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封睜開眼,一眼就看到被小胖子激動的抓住跑來的一個少年。這少年面黃肌瘦,個子矮小,與白白胖胖的小胖子站在一起,反差極大。
這少年孟天封認識,正是當初與他一起被帶入山岳宗的幾人之一,而后與王才永一同被送入其他山峰雜役處。
原本虎頭虎腦的模樣,可如今神色黯淡,狼狽不堪。但眉目間卻有一股狠意,顯然在山岳宗內,有了不少讓他刻骨銘心的記憶。
不然也不能凝氣一層居然敢來這公開區(qū)。
“見過孟師兄?!鄙倌昕吹矫咸旆夂螅裆冻鲆荒?,可很快就消散,向著孟天封恭恭敬敬的抱拳一拜。
“剛入宗門?”孟天封望著眼前這個少年,想到了當初的一幕幕,輕嘆一聲。
“已有月余?!鄙倌甑皖^。
“王才永呢?”
“死了。”少年神色麻木,但說出這兩個字時,目中閃過一抹悲傷。
“王才永死了?”小胖子在旁邊愣了一下,孟天封沉默。
“雜役處時,我們負責挑水,才永大哥看我年幼,大都幫我挑著。一次在山路上不知怎么起了一陣風,他被風吹下了山崖,我去找尸體兩個月,什么也沒找到,只看到一些碎骨……應該是被野獸吃了?!鄙倌贻p聲開口。
小胖子神色露出悲傷,孟天封嘆了一口氣。當年一同上山的四人,這還不到一年就聽聞死去一個,他內心也很不好受,尤其想到木匠鋪的王伯只有這一子,心里更為難受起來。
“小虎你以后就跟著我們吧,有孟天封在,這里沒人敢欺負你?!毙∨肿优闹倌晔萑醯募绨颍荒槀?。
“不用了,我……自己挺好?!鄙倌赀t疑了一下,孟天封可以看出他的心動,但很快這少年就搖了搖頭,拒絕了小胖子的好意。然后向孟天封與小胖子一抱拳,轉身離開了平頂山。
“這人怎么了?”小胖子怔了一下。
“人人都有一些不想讓外人知曉的秘密,或許他有什么造化也說不定,不然不會凝氣一層,就敢來這里?!泵咸旆馊粲兴?,望著少年快速離去的背影,緩緩開口。
“能有什么秘密?我們還能窺探不成,這小虎看不起人。”小胖子耿耿于懷,他性格直爽,沒有什么心機,覺得自己滿腔好意對方居然如此,不由得氣憤起來。
南贍大地的南域,冬季一向短暫,轉眼冬季流逝,春暖花開,又到了一年的四月。孟天封來到山岳宗,已整整一年的時間。
低階公開區(qū)內,有小胖子的配合,孟天封積累的靈石已不少,丹藥法寶更是眾多。期間他時常去荒山尋妖獸,唯有一次靠近黑山時尋到滅殺,其余都一無所獲,且黑山內咆哮之聲越加強烈,讓孟天封不敢靠近。
只是一??氨饶龤馊龑拥难?,哪怕孟天封用銅鏡復制了不少,可修為到了凝氣四層的中段后,就始終無法寸進一絲,吃再多的丹藥,也只是讓靈氣精純罷了。
如遇到了瓶頸,難以突破,達不到五層,就無法修行讓孟天封頗為心動的風行術。
反倒是小胖子在孟天封的幫助下,到了凝氣二層,自覺威風的不得了。
這一年四月,外宗內所有凝氣五層以上的弟子,都被宗門派出,包括內門的許師姐與陳師兄也是如此。他們歸來時,各自都帶著三兩個少年,都是具備不多的資質,成為了雜役。
一年一次,這是山岳宗如今的規(guī)矩,只有如此才可以維持宗門的長久。
春風吹過大地,送走了寒冬,迎來了烈日,盼來了秋意,已到了十月。這段日子,山岳宗發(fā)生了兩件大事。第一件大事,是宗門內除了修為傳聞已結丹的掌門外,僅有的兩個筑基大長老,其中一人壽元枯竭,于一百五十歲坐化而亡。此事孟天封聽聞后打探,才知曉坐化者并非當日的歐陽大長老。
修士筑基,可增壽元,能活到一百五十歲??此坪荛L,可實際上對于修士而言,卻極為緊迫!若無法到結丹,只能晚年坐看壽元枯竭,氣血衰敗。
若能結丹,徒增一倍,壽元三百年。
隨著一位筑基大長老的坐化,山岳宗整體的實力頓時下降大截。本就處于趙國弱勢,如今更是岌岌可危,偏偏此時,山岳宗四周,頻頻出沒外宗修士。
仿佛在尋找什么似的,山岳宗更是開啟了守山大陣,方圓數百里內,全部都籠罩在這陣法之中,一陣風雨欲來的感覺,如沉甸甸的烏云,壓在了山岳宗的上方。
外宗弟子大都猜測這些異常,也有不少消息靈通之輩,不知從什么地方得到了殘缺的消息,漸漸傳開,據說這一次之所以引起趙國修真界的關注,與四百年前消失的靠山老祖有些關聯(lián)。
