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感受他帶著微涼的指尖在自己臉上輕柔地撫摸著。像是那沾了晨露的花瓣貼著臉頰,涼涼滑滑的。
身旁溫泉里不斷的霧氣撲面迷了她的眼睛,卻依舊未忽略掉他眼里盈滿對她的愧疚與自責(zé)。
她對他笑得從容又無礙。故作滿臉寫著對他的抱怨道:“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捅了你一刀。你總不會和我計較這個吧?”大家彼此都這么“熟”了。這是何必呢?
他的手仍舊停在她的臉頰上,指腹輕輕按壓著她咬破的紅腫下唇。淡淡問道:“你怕我嗎?”
“怕啊!”她眨巴著眼睛老實地回答他,語氣里卻沒有絲毫顫栗:“我怕你又動不動變妖,再想殺了我?!笨磥?,每到月圓夜得必備這把匕首在身才好。
除了防歹人之外,還防隨時變身成妖魔的夫君?
想到這兒,她竟沒心沒肺地?zé)o故竊笑了一下。
“我是說......你怕不怕,我變成另外一個你不認識的樣子嗎?”他忽略她的輕松泰然,又問了不斷重復(fù)擔(dān)憂的問題。
她微微側(cè)身,扶著他仍有些濕潤的手臂。迷蒙的星眸望入他那雙被陽光反射出褐色光彩的眼瞳。
“老實說,我昨夜確實嚇壞了。以為自己就這樣死了,可是......”她盯著他,躊躇了一會又低聲道:“可是......若是我也死了。你該怎么辦呢?若你恢復(fù)原狀之后將徹底是一個人了。青禹他......也已經(jīng)不在你身邊。我實在不忍你再獨自一個人......”
“我在想......若你永遠變?yōu)檠o法復(fù)原,是否又要去殺別人嗎?或是跑到深山里頭永遠做一只妖怪?我......真的不想看你變成那個樣子。所以......情急之下才捅了你一刀??茨銜粫兓卦瓉淼臉幼?.....”這樣解釋,不曉得他明不明白?
“那為何捅了我一刀之后不趁機離開此處?”他好似聽著一個故事般,津津有味地再度詢問。細長的手卻順著她的唇揉到印著爪痕的白皙脖子上。
“這里是霧月山,你叫我一個人怎么走的出去......再說......我不想放棄你,也同樣不想就這樣放棄自己。因為......我怕你真的被我殺死了。最后,又只剩我一個人......那在這個世間,我又去哪里找第二個你呢?”
相愛而相殺,卻是為了彼此不離不棄。她不愿放棄他,并非單純懼怕他妖獸的可怖模樣,而是明知是他,一如往故地不會放棄僅有任何一絲喚回他的渺茫希望。
他目光溫柔,鍥而不舍地再問她:“緋龍不是在么,你可以讓它帶你走。它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認定你是它的主人了.....”
這個人怎么......重傷在身,怎么突然追問她這么多問題???
她抿了抿蒼白的嘴唇,忍住不翻個白眼地回道:“捅了恩公一刀還要騎著恩公的愛駒跑路,你覺得這像話嗎?再說了......緋龍只是一只妖獸,它終歸不是你啊......”最后一句說的很小聲,但是他聽的一字不落。
頭頂?shù)木p龍聽的明白,逐對著他們撕拉了一聲地以示抗議。還順帶噴了他們兩人一臉濁氣。
他終是笑了,對她笑的分外的溫柔與寵溺。照舊輕輕戳了戳她的眉心:“謝謝你?!?p> 他陽光下的笑容總能使她片刻淪陷,完全忘了昨晚變成妖魔欲挖她心的人是誰了。
女人啊女人!遇到心愛的男子時都會這般傻乎乎的忘乎所以么?
一放松心動,她心口傷處又刺痛起來。她后悔地皺起眉,捂著心口意欲壓制滲血的疼痛。另一只胳膊無力支撐現(xiàn)在虛弱的身體,手臂一酸就往身邊歪倒......
他攬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卻被她的身量壓倒在地。
她趴在他身上,與之四目相對。手肘一不小心撐住他腹部的傷口,引得他皺眉悶哼了一聲。
“對不起。”滿是歉意地撐起身子,她慌張地摸索著他染血的濕潤衣衫。發(fā)現(xiàn)他纏繞腹部的紗布又再滲出新鮮血跡。
“你是......故意為之?”他冷不丁先開起了玩笑。
“你你你......胡說什么。我是不小心撞倒你的好不好!”他們兩一個胸口有洞,一個腹部有洞。兩人均被對方弄的傷痕累累......他還有興致開玩笑?
看來是傷的還不夠重吧?她在心里忍不住暗暗懟了他一句。
沒想到他一個利落翻身,變成他在上她在下。
“你干嘛!”她兩手連忙撐住他的胸口避免自己再次壓到他的傷處,面帶慌亂地低喊道。
“若是我要想干嘛,你倒說說我現(xiàn)在能對你干嘛?”他竟然無賴地跟她繞文嚼字起來。散落在她光裸的肩頸上,略微半干凌亂發(fā)絲間的眼神曖昧不已。
“這個......”她被他在泉霧煙氣下虛弱卻不失俊儒的臉迷得七暈八愫地心砰砰又跳起來,一時啞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卻沒再多言半句,一手主動扯開她纏繞在胸口上滲血的紗布。
“你......你要干嘛!我們還......有傷在身啊......”他才被她捅了一刀,還未傷愈就......這么著急嗎?
早知如此,她就不在他面前脫得僅剩一條抹胸襦裙了......
“哈哈哈......”他忍不住撇過臉停下手中動作,笑的開懷不已。直到不慎扯動了腹部的傷口,便才稍收斂憋著笑意說:“你知道我想要對你干什么?”
她雙手堅持得撐著他胸口上微涼的衣衫,臉上的肌肉則抽搐了一下。使勁擠出一個鄒巴巴的窘迫笑容:“略懂......略懂?!彼植皇菦]研究過那本春樂圖。
他使勁戳她眉心一下:“胡思亂想什么?我在幫你治傷!”
“哦?!眹?.....可羞死她算了吧:“治傷?怎么治?你有藥在身?”
“我沒藥,我有血?!彼麆t涼涼地給她一個令人噴飯的回答。
“你腦子是被我捅暈了嗎?真仗著自己死不了地為所欲為......??!你干什么啊?瘋了嗎?住手啊你......”
不聽她絮叨不止,他將一邊的匕首拎起狠狠劃傷自己的掌心。再單手鉗制住她不停掙扎抗拒的雙手,牢牢按在她的頭頂。將掌心溫?zé)岬难坏蔚螖D壓,覆蓋在她心口的五指血印上。
血過之處,傷口開始奇跡般地快速愈合起來。而她脖子上的爪痕淤血,也隨之淡化并消散。
最后,她心口的傷僅剩五個愈合的淡紅色印記。
藍汐玥璃
相愛相殺,真好!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