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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孫山下

第一章:2017年(一)

烏孫山下 伊語滌生 4690 2020-01-10 00:00:00

  求收藏、求推薦。2016年的故事講完了,也許是文中故事格外凝重,出現(xiàn)了無人閱讀、無人推薦的尷尬局面。此刻,在發(fā)文時,才深深品嘗著寒夜中孤獨寂寞冷的滋味。感覺到在這個網(wǎng)絡(luò)發(fā)達的時代,一個寫書的人在這電腦屏幕孤獨的舞臺上,獨自一人默默給自己辛勤耕耘的無人問津的小說寫著評語,天下最孤獨寂寞的場面莫過于此了。(以上是我的隨感,以下是正文)

  人們常常喜歡用“時間匆匆”來形容歲月的轉(zhuǎn)瞬即逝,可是時間哪有腳,行走的總是形形色色的人。過去一年是苦是樂、是悲是喜,都已成為昨天,今天我們只有用力活著,使勁向前奔跑,才能抵達光明的明天。

  元旦來臨,新年之始,麻扎子村脫貧攻堅工作組全體成員都起了個大早,吃完早飯開始忙碌起來。

  “喜迎新年話團圓”民族團結(jié)一家親聯(lián)誼茶話會在上午11點正式開始,活動議程大概下面幾個內(nèi)容,首先要表彰老百姓無記名投票推選的麻扎子村2016年度優(yōu)秀十戶長、民族團結(jié)先進個人、優(yōu)秀農(nóng)村黨員、養(yǎng)殖能手、種地高手等30名,然后是由三個小區(qū)農(nóng)民推選的精彩文藝表演,最后是茶話會,大家暢想2017年的生產(chǎn)生活。

  工作隊員要在迎新年茶話會召開前做好一切后勤保障工作。在昨晚會議的分工時,伊郁喆主動提出清洗水果的工作由她一人來承擔,其他隊員清早都跑到大會議室開始了桌椅的擺放、獎品的歸置等各項準備。

  工作隊食堂的自來水前,伊郁喆把村委會和工作隊用工作經(jīng)費購買的葡萄、梨子等放到洗菜的大盆中,用冰冷的涼水細心沖洗著上面的臟物,然后再把水控干一一擺放在從百姓家借來的果盤中。

  不知為什么,這兩天來心神不寧,隱隱感到胸口很憋悶,眼淚也會沒出息得不時從眼角滑過,將隊友們都打發(fā)到大會議室,她獨自一人沉浸在屬于自己的世界里。

  汪勇過來端果盤時,推門看見伊郁喆正用涼水沖洗最后一點水果。搞錯沒有,食堂鐵爐上的水壺早已燒開了,發(fā)出鳴笛的哨子聲,伊隊長怎么不用熱水摻和在一起洗水果。

  “伊隊,壺里的水開了,你咋不用?”汪勇納悶問道。

  竟然沒聽到伊郁喆回答,此刻的她完全陷入自己郁悶難過的情緒里,根本沒覺察到汪勇的到來。

  汪勇提起水壺,走到跟前,再次說道:“伊隊,大冬天的,你們女同志不能用涼水……”

  突然,汪勇的話語戛然而止,他看到專心致志沖洗水果的伊郁喆已是淚流滿面,邊流著眼淚邊沖洗水果。

  他頓時慌了,推了推伊郁喆,擔憂問道:“咋啦?出啥事了?”

  被汪勇推醒的伊郁喆回過神來,抬眼看著滿眼擔憂的汪勇關(guān)切的注視著自己,仿佛飄浮的魂魄才歸位到身體里,心不在焉問:“你剛才說啥?”

