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淺絕望的看著他:“今日慕府死的人還不夠嗎?又何懼多我一人?”
黑衣人沒有再看她,而是無情的轉(zhuǎn)過身,重復(fù)著那一句話:“你不能死?!?p> 雨滴低落在她的身上,冰冷刺骨。
她沒辦法活下去,卻又沒辦法死去,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看著他。
而就在此時(shí),一個(gè)身持寶劍的女子,從院外浩浩蕩蕩殺了進(jìn)來,跟隨她的還有一名男子。
是慕清歌和南睿敖。
她不可能拋下慕府獨(dú)自逃難,而南睿敖自然也不忍心讓她獨(dú)自一人重新回慕府。
既然沒辦法阻止她,就只能陪著她一起。
慕清歌難以接受看著滿地鮮血的尸首,再看著如今絕望求死的慕卿淺,她沖了上去抱住了她。
“卿淺,我來了.....我來了,沒事了沒事了。”慕卿淺用力的抱住慕卿淺,想讓她從極度悲傷的情緒中緩和過來。
慕卿淺抬頭看見熟悉的親人,徹底情緒失控,抱著她痛哭起來:“清歌姐姐,爹爹死了,母親也殉情了....慕府的人都死了....為什么....為什么??!”
慕清歌紅著眼眶,輕輕撫摸著她的額發(fā):“沒事的...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淺淺沒事的....”
慕卿淺似乎突然想起來什么,她急切的抬頭問道:“清歌姐姐,墨白呢?他怎么樣了?”
當(dāng)提到這個(gè)名字的時(shí)候,慕清歌早已掩蓋不了內(nèi)心的憎恨,她紅著眼看著黑衣人。
她一步一步起身,質(zhì)問的走向他。
“你還要裝到何時(shí)?如今慕府變成這樣,你滿意了?二皇子寧寒墨。”
二皇子....這個(gè)稱呼似乎是喚醒了黑衣蒙面之下他的靈魂,他的身體顫動,心虛的往后退了幾步。
南睿敖看準(zhǔn)此等時(shí)機(jī),當(dāng)機(jī)立斷一把沖上去將他的蒙面扯下。
一瞬間,他的容貌暴露在了慕卿淺的眼前。
她曾經(jīng)想過,若是有幸活了下去,總有一天必定會找到這個(gè)黑衣人報(bào)殺父之仇,定將那人千刀萬剮,讓他也嘗遍世間疾苦。
但她從沒有懷疑過,這個(gè)她心中愛慕的男子,竟然會做出如此陰險(xiǎn)惡毒的事情。
慕卿淺難以置信的,極難的起身。
她每走一步,唇間的淚痕和血跡便更深一步,直到走到了他面前的時(shí)候,她才漸漸頭腦清醒過來。
“你是....中原國的二皇子?”
寧寒墨看著她,開口:“是?!?p> 一滴淚從眼角流出,她問:“所以這一切,都是你精心計(jì)劃的?”
寧寒墨不堪的搖頭,急忙道:“淺淺...不是這樣的....我....”
她怒吼:“回答我!”
寧寒墨的雙眸通紅,咬牙道:“是.....”
“淺淺....這一切都是不可逆轉(zhuǎn)的。密暗有令,慕府的存在早已成為中原國的軟肋,我沒有辦法只能依照旨意行事....但我與你的初次相遇真的是偶然,愛上你也是我意料之外的意外!”
慕卿淺突然冷嗤的一笑,她崩潰的看著寧寒墨:“所以你理所當(dāng)然把我當(dāng)作棋子,利用我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你想要什么?云令還是慕府富可敵國的錢財(cái)?”
寧寒墨猛地抓住她的衣袖,深情的看著她:“我如今想得到的,只有你?!?p> 慕卿淺不假思索的甩開他的手:“笑話,如今什么都在你手中,你卻在這里口口聲聲的說想得到的只有我?墨白,不....寧寒墨,你不覺得....你太虛情假意了嗎?事到如今,你為何還要裝出一副深情的模樣,你如今這個(gè)樣子,真的讓我覺得很惡心!”
她的眼中全是憎惡,從前的喜歡像是付諸東流。
寧寒墨從開城門那一刻起,他便想過,從此之后他們之間背負(fù)的只有血海深仇。
但這些又豈是他能選擇呢?
如果可以,他也想以一己之力讓陛下收回成命。但他失敗了,事實(shí)證明所有他飛鴿傳信入京都的密信,都直接了斷的回復(fù):一切依照計(jì)劃行事。
他能做的,也只有能在這場紛爭之中,保全她的性命。
寧寒墨將手心伸出,深情的看著她:“淺淺,跟我走。從今以后我一定拼命護(hù)你周全,不會再欺騙你,不會再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慕卿淺冷笑的看著他:“寧寒墨,從你打開城門,滅掉慕府那一刻,我從前與你的情意,便再也不復(fù)存在.........在此我還要多謝二皇子饒了我一命!”
慕卿淺輕輕的開口:“都說一命償一命,那不如二皇子用你的命,來償還慕府這些無辜人的性命吧?”
寧寒墨苦笑的看著她,緩緩開口:“你真想要我的命?”
她堅(jiān)定:“當(dāng)然!”
