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龍風帶著一百多名唐兵四處打探,碰巧在路上碰到江南七俠,也算得是奇功一件,說不定皇上龍心大悅,會放他一馬。
南唐末年,朝綱混亂,民不聊生,各路豪杰紛紛自立山頭,賊寇流行,李煜對這些反賊甚為忌憚,對此大家都心知肚明。
誰知就要將江南七俠捉拿之時,失蹤幾天的趙匡胤突然從天而降,而且武功似乎是一日千里。
馬龍風大喜過望,因為他知道上官癡命他三天找到趙匡胤等于叫他自尋死路,茫茫人海,哪里去找,更何況對方武功那么高,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竟讓他無意中在這里見到了“趙匡胤”。
可趙匡胤突然身懷絕技,出入千軍萬馬之中如入無人之境,馬龍風心里發(fā)懵了,心想:統(tǒng)領大人怎么打起了自家兄弟?
再往他身邊的東方雪一看,嚇了一跳,人間竟有如此美女,趙匡胤第一個救的是游柯兒,游柯兒也是美輪美奐,陡地心里雪亮,統(tǒng)領這是經常在美女面前演的英雄救美的雙簧戲。
平時趙匡胤總叫手下的人欺侮已盯好的少女,然后他突然橫空出世,將幾人暴打一頓,救下那名少女,少女感激不已就喜歡上他。
所以馬龍風馬上心里雪亮,這次美女可以說是美得空前絕后,比上官癡還要美上幾分,所以統(tǒng)領大人才花大力氣,想到這里,馬龍風就知趣地跛子拜年就地一跛。
上官癡一聽馬龍風含糊其詞的話,倒不在意,“姜古莊”背著她偷香竊玉,打心眼里她還喜歡莊哥哥這樣自命風流,只要莊哥哥沒事就好,就領著馬龍風急急追了過來。
果然如此,姜古莊還是好端端的,再看東方雪冰清玉質,嫵媚天成,不由妒火上升,使她意外的是在這里居然碰到了媽媽“奪命神尼”。
姜古莊色迷心竅,不肯回到宮里,使她大為傷心,可和南宮傾城一交手,卻知自己武功已非人家敵手。
所謂急中生智,上官癡現在緊貼著姜古莊,心里無比溫馨和踏實,甚感得意,惟一的遺憾就是沒有將母親“奪命神尼”帶回來。
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南宮傾城現在和姜古莊近在咫尺,她做夢也想不到。
上官癡帶著姜古莊一路奔跑,到晌午的時候才到朱橋鎮(zhèn)。
朱橋鎮(zhèn)面積不大,在兵荒馬亂的年月更見蕭條,上官癡將姜古莊扶下馬,她不敢解開姜古莊的穴道,因為剛才交手,她深知姜古莊的內功已高出她多多,她心里詫異莊哥哥的武功為什么忽高忽低,但也沒有怎么往心里去。
上官癡找了最好的一家客棧,剛一上樓,從窗戶上就看到了南宮傾城她們也進入了朱橋鎮(zhèn)。
上官癡大驚,連忙叫小二將馬牽到馬棚里藏好,小二大是不解,但還是照辦,因為這年頭經常有一些江湖怪客,做些他們難以理解的事。
上官癡將姜古莊拖入二樓的一個暗閣,大氣也不敢出。
幸好南宮傾城她們在街邊吃些小吃,個個愁眉不展,吃完了就匆匆上路。
南宮傾城一行人剛走,上官癡好不得意,不由眉開眼笑,將姜古莊扶下酒樓,大聲吆喝道:“小二,上菜!”
酒樓里已坐滿了人,靠東窗坐著兩個頭戴黑色面罩和紫色面罩的人,眾人一聽上官癡脆聲吆喝,都好奇的朝這邊一望。
戴紫色面罩的人往這邊一看,目光停在姜古莊的身上,不由“咦”了一聲。
小二忙不迭地跑上來堆笑道:“小姐,要什么菜?”