  望著失魂落魄的女隊長,汪勇用手指指她的臉龐,再次關(guān)心問道:“伊隊,你咋哭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告訴我們,大家一起替你想辦法解決。”

  伊郁喆趕緊用手背擦拭臉上的淚痕,不好意思苦笑著解釋:“沒什么事,就是新年到了,想到自己又老了一歲,有點傷感?!?p>  看著汪勇滿臉的狐疑,慌忙打消他的擔憂:“真的,不騙你,女人可能到了這個年齡,就變得多愁善感了,大概是我更年期到了吧。不信,你問問你們黨校的女老師?!?p>  一席話打消了汪勇的疑慮,的確,到了50歲的女人會變得莫名其妙,自己單位的幾個女同志到了50歲左右就變得敏感脆弱、古里古怪。也許,看似堅強的伊隊長也避免不了女人得更年病的這個“俗套”吧。

  “時間差不多到了,會議室都安排得妥妥當當了,就差把這些水果端上去了,一會兒村干部一起幫著端過去,你先在廚房指揮下,待會你也上去?!?p>  “好的,我這里沒問題,你忙去吧?!币劣魡礈\笑道。

  汪勇端了兩盤水果離開不久,十幾個村干部一起過來幫忙,一趟就把水果盤全部端到了大會議室。

  歡慶會的主持人是工作隊的說話詼諧有趣的艾爾肯,跟平時不一樣,沒有穿村民們早已熟悉的勞動迷彩服或運動服,今天他穿著一身大家從沒見過的藍色西服,筆挺干凈。

  艾爾肯手拿著話筒站在主席臺開始了節(jié)目主持,因為來參加茶話會的農(nóng)民代表共有三百多人,有維吾爾族、回族、東鄉(xiāng)族、漢族等不同民族的老百姓參加。個別年紀大的維吾爾族老人聽不懂漢語,艾爾肯就用漢、維兩種語言主持著茶話會。

  村委會書記海米提和工作隊李岱隊長給受表彰人員頒發(fā)獎品,每人一套維吾爾特色的餐具和茶杯。

  表彰完30名優(yōu)秀代表后,開始了農(nóng)牧民群眾自編自演的精彩的節(jié)目。

  樸實的語言、夸張滑稽的動作引來觀眾開心大笑,活動中穿插的民族團結(jié)小游戲讓歡聲笑語響徹會議室,知識問答互動環(huán)節(jié)體現(xiàn)出各族群眾豐富的文化素養(yǎng)。

  三個小區(qū)不同民族農(nóng)民集體排練的詩歌朗誦《祖國頌》說出了各族群眾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抒發(fā)濃濃的愛國情懷,臺上是激情四射,臺下是熱情高漲。

  參加茶話會的各族群眾個個臉上洋溢著微笑,用歌舞和歡笑來迎接新年的到來。

  伊郁喆是茶話會的宣傳員,脖子上挎著一個照相機,從不同角度抓拍了許多精彩鏡頭后,在最后一個暢談新春的環(huán)節(jié)中悄然離開會議室,獨自一人來到宿舍開始寫麻扎子村歡度2017年新年的圖文信息。

  信息講究強烈的時效性,一條信息在某一時刻價值高、采用機會大,但是過了這一時刻,可能一點價值都沒有了。工作隊員都知道伊郁喆中途退場是趕著寫信息去了,大伙都沒有多想,沒有想到她這段時間經(jīng)常索然離群的深層原因,還沒察覺到她患有抑郁癥。

  當工作隊全體隊員集思廣益籌辦的“喜迎新年話團圓”民族團結(jié)一家親聯(lián)誼茶話會結(jié)束后,伊郁喆的信息也早已發(fā)到縣委宣傳部的投稿郵箱里。

  現(xiàn)在機關(guān)單位工作效率真是快,老百姓興高采烈陸續(xù)離開會場時,寧西縣零距離微信公眾平臺已經(jīng)刊登了麻扎子村百姓歡度新年的信息。

  看著手機微信公眾號信息里照片上張張熟悉的臉龐,村干部和工作隊員開心得讓照片上的老百姓看著圖片中的自己,三個一群、五個一堆欣賞著圖片中的熟人。

  許多老百姓拿出手機主動讓工作隊員下載寧西縣零距離欄目,他們也要看看寧西縣最新消息。

  望著眼前這一幕,隊長李岱深有感觸道:“瞧,這就是筆桿子的作用和威力,以前讓他們下載零距離,還都有些抵觸心,現(xiàn)在主動找上門來讓下載,哈哈?!卑l(fā)出爽朗的笑聲。

