不下北新城,就算攻下來又如何?大周會吃下這一大虧嗎?還是要收回失地,戰(zhàn)亂還會一直持續(xù)下去,一樣民生涂炭!這是你想要的結(jié)果嗎?”
天狼皇頹然。
輕塵沖唐念比了一個大拇指。
“現(xiàn)在有一條出路?!?p> 唐念行至天狼皇面前,盯著他的眼睛,繼續(xù)說。
“你退兵,保證一年之內(nèi)不再進(jìn)犯他國,我?guī)湍憬獬辈勘母础2⑶椅铱梢詭湍阋?guī)勸大周皇帝陛下,給你提供一部分急缺物資……不過不是無償?shù)?,將來要雙倍奉還,有困難的話可以酌情延長期限。”
天狼皇神色有些松動,但也沒有盡信一個小丫頭的話:“我憑什么相信你一個小姑娘可以做到這些?”
“我以千機閣內(nèi)門弟子和大周公主的身份保證。”唐念神色篤定。
“怎么樣?天狼國皇帝陛下,想好了沒有?想好了麻煩寫一個保證書,下一道退兵的圣旨,我們會把你的保證書送給北新城的二殿下,接下來你們就可以派使者接洽具體事宜了?!?p> 輕塵也在一旁步步緊逼,繼續(xù)施壓。
“這條路如何?既能解了眼下燃眉之急,還能給你永除后患,還需要考慮嗎?”
“哦,還有一件事,剛剛你讓人查的那件事可以不必查了,”輕塵看著天狼皇尚在猶豫的神色,繼續(xù)說道:“殺了你一員猛將的人就在這里……”
“是你?”天狼皇惱羞成怒的說。
輕塵手下的力道又加重一點,輕飄飄的說道:“不是我,是她!”一只手指向唐念,并沖她眨了眨眼:“不過我剛好也在場,親眼所見。此事你也不必怨恨她,畢竟當(dāng)時你那員猛將要殺的人可是人家親二哥,正當(dāng)防衛(wèi)罷了?!?p> 言下之意,我們就是有修士參與了,無關(guān)修真界與俗世約定,只為親人,就是明目張膽的站在大周一邊,你要接著打,那就想想后果,做好大敗的準(zhǔn)備。
天狼皇終于在兩人不斷的威逼利誘下妥協(xié)了,當(dāng)即擬好了圣旨,并寫了保證書。
收好保證書,兩人在小公公的陪同下,光明正大的從宮里走了出去。
回千機處跟顧北他們大概交待了一聲,就立即回了北新城。
一路御劍而行,天未亮就回到了唐逸辰的大營里。
“我私自應(yīng)下了給他們提供一些物資,父皇他不會怪我吧?”唐念有點忐忑的問道。
“怎么會呢,現(xiàn)在的天狼真就像無路可走的餓狼,不給他一點肉安撫一下,想讓他們撤兵停戰(zhàn)沒有那么容易的?!?p> 唐逸辰急忙安撫她:“父皇如果聽過了天狼的現(xiàn)狀,也會明白這個道理。他并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換了是他親眼見了天狼百姓的慘狀,也不會不管不顧的。更何況也不是白給,將來不是要還雙倍嗎?我們不虧!”
唐逸辰知道這丫頭從小埋在心里的結(jié)沒有打開,忍不住放輕了聲音,抬手揉了揉唐念的頭發(fā):“傻丫頭,你做的很好!父皇他不可能怪你的,這么些年不在身邊,心疼你都來不及呢!”
唐念終于露出了一點笑容。
輕塵看著兩人的相處模式,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這就是家人啊,可是自己的家人又在何方呢?
就在準(zhǔn)備起身出去透透氣時,唐逸辰喊住了他。
“輕塵,這次幫我大周解決了這么大一個麻煩,怎么也得好好謝謝你??!主要是我以后就不用老守在這破地方了……”唐逸辰嬉皮笑臉的說:“說吧,想要什么好處?”
“想要什么都可以嗎?你讓我好好想想,先欠著!”說著輕塵走上前一拳打在他胸口,打的唐逸辰齜牙咧嘴的輕咳起來。
“念念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咳嗽完了,唐逸辰轉(zhuǎn)頭看著唐念問道。
“我原本就是要同千機處的師兄師姐們北上的,要趕緊跟他們匯合了?!碧颇钜话逡谎鄣幕卮?。
“不如我們同行?”輕塵看著唐念問道:“其實我這次也是奉了師命專門去北境冰原的,他老人家說北境現(xiàn)在的情況特別蹊蹺,讓我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大問題?!?p> “那太好了,念念,你們一定要一起去!”
唐逸辰畢竟對輕塵更了解一些,深知這位好兄弟的能力,聞言一顆心算是落了地。
唐念只得點頭答應(yīng):“也好,明天白天出發(fā)吧!路過上次那個小鎮(zhèn)的時候停一下,我想順路去看一看小豆子,上次答應(yīng)過他的?!?p> “行,那還是坐馬車去吧。我去準(zhǔn)備。”
第二日,兩人在小鎮(zhèn)饅頭鋪附近尋找,沒有看見小豆子的身影。
四下詢問才知兩天前流民們發(fā)生了一場大沖突,小豆子一家不幸全死了,聽說小男孩至死手里都緊緊抓著一個白色的手帕。
“怎么發(fā)生的沖突?”
“傳言說是小豆子一家藏了一筆碎銀子,買藥的時候被人發(fā)現(xiàn)了,一群餓死鬼投胎的流民把一家人圍了搶錢,一群人打的頭破血流?。÷犝f那天不只死了小豆子一家,過去堵人的也死了好幾個,重傷好幾個,輕傷的就更多了。唉!造孽??!”
一番話聽下來,唐念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的,差點沒憋出一口血,整個人雙目失神的僵在了原地,被輕塵生拉硬拽的拖上了馬車。
“念念!念念,你聽我說!不是你的錯,真不是你的錯,千萬不要多想!”
輕塵看著大受打擊的唐念,也是十分后悔,當(dāng)時唐念給小豆子錢的時候應(yīng)該阻止她來著。
“我也有錯,你知道嗎?我當(dāng)時想到過可能會有不妥,卻沒有出聲阻止你。”
輕塵抓起唐念就要掐進(jìn)肉里的手:“打我吧!這件事真不怪你,要怪也是怪這個要命的世道,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p> “我……我只是想幫一幫他們,我真的只是想幫一幫他們,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唐念終于在輕塵的勸說下回過神來,收回了自己的手,捶打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的胸口。
“我知道,我明白,我們本意是好的。而且你想想,就算不是因為這件事,他們也可能撐不了多久,馬上就入冬了,到時候天氣更冷,到時候凍死餓死的可能更多?!陛p塵繼續(xù)寬慰她。
聽到這里,唐念終于哭出聲來:“可是這次確實是因為我,小豆子……他那么信任我,卻因我而死……”
輕塵攬過縮成一團(tuán)的唐念,輕輕拍打著她的后背:“不要這么想,他不會怪你的。他到最后一刻都還記著你的好!”
“真的嗎?”
“真的!”
“你不用安慰我了,錯了就是錯了?!碧颇钐痤^,坐正身體,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我們趕快出發(fā)吧!能搶一天是一天,早一點解決掉這個事,百姓們少受一天苦。”
“好,那你坐好了,我們?nèi)偻刳s!”
輕塵見她調(diào)整過來了,立馬坐回到車夫的位置,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向著人煙稀少的路上絕塵而去。
奈何如煙
可憐的娃,這么快就下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