可具體是什么關聯(lián),外宗弟子少有知曉。
這些日子以來,孟天封的修為,始終卡在了凝氣四層的中段,用盡了一切辦法都沒有絲毫作用,漸漸孟天封也明白了,這是瓶頸。
“按照許師姐的說法,凝氣四層巔峰沖擊五層時,會有瓶頸,可為何我的瓶頸提前了……莫非與我吞下的妖丹太多有關?”孟天封盤膝坐在洞府內,皺著眉頭沉吟起來。
“若真是瓶頸,就需要一些專門突破瓶頸的丹藥,又或者是高階的妖獸內丹?!泵咸旆獍祰@道。他此刻靈石大把,可唯獨缺少適合的丹藥,若有丹藥在手,他有把握自己可以幾天之內就突破到凝氣第五層。
對于這段日子山岳宗內的緊張,孟天封感受很深,自己也同樣有些危機,宗門的不少弟子平日里也都滿臉憂心,連帶著整體的氣氛都壓抑起來。
唯獨小胖子一向歡樂,比孟天封還熱衷平頂山的雜貨鋪聲音,平日里哪怕孟天封不去,他也會扛著大旗進去叫賣。
又過去了三天,這一日鐘鳴回蕩,到了每月發(fā)丹之日。當孟天封與小胖子來到廣場時,孟天封一眼就看到了石柱高臺上,霞光中的一個金袍老者,還有這老者身后的許師姐與那位陳師兄。
看到這一幕,孟天封立刻內心一動,雙眼竟有些火熱起來。
“上官師叔這一年半只出現(xiàn)了三次,每次出現(xiàn)都有單獨丹藥送出,我修為卡在凝氣四層快一年,若有高階丹藥……”孟天封能想到這一點,四周的其他外宗弟子,自然也大都猜出,一個個立刻精神抖擻,當然也有不少則是暗自琢磨千萬別把丹藥給自己。
尤其是自從當初孟天封送丹藥后,宗門居然又添加了一個門規(guī),不可將單獨發(fā)放的丹藥送給內門弟子,阻斷了其他人模仿之路。
“這……這是紫靈旱丹!”
“居然又是紫靈旱丹,去年發(fā)了一次,今年又是一次,此丹一年只有一粒,可見其珍貴!”
“我若拿到此丹,修為定可突破!”
很快,隨著金袍老者抬起右手,露出掌心內紫光閃閃的丹藥后,立刻外宗弟子間頓時傳出嗡鳴之聲。
幾乎在這紫靈旱丹出現(xiàn)的剎那,孟天封雙眼內頓時露出強烈的光芒。這是他前所未有的、如此急切的想要獲得這枚丹藥,在他看來這不是丹藥,這是自己進入凝氣五層的希望。
他入宗門已時間不短,早就知曉如今整個宗門弟子中,以內宗許師姐與陳師兄最強,二人都是凝氣七層,據說都快要突破。
他們二人之下,就是王武騰,此人被卡在凝氣六層巔峰的瓶頸中,就算是紫靈旱丹對他而言也沒有作用。除他之外,六層還有一人,便是外宗第二強者韓宗義。
此人孟天封見過兩次,感覺頗為狂傲,目中無人。如今站在那里,哪怕是看到了紫靈旱丹,也都毫不在意,顯然自持有不少更好丹藥,不屑一顧。
至于凝氣五層,整個外宗只有四人,這四人可謂一方霸主。平日里少有看到,大都或是閉關,或是在荒山歷練。
四層人數也不多,包括孟天封在內也就七人,四層以下,則被視為螻蟻。
“好了,爾等安靜?!鄙瞎倮险叩穆曇艋厥?,一如既往的蘊含了奇異的威壓??膳c一年多前比較,孟天封已不再有當初那般強烈的感覺,此刻目光炯炯,露出果斷之意。
“老夫這兩年主持放丹,一向喜歡新入宗門不久的弟子,因我山岳宗若能日月如此,興旺之日便不久遠?!鄙瞎倮险呶⑿﹂_口,目光掃過下方眾人。正要將手中丹藥扔向早就選好之人時,忽然看到了孟天封身邊正在拿著飛劍磨牙,一臉滿不在意,發(fā)出咔咔聲的小胖子。
這小胖子本就如圓球,磨牙的動作但凡被人第一次看到都會啼笑皆非,上官老者一愣,頓時樂了出來。
“罷了,這丹藥就給你了?!彼f著,右手抬起一揮,紫光一閃間,這紫靈旱丹直奔小胖子而去,在小胖子明顯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抓在了手中,隨后立刻反應過來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頓時面色大變,險些尖叫起來,身子顫抖臉色蒼白,一副快要哭出的模樣。
“這……我……他個恐怖如斯的,怎么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