  望著開懷大笑的隊長,想想清晨看見伊郁喆淚流滿面的那一幕,好心的汪勇憋不住了,走到李岱面前提議道:“李隊,給伊隊幾天休假吧。我覺得她一個女同志整天跟咱們男同志一樣玩著命干工作,實在看不下去了。”他沒提伊郁喆偷偷落淚的事。

  聽著汪勇的話有道理,李岱來到伊郁喆宿舍,只見她正趴在桌前記著個人工作筆記,李岱告訴伊郁喆,元旦這三天她輪到休息了。

  讓她明天早上回家休息,今天下午與村干部搞慶元旦晚餐,邀請全體村干部來工作隊食堂,一起動手做晚餐,晚上的聚餐一個都不能少。

  伊郁喆一聽,沒有詫異,工作隊休息時間是按照每個人工作完成任務(wù)情況隨時調(diào)換的,想想自己這段時間已經(jīng)超額完成了任務(wù),連2017年工作思路和計劃都已經(jīng)上報給鄉(xiāng)黨委了。

  也沒說啥,沒有推辭,等李岱出去后,開始收拾起床上的被套、床單,還有兩間外套都裝在腚青色旅游包里。又從布衣柜中拿出干凈的床單、被套換上。

  冬天了,外面澆水的水管已被村干部用厚棉被包裹住,怕天氣寒冷凍壞水管,宿舍沒有洗衣服的條件,只能拿回家去洗了。

  夜里下了一場大雪,天氣又冷,冬天開車比較麻煩,第二天清早,伊郁喆挎著包走出宿舍,汪勇一把抱起跟隨在后的小黑豆,對伊郁喆說,夜晚太長了,太寂寞了,睡不著覺時就讓黑豆陪陪他,可以逗逗黑豆,跟黑豆說說話來打發(fā)漫長的冬夜。

  如今,小黑豆是工作隊員打發(fā)難捱夜晚的小伙伴了,黑豆有隊員照顧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她上了車啟動后,沒著急著出發(fā),冬天要熱下車,車內(nèi)的空氣沒有剛進入時那么冰涼,呼出的氣息再也沒有出現(xiàn)白霧。伊郁喆開始輕踩油門,轎車慢慢駛出村委會大院,剛離開村委會大門大概50米的三岔路口,就見村里的農(nóng)機大戶馬乃跟他多病的妻子站在路口朝東方張望,看樣子是在等從寧遠縣路過麻扎子村到寧西市的那趟班車。

  將車停在他們面前,按下右車窗的玻璃歪著頭問道:“馬師傅,哪兒去?上我的車吧,捎你們一段路?!?p>  這些年來,工作隊員去縣里、鄉(xiāng)里辦事,只要車里有空位都會順帶捎上半路等車的老百姓,這已成了麻扎子村工作隊不成文的規(guī)定。麻扎子村百姓都喜歡搭乘工作隊隊員的便車,有時去縣鄉(xiāng)辦事專門打聽工作隊員去縣鄉(xiāng)公干的時間,將自己外出辦理事情的時間與工作隊員同步,這樣可以省下路費錢,雖然不多,可是對農(nóng)民來說,能省點錢就省點。

