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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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出皎明,月色灑落在南國大祭司府邸的那一片桃林之中,而在庭院的中心處有一座亭子里放滿了江南的字畫書籍。
一身著白素雅衣的女子正在亭子賞花,一旁的侍女拿著寶劍,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照看著。
女子輕輕拿起石桌上的茶水和糕點往嘴里塞入,不時卻從黑暗中傳來了有人闖入的聲音,所有侍女緊張的跑去查看。
而亭子邊逐漸出現(xiàn)了一位穿著玄色衣服的高挑男子,那人雖蒙面但是卻彷佛對著府邸師十分的熟悉,而路過這片池塘,里面就是大祭司的書房,放著南國大事件社稷的屋子。
那女子輕佻的嘴角微揚,心想:看來又是哪個大臣的暗衛(wèi),來盜取師父的文卷的。
那男子并未在此地逗留,而是穿過亭子直沖里院而去。
但是,她怎么會讓他如此容易就進(jìn)去。
女子拿起身旁的琴弦沖亭而出,背對男子而道:“在下勸這位公子留步,再往里入者,格殺勿論!”
男子并未詫異這位女子而出現(xiàn),他派人親自入府邸引走侍女,就是想親自會會這位南國大祭司從民間帶回來的女子。
南國大祭司曾言道,洛安將是她收的關(guān)門弟子,在數(shù)月前卻從民間重新帶回一女子,而且已經(jīng)封為了青雉。
青雉是南國大祭司身邊的女官的官職,青雉的官職連太子殿下禮讓三分。
他倒是要看看,今日這女子能否攔得住他?
他抽出寶劍,頃刻間劍出冰霜帶著一陣風(fēng)向女子刺去,而女子早就有所察覺,側(cè)身準(zhǔn)備閃躲,但她與那男子就算是面面相對。
女子蒙著面紗,但她那雙眼睛卻是生的靈動萬分,雖然兩人對持著,但是卻讓那男子為之一顫。
男子收手,詫異的看見那女子。
女子被他的收手有些驚訝,有些打趣的開口問道:“公子,這是不打了?”
男子隨即問道:“姑娘,你的這雙眼睛?”
女子疑惑一問:“眼睛...眼睛有何不妥?”
男子搖了搖頭:“像極了...在下的一位故人?!?p> 女子傻笑一聲,道:“公子是來偷東西,還是來敘舊的?”女子又搖了搖頭,“不對,本姑娘不認(rèn)識你?!?p> 話后,女子隨即開琴,琴弦瞬間化作數(shù)把短匕向男子射去,男子側(cè)身一躲,但臉上的面具卻被劃破,面具一裂,男子容顏暴露。
他側(cè)面轉(zhuǎn)過頭,與她相視,眼神里帶著些許的溫柔。
男子正是南國大將軍—景戰(zhàn)。
景戰(zhàn)側(cè)面靠近,頃刻間靠近女子,畢竟是轉(zhuǎn)瞬即逝的戰(zhàn)斗,女子毫無防備被他正點穴位。
女子睜大眼的怒斥他:“你是誰?你要做什么?”
她沒想到來者如此的武力高超,她學(xué)的招數(shù)對他絲毫不起作為,而他頃刻間便可以找到自己的穴位之處定住。
景戰(zhàn)看著她的眼睛,逐漸變得越來越顫抖和害怕,他緩慢的用手捧住了她的側(cè)臉,而另一只手拉住了面紗的繩索。
女子瞬間明白,他是要取下面紗,看她的模樣。
景戰(zhàn)的內(nèi)心早已是波濤洶涌,這三年他總是在尋找機會查詢向瑜之死的真相,卻總是被大祭司攔于府邸之外。
他千辛萬苦才得到確信大祭司府邸確有當(dāng)年事件的真相的文卷,但是他卻意外看見眼前的女子。
她的眼睛和向瑜一模一樣。
向瑜沒有死嗎?他難以相信。
當(dāng)年她就在自己眼前死去,毒液早已攻心就算救出也絕無生還。
他那只取下她面紗的手不斷的顫抖著,而被定住的女子也是疑惑萬分,這男子似乎是在:
害怕嗎?
可是害怕中有帶著難以言語的喜悅之情。
女子定睛一看,那男子的鼻梁旁的眼角竟然帶著一絲淚水,且淚水往下而流正好滴在了她的手掌心。
只有一滴,但卻沁濕了她半個掌心。
她微微而言:“恕我直言...公子這是在做什么?”
不進(jìn)去偷文卷,留在這里看她容顏做什么?
景戰(zhàn)卻小聲在耳邊而道:“別說話?!?p> 男子的動作繼續(xù),但她似乎感受到了男子在耳邊深吸一口氣后,一股氣將她的面紗扯下。
女子眉眼間清雅淡然,是個世間少有的絕世女子,且清雅淡然間又帶著一股俠義之情,這精致的臉的五官立體依舊勻稱。
她長得和向瑜有八分相像,但臉上沒有疤痕,沒有血跡。
景戰(zhàn)從看見她的那一眼,從欣喜到失落。
初看時,可能會把她和向瑜錯看,但仔細(xì)一看時卻能看見她的皮膚細(xì)膩光澤,和向瑜在臨死前的傷痕累累毫無關(guān)系。
他錯愕了,向瑜已經(jīng)死了。
這些年,他卻還沒有接受。
他失落的轉(zhuǎn)身,瞬身時解開了女子的穴位,輕聲而道:“抱歉,在下認(rèn)錯了?!?p> 說完后,他也沒有再沖入里院,而是跳墻而出離去了。
女子解穴后,輕聲咳嗽幾聲,看見男子似乎傷心欲絕的離去,她竟然有些同情的看著他離去的身影。
不一會,侍女們紛紛趕了回來,其中一位貼身侍女匆匆詢問:“慕姑娘,你可有事?”