上官癡頭一歪道:“莊哥哥,你喜歡吃魚唇羹、銀耳蒸童雞、霸王大鴨和脆皮乳鴿,哦,還來一碗一品百花湯,好啦,就這些?!?p> 幾個月來,趙匡胤帶著上官癡在皇宮里吃遍了山珍海味,她知道“莊哥哥”喜歡吃這幾樣菜,就信口點來。
可她哪里知道,在這小鎮(zhèn)上,一般的酒家連稍微高檔的菜都拿不出來,更別說這些宮廷菜,這些菜店小二聽都沒聽說過。
上官癡見小二愣在那里望著她,柳眉一橫,道:“怎么,怕我少了你的銀子?!?p> 說完,騰地一下,從懷里掏出一錠金元寶,足有四五十兩重,酒樓上的人“哦”了一聲,吃驚不小。
這烽煙四起的年頭,在這小鎮(zhèn)上難得有人這么闊綽,更何況即使腰纏萬貫也不會像上官癡這樣大張旗鼓、毫無防范的顯山露水,還是一個女孩子家,未免有點驚世駭俗。
姜古莊像一個木偶一樣坐在那里,不能動彈,這時他心急如焚,因為他看到了東窗的桌子上坐著的兩個戴面罩的居然是神宮的左使和右使。
心想:神宮里的人要攻打南宮世家,到現在他對神宮的底細還知之甚少,但神宮既然能將九大門派中的七大門派掌門人收歸門下,可見是何等了得。
戴黑色面罩的少女他和師父虛無子見過,紫衣少女他和東方岳見過,兩位既然是神宮里的左右使,地位之尊僅在主公之下,那武功是可想而知。
她們怎會出現在這不起眼的小鎮(zhèn)上,難道是和攻打南宮世家有關?
可是上官癡并不認得這兩個人,有點惱怒地盯著小二。
小二圓睜著眼睛看著上官癡手里的金元寶,這一輩子他都沒見過,緊張地說道:“不,不……不是,小姐,你要的菜,我們這小店里沒有?!?p> 上官癡不解地說道:“廢話,那菜都跑到哪兒去了?”
酒樓上的人聽了上官癡的話,忍不住好笑,但又不敢大聲笑出來,都被上官癡的氣勢嚇住了。
紫衣冷眼看著姜古莊和上官癡,心里感到非常納悶,心想:這少女不知是誰?不知是什么來路?更為奇怪的是姜古莊坐在那里木然不動,不知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她只知道姜古莊和東方岳去接東方雪,剛才還看到南宮傾城過去,那姜古莊為什么不和他們在一起?
黑色面罩的少女雖然不認得姜古莊,但從紫衣的身上已看出有情況,所以也靜觀事態(tài)的發(fā)展。
小二討好地說道:“這樣吧,大小姐,我們將我們客棧最好的菜給你二位上來,你看怎么樣?”
上官癡肚子已餓得慌,不耐煩說道:“好,有什么好菜盡管端上來?!?p> 說著將金元寶遞給小二,小二說道:“大小姐,你身上可帶有碎銀,這……我們可找不開的?!?p> 上官癡秀眉一揚說道:“哪來這么多廢話,不用找了?!?p> 眾人大嘩,要知道光這一錠金元寶,別說吃飯喝酒,就是擺上幾百桌宴席也花不光的,上官癡在宮里過著衣來張口、飯來伸手的生活,哪知黃金這般貴重。
小二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結結巴巴地道:“大……大……大小姐,你這是不是開玩笑?”
上官癡疑惑地看道:“我哪有心情給你開玩笑?!?p> 小二觀顏察色,見上官癡不似開玩笑的,這才相信是天降橫財,忙不迭道:“多謝大小姐,我這就去……”
說完,將金元寶往懷里揣去,突然一根筷子破風而至,小二手里的金元寶被筷子撞得徑向前飛去,“卟”的一聲,金元寶鑲在木墻之上。
小二嚇了一大跳,不明白怎么回事,紫衣走了過來,從墻上取下金元寶,笑吟吟地站在上官癡面前。
上官癡大吃一驚,心知來人僅憑一根筷子就將金元寶撞入木墻之內,這份內功已在她之上,這兩三天來,上官癡連遇高手,再也不敢托大。
從面罩中隱約可以看出里面的臉孔的確妖艷無比,上官癡驚問道:“你是誰?”
紫衣笑道:“我是姜少俠的朋友!”
上官癡朝姜古莊看了一眼,心道:“你在外面可真風流,認識的朋友都是這些武功高強的美女!”