寧寒墨看著她,仰天一笑:“如果今日,你決心想要我的命,那不如你親自來?。俊?p> 寧寒墨將腰間的佩劍抽出,單手平舉在她面前。
爾佳在一旁擔(dān)憂的喚道:“少主!三思?。 ?p> 慕卿淺看著他的眼睛,后深吸一口氣,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將地上的刀劍舉起,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寧寒墨沒有躲開,就這樣眼看著這把鋒利的劍,離他的致命之處僅有三寸距離。
慕卿淺沒有想到過可以如此容易便靠近他身側(cè),她轉(zhuǎn)身側(cè)面看著他的雙眸,眉眼....以及英俊的臉龐。
她有些動搖的開口:“你為什么不躲開?”
寧寒墨低聲道:“我說過......從此以后不會再騙你了?!?p> 見此良機(jī),慕清歌揚(yáng)聲呼喊道:“卿淺,快殺了他!給家主和夫人報(bào)仇?!?p> 殺了他....對啊......
慕卿淺內(nèi)心掙扎著:你到底在猶豫什么,殺了他就能報(bào)了今日慕府之仇。是啊,殺了他!可是....可是....為什么....為什么卻怎么也用不上力氣....你剛才的仇恨呢....你剛才的憎惡呢......”
慕卿淺的手劇烈的抖動。
血跡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刀刃之上,只要再用一點(diǎn)力,便可以刺穿他的動脈。
爾佳見狀立刻沖了上去,用掌心將她劈開,抽出寶劍護(hù)寧寒墨周全。
“少主!”
見已經(jīng)錯(cuò)失了刺殺的最好時(shí)機(jī),慕清歌當(dāng)即立斷拉著慕卿淺準(zhǔn)備逃離,南睿敖隨即斷后,護(hù)住二人身側(cè)。
所有人將他們?nèi)藝ァ?p> 寧寒墨捂住頸上的傷口,質(zhì)聲所有人:“都給我退下!放他們....離去!”
爾佳立刻阻止的開口:“少主!”
寧寒墨眼神更加冰冷:“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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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離去之時(shí),都不敢再轉(zhuǎn)身看一眼寧寒墨?;蛟S是方才沒有一劍將他刺死的不甘心與懊悔,更或許是自己輕信不軌之人的大錯(cuò),導(dǎo)致慕府被滅.....我究竟是不能原諒他....還是沒辦法原諒自己!”
書信到此處,有隱約可見的淚珠的印記。
慕向瑜看著書信,手里不由自主的抖動....眼眶泛紅。
景戰(zhàn)不忍心見她如此,便將書信拿到手中,另一只手握著她的掌心繼續(xù)讀信。
“從此以后,幸得南疆世子的庇佑,我和清歌姐姐在南國避難。但卻因?yàn)榫┒急菹碌弥疫€在南國的消息,派人前來南國暗殺我。顛沛流離之間,我被阿布部落得世子捺安納救起,在阿布部落茍延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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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運(yùn)的是,慕卿淺的庶妹,慕箬雪還活在世上。
但被關(guān)押至京都隱蔽的地方,慕卿淺也是偶然從安插在京都的慕府親信口中得知的。
慕卿淺最終決定離開阿布部落,只身入京都救慕箬雪。
入京都之夜,城門微閉。
她喬裝成塞外胡姬身份,混入車隊(duì)人馬之中,混入京都。
在寧王府見到慕箬雪的時(shí)候,她正身懷六甲??吹侥角錅\未死,她的神情止不住的驚訝。
“長姐,你還活著?”慕箬雪激動的抱住她。
慕卿淺詫異的看著她懷中的骨肉,慕箬雪急切的反問她:“長姐,當(dāng)年慕府被滅,與七皇子是否有瓜葛?”
原來,當(dāng)年是七皇子救下了她,后明媒正娶娶她當(dāng)了寧王府的王妃。
慕卿淺:“當(dāng)年之事,七皇子也僅為知情不報(bào),除此之外與你并無殺父之仇。”
聽到此話后,慕箬雪的臉上才舒展開。
“雖然當(dāng)年,確實(shí)是思德將我搶娶入府,但后面對我的確.....”她摸著自己懷里的的孩子,露出母親的慈愛之意。
慕卿淺擔(dān)憂的看著她:“你可知,七皇子風(fēng)流成性,你與他的這些情意又能支撐得了多久呢?雪兒,你還是跟我走吧?!?p> 慕箬雪看著她,緩緩道:“長姐,我不能跟你走,我已經(jīng)懷了他的孩子......若是今后,他負(fù)了我,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慕卿淺看著如此決心已定的慕箬雪,她也不再決心帶她離去。
她輕輕彎腰,看著她懷中的骨肉....雖然這個(gè)孩子是寧氏的血肉,但也是慕府的骨肉,也是她的親侄子,畢竟血濃于水,哪怕再憎恨寧氏,也無法對這孩子出手。
慕卿淺摸著她的肚子,輕輕的問道:“這個(gè)孩子....可取了名字?”
慕箬雪笑意滋聲:“是思德親自娶的,叫寧子然,希望他子有良媒,然然可可一生?!?p> 慕卿淺輕輕觸摸著慕箬雪的鬢發(fā).....
罷了,若是她一生安順,就這樣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