她輕搖了頭,既然他并未偷走任何文卷,那就放他走吧,她打趣的開口道:“刺客已經(jīng)被我打走了?!?p> 僅一刻鐘時辰,洛安便匆匆從皇宮中而來,看見她之后反復(fù)的看她可有受傷,她著急的問道:“小慕,你可有受傷?”
那位慕姑娘笑道:“師姐,小慕并未受傷?!?p> 洛安看了她,又看了看周圍的侍女,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卻繼續(xù)追問道:“你可,看清楚那人的長相?”
慕姑娘心中一緊,她輕輕道:“見是見到了...”
洛安追問:“若下一次見到此人,可能認(rèn)出來?”
慕姑娘點了點頭:“八成把握..只是師姐,若是他被抓到了會如何?”
洛安沉思片刻道:“自然是拉入天牢,挖去眼角?!?p> 慕姑娘吃驚的看著她:“師姐,為何如此殘忍?”
洛安道:“他看到了不該看到的,自然該受罰?!?p> 慕姑娘連忙搖頭道:“那小慕?jīng)]見到,連人影也未曾看到。”
其實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只知道三年前自己失憶被南國大祭司救下,后一直在山中學(xué)習(xí)內(nèi)功和法術(shù)。
師父叫她小慕,所以她便對外稱自己慕姑娘。
數(shù)月前來到南國,師父便閉關(guān),一直是師姐洛安照拂自己,但似乎大家都挺看重她的,所以總是無法讓外人靠近她,而且?guī)熃阋矔O(jiān)督自己練功。
可以說,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而在這世上,卻將師父看做了最重要的人。
聽師父說,她從小就有隱疾,所以身子柔弱。爹娘在三年前以為她已病死,便將她拋棄在荒野中,師父偶然路過,救下她的命,并教她巫術(shù)來抵御強敵,也可以恢復(fù)自身。
她曾經(jīng)問過師父,是不是自己生過什么大病,才會身體如此柔弱?每當(dāng)她問道這些,師父就會惱怒。
所以后來,她也漸漸不問了。
洛安看著這一切,卻不敢多言。三年前師父救下了向瑜公主,但卻耗盡內(nèi)力巫術(shù),回天乏術(shù)。
師父說,她雖是活了過來,但是能再活多久全靠她的造化。
所以師父教她巫術(shù)是為了續(xù)她的命,而她的容顏盡毀,師父便替人給她換皮,改變?nèi)菝?,而她雖后來活了過來,卻失去了全部記憶。
師父說,那些她不好的記憶,丟了便丟了吧。
洛安看著眼前的向瑜公主,確實皆然不同的人。她曾與向瑜有著一段相識的緣分,卻覺得公主太壓抑沉淀于心,而小慕無憂無慮,開心快樂。
洛安和她有種難以言語的熟悉,可能都是草原上最后一位公主,但小慕可以忘卻一切從頭開始,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而回到將軍府后的景戰(zhàn)在房門中緊閉,雖然那女子和向瑜很像,但是當(dāng)初就算是大祭司在也未必可以無聲無息將人帶走,所以這個人是誰?這個從民間帶回來的青雉,到底有著什么樣的身世?
執(zhí)一引開侍女后,在將軍府外等到了景戰(zhàn),卻見他眉頭緊閉,他擔(dān)心的詢問:“將軍,找到了文卷了嗎?”
景戰(zhàn)搖了頭:“被那青雉攔住了?!?p> 執(zhí)一道:“那女子如此厲害?可以將將軍攔下?”
景戰(zhàn)的腦海中又出現(xiàn)了那女子的模樣,他緊張的問道執(zhí)一:“你說,這世上會出現(xiàn)兩個一摸一樣的長相的人嗎?”
執(zhí)一疑惑的道:“執(zhí)一不知?!?p> 景戰(zhàn)咬牙,進(jìn)了書房。
探子來報,中原國陛下將太子之位傳給了四皇子。這個確實在景戰(zhàn)的意料之中,皇帝對寧子然已經(jīng)開始不信賴了。
一年前,寧子然娶了右相之女范落煙為世子妃,而朝廷局勢大變都隨右相支持寧子然一派,皇帝早有所忌憚。
只有中原國的局勢越動蕩,他才能夠有機會。
他的祖父曾是開國大將獨孤廬山,卻因為皇帝忌憚他功高蓋主,舉兵滅了其滿門,后來他們詐死逃出京都,定居在了桃園山林間不問世事。
但中原國陛下假意設(shè)祭祀緬懷他,卻繼續(xù)派兵繼續(xù)捉拿殺害他們。少時的景戰(zhàn)父親后遇到了南國王上的胞妹兩人一見傾心,才受南國的庇佑才度過了十多年的安詳生活,這才有了景戰(zhàn)。
但兩人終究是難逃厄運,被皇帝暗衛(wèi)逼下山崖而死。
這個仇,景戰(zhàn)永世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