  “伊隊長好,額要去寧西市哈,你去哪?”留著絡(luò)腮大胡子的馬乃彎著腰歪著腦袋湊到車窗上。

  “上車吧,正好順路,額也去寧西市?!币劣魡凑泻糁?,把放在副駕駛位的給媽媽買的一紙箱子雞蛋準備放在下面。

  車外的馬乃阻止道:“額們坐在后面就行了?!闭f著拉開后面的車門,興高采烈上了車。

  “那你把后排座的包往旁邊推下啊,別坐的太擠了。”后排座的大包里裝著準備洗的衣物。

  道路上拉煤車多了起來,伊郁喆等兩輛大貨車駛過,才打左轉(zhuǎn)向起步。

  馬乃看著伊郁喆小心翼翼駕駛著車輛,實在忍不住這段時間憋著的話題,還是給這個善良的女隊長提個醒吧。

  “伊隊長,聽說你們給馬建在煤礦子找了個保安工作?這話真的假的?”馬乃打開了話匣子。

  “真的,李隊長已經(jīng)跟煤礦老板說好了,馬建腿腳不方便,在煤礦看個大門,活不累,就是給進出的車輛用遙控鑰匙開個門?!笨匆娐飞蠜]有其他車輛了,右手快速換下檔,左腳稍微加重了踩油門的力度,車速快了起來。

  接著剛才沒說完的話,“一個月2200元,管吃管住。”

  聽了羨慕的哇了一聲,馬乃狐疑得問道:“真的假的?么騙人哈?”天寒地凍的冬天能找上這么便宜的好事,簡直是天上掉下餡餅了。

  伊郁喆笑著說:“騙你干哈,是真事。”

  “不知有個話當不當講。”馬乃試探的語氣詢問著。

  “那有啥當不當講的,你知道啥就說啥嗎,又沒人佛(說)你,放心,你佛啥我都會給你保密的?!眱赡甑慕佑|讓伊郁喆早就清楚,馬乃一向是個說話辦事小心謹慎的人,偶爾喜歡耍個滑頭,是個明哲保身、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老好人,村里農(nóng)民稱他“老滑頭”。

  “額可給你佛了,你千萬不要佛出去。不要告訴別人是額佛的?!钡玫揭劣魡幢WC的馬乃放心得說了出來。

  “你們不是讓馬建下個星期一到煤礦上班嗎,額可聽他私下里佛了,上班前兩天他要裝病,不去上班?!瘪R乃將知道的實情如實相告。

  “裝病,不去上班?”伊郁喆納悶道,“搞錯沒有,人家包吃包住,一個月發(fā)2200元工資,就是在值班室用遙控器開個門,一點都不受累、不受凍的。這還是試用期工資,干得好了,三個月后增加300元?!?p>  “就佛嘛,天下掉餡餅的事,他馬建壓根不領(lǐng)你們的情。他腦子里養(yǎng)魚了嘛?!瘪R乃說著真心話。

  “他為啥不去?你知道不?”從后視鏡看著馬乃問道。

  “額問他了,他佛(說)煤礦的活太臟了。”馬乃搖著頭說:“你們不知道,馬建為啥貧困,他就是個喜歡占國家便宜的主,仗著自己腿腳不利索,整天個啥也不干,就知道串門放大炮。”

  “哎,看來,我這次回來得給他做思想工作了?!币劣魡窗l(fā)愁道,給貧困戶做思想工作是個細活,急不得,罵不得。

  “伊隊長,額給你出個主意,他馬建二話不佛,悄悄上班去?!瘪R乃胸有成竹。

  “啥主意?”別說,也許馬乃真能有什么靈丹妙計,別看麻扎子村老百姓,個個精著呢。

  “取消他貧困戶的名額?!瘪R乃出著主意。

  “那咋行,這些貧困戶不脫貧,誰也沒權(quán)利取消貧困戶資格,連縣高官都莫這個權(quán)利?!边@哪是好辦法呀,簡直就是個餿主意,伊郁喆泄氣了。

  “嘿嘿,又不是真的取消,國家政策額知道,就是讓你們嚇唬嚇唬他?!瘪R乃雙眼露出狡黠的神色,馬建最怕工作隊跟他來這招。

  “你們不知道,麻扎子村有個段子,馬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摘掉貧困帽,這個話還是從他老婆馬秀華嘴里說出來的,全村人都知道這個段子,不過沒人給你們出這個主意罷了?!瘪R乃笑著說道。

  “嚇唬,這樣能行嗎?”伊郁喆一臉狐疑,這首打油詩還是第一次聽說,看來工作隊的工作還是沒有做到家,不知道村里邊還有多少這樣的段子、打油詩或俏皮話什么的,今年要多到老百姓家串門時打聽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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