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九章 琉璃蓮心(2)
難怪凌羽墨之前一直認(rèn)不出失憶的自己就是玉琉璃,因?yàn)樗陀窳鹆У呐e止行徑完全就是兩個不同類型的人!
反觀自己的的確確不如玉琉璃那般溫婉得體。那么又是隨了誰的性子呢?
狐疑地偷瞄一眼自己身后穿著中性又干練的玉夫人,不免扁了扁嘴,想問又不敢問。
玉夫人將玉兒按坐在一面偌大的銅鏡前,在女兒身后一同看著鏡中那張與自己同樣相似,更為年少的清麗容顏。玉夫人感慨地拾起桌上一把木梳。一邊緩緩為女兒解下頭頂發(fā)髻,一邊有些笨拙地梳著手中拎起的青絲,忍不住低聲嘆道:“不想......我們母女二人一別月余。再度相見之時,已是這般狀況。而娘為你梳頭竟還是頭一遭......當(dāng)真是娘的不是,本就是此生無子之命。卻一味自私地逆著天,將你換來膝下。累你身負(fù)命數(shù)反噬,必將難逃一死的厄運(yùn)。我仍舊終日只顧著上陣殺敵,對你不管不顧。從未像普通人家的母女那般互說心事,也未曾詢過你內(nèi)心真實(shí)的意愿與想法。多年來,爹娘一直都在忽略你的感受。直到你突然失蹤,我才從雁行口中得知你這么多年在府中的日子,竟是這般苦悶難捱。現(xiàn)如今你重回我們身邊,我竟然又不如墨兒那般了解你......”
“今日,墨兒的一番話倒是給娘上了一課。我不曉得他是這般在意與尊重你的想法,或許從你還是琉璃的時候他便一直關(guān)注著你。而我這個當(dāng)娘親的,都還是從他人口中才獲知你的事......”從未曾知曉,眼中素來安靜婉約的琉璃,會背著他們和雁行曾一同騎射習(xí)武。
說到底,她當(dāng)真算是一個失敗的娘親了吧?也活該如此,琉璃重生之后已不再選擇記得她們母女之間的絲毫記憶。事實(shí)上,在琉璃生前母女二人交心甚少。琉璃一貫乖巧得找不到破綻,令人疼惜。而她本也就是粗俗之人,只知將女兒培養(yǎng)成為出色的名門閨秀,一味自私地用女兒的完美來彌補(bǔ)自己的不足。誰知卻違背了女兒最終真實(shí)的意愿,循規(guī)蹈矩的日子其實(shí)并非琉璃所愿想。也許是為了恪盡孝道,才勉強(qiáng)自己竭力做到爹娘眼中所期待的那個樣子。
用琉璃所灌注而成的蓮花,生出的蓮心終是苦澀的。
“如今......娘只要你平安。其他的事都不再過多計(jì)較了......”氣質(zhì)酷似硬漢一般的玉夫人,微顫的語氣里帶著失而復(fù)得的激動。
所以即便女兒喜歡的夫君是妖魔,她都不會去計(jì)較。甚至?xí)惠呑与[瞞墨兒的真實(shí)身份。琉璃這難能可貴的重生一世,便換他們?yōu)槿烁改傅膩韽浹a(bǔ)吧。
“玉兒也要感謝爹娘,是你們給了我生命。讓我能夠感知這個世間的悲喜......雖然我沒有琉璃那般與你們有太多共處的記憶,但我能夠很清楚地感受。琉璃對爹娘的養(yǎng)育恩情是無怨無悔,毫無怨恨之意的......”玉兒主動回握玉夫人的手轉(zhuǎn)過身,對她誠摯地說道:“而我,也是如此。”
“玉兒......琉璃......”玉夫人停頓手中動作,念叨了兩句。對玉兒的回握坦言,釋懷地挽了挽女兒的秀發(fā)。笑道:“都很好聽?!?p> 面前與琉璃有著一模一樣面容的玉兒,確實(shí)要比原先的琉璃活得更加坦率與真實(shí)。
在玉夫人的堅(jiān)持下,她換上一身輕盈的羅紗襦裙。由于裙擺過長,她還未走兩步便險些被裙角絆倒在地。
恰好玉夫人眼疾手快地扶穩(wěn)了自己。
心中又再恍然大悟一事,原來記憶中的玉琉璃頻頻跌倒在地。并非是她天生愚笨蠢鈍,而是礙于一身過于繁瑣的衣裙所惹下的禍端!
倒是自己裁定的那身琉璃裙便合身得舒適自在。
耳邊仿佛再度回蕩他對自己無奈又寵溺地毒舌道:你這雙腳長在身上就是為了摔倒的嗎?
現(xiàn)在,終于讓她找到緣由了!
有功夫底子的玉夫人利落地扶穩(wěn)踉蹌兩步后才站定的玉兒,看出了端倪又再笑言:“明日我再吩咐繡莊除了連夜趕制嫁衣之外,再給你置辦幾身合體的衣裙才好?!碧嶂种袚Q下的粉櫻琉璃裙,玉夫人再道:“至于你與墨兒的婚袍和嫁衣的尺寸嘛......不如就按照你們倆的衣衫尺寸照做即可。無需再讓繡莊師傅再上府中丈量一趟......”原本,兩個孩子的婚事便是迫不得已之下才隱蔽行之,外邊太師還在虎視眈眈,還是避免人多眼雜為上。
“嫁衣?”還是連夜趕制。玉兒提著亢長的裙擺,艱難地低頭才看清一層層雪紗中露出的腳:“這是不是太......”太猴急了些?
“這有何妨?你們兩人本是一年之前便有婚約在身,京城中早已人盡皆知。只是因你失蹤后婚事這才耽擱了下來,現(xiàn)如今不過是履行婚約罷了。又有何不妥之處呢?若是在別家府上成婚,此時娃兒都早已落地,能跑能跳的了!”玉夫人插著腰理所當(dāng)然地朗聲道。
還在銅鏡前,手中把玩的那枚櫻花簪子。卻被玉夫人的話驚得手一抖,就咣當(dāng)一聲掉在桌子上。玉兒掩唇輕咳兩聲掩飾無比尷尬,抬眼看到銅鏡中的自己臉頰早就像是蘋果一般地紅透了。
確實(shí)沒毛病。她之前才信誓旦旦地不顧矜持為何物,執(zhí)意要與凌羽墨在玉府成親。只不過到頭來,所謂成親之后的洞房花燭夜她只能回以尷尬地呵呵一笑而過。
似乎每一次都是她抗拒不了他的溫柔與“美色”主動對他下手的,難不成洞房也要她主動才行?這......未免也太慫了吧?事實(shí)上,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做?。?p> 之前還有那本春樂圖供她研究研究,但最后都被凌羽墨扔進(jìn)河里去了。她橫豎也探究不出什么真理來“學(xué)以致用”。
難不成,再去旋香樓找盈盈要一本?若被那狐貍知道又該狠狠敲她一記腦門了。
“若是明日嫁衣趕制得出,就隔日成婚?!庇穹蛉烁┥硗畠何⒓t的俏顏,詢問:“你覺得會不會晚了些?不然就干脆不等嫁衣制好,明晚就先拜堂也行......”
“不用了!”玉兒連忙對玉夫人心慌地連連擺手回拒:“稍等片刻也好!不......不打緊的?!焙?!戰(zhàn)將的決斷當(dāng)真令人嘆為觀止。
若凌羽墨的爹也曾這般一意孤行地亂點(diǎn)鴛鴦,也難怪當(dāng)初他會有受制于人擺置的反感。
藍(lán)汐玥璃
玉兒,沖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