紫衣轉向姜古莊說道:“姜少俠,沒想到我們這么快又會面了,我想你已將東方姑娘接回來了,不過這位定不是東方姑娘,素聞東方姑娘是天下聞名的才女,她不會出手如此闊綽的?!?p> 上官癡自出華山的水下石洞以來,哪里受過這般奚落,心里窩了一肚子的火,再也顧不了那么多,柳眉一挑,說道:“我叫上官癡,不是什么東方姑娘,西方姑娘的,我也沒讀書,更不會是什么天下聞名的才女,我花我的銀子,關你什么事來!”
上官癡明白這個頭戴面罩的少女所說的東方姑娘就是在路上遇到的那個東方雪,心里更加有氣,所說的都是氣話。
少女最討厭的事就是在她心上人面前將她和別人比來比去的,更何況紫衣明顯地有點不遜她之意。
紫衣嬌笑道:“哦,原來是上官姑娘,上官姑娘何必發(fā)那么大火呢,我只是好心而已,這么一大錠金子花掉可惜,不如這樣,今天我做東,請姜少俠和上官癡吃個便飯?!?p> 說著,將金元寶遞給上官癡,又道:“上官姑娘生得如花似玉,和姜少俠真是一對璧人,不過,姜少俠似乎今天老大的不開心?!?p> 上官癡聽紫衣稱贊她,特別是那句“和姜少俠是一對璧人”,聽起來特別受用,從紫衣手里接過金錠,笑嘻嘻說道:“莊哥哥可不是不高興,他被我點了穴道。”
上官癡心里藏不住東西,心里想什么,臉上露什么,跟著嘴上說什么。
姜古莊心想:糟了,這話你也說得出口。
紫衣聽了上官癡的話,再看姜古莊的神情,的確是被人用重手法制了穴道,心里不由納悶,心想:聽江湖傳聞姜古莊的武功已臻化境,而眼前這丫頭年齡不過十六七歲,如何將姜古莊給點了穴。
可從這少女的言談和舉止上,似乎和姜古莊的關系不同一般,顯然對姜古莊心儀已久,為何將他點了穴。
紫衣不露神色地笑道:“上官姑娘真會捉弄人,不知為何要點上姜少俠的穴道?”
上官癡盡管直言直語,但“我怕他和別的女孩跑了”這話她也說不出口,臉一紅,支吾道:“和他鬧著玩的。”
紫衣微微一笑,轉身對癡傻而立的小二說道:“還不快去弄些熟菜來,這兩位是我的朋友,他們的算在我的賬上?!?p> 小二見自己到嘴的肥肉讓人奪回去,心里老大的不高興,但也無可奈何。
不一會兒,小二端上熱氣騰騰的酒菜,肉絲炒黃瓜、肉片炒青椒、肉片炒木耳、肉片湯。
紫衣道:“請!”
上官癡皺了皺秀眉,但此時腹中已餓,也顧不了那么多,正準備吃飯,馬上想到姜古莊,心想:我真傻,莊哥哥肯定也是餓極,我點了他穴道,他如何吃飯,可我只要一解開穴道,他不和我回去,那不更糟!
紫衣似乎看出了上官癡的心思,說道:“上官姑娘,我請你吃飯,同時我也想請你幫個忙?!?p> 上官癡道:“我能幫你什么忙?”
紫衣道:“我想讓姜少俠和我們去一趟,談一個交易,不需很長的時間,就會將姜少俠毫發(fā)無損地交給上官姑娘。”
紫衣講話一直笑吟吟地,口氣似乎和上官癡打個商量,但話語之中似是已作決定,我只是跟你說說,你答應和不答應由不得你之意。
上官癡一怔,騰地站起,可紫衣比她還快,話一說完,紫影一閃,向姜古莊的肩頭抓去。
姜古莊雖不能動彈,本能地將身子一傾,上官癡大駭,想不到世上居然有如此險惡之人,一面笑嘻嘻地說些不要油鹽的話,一面卻已然出手。
情急之下長劍斜揮,幻出萬點銀光向紫衣急刺。
紫衣沒想到這個毫無心計、口是心非的小姑娘這般了得,無奈之下,只得身子斜躥,避開劍花,但紫色的面罩還是被割下一塊。
頓時酒樓大亂,人們奪路而逃,一片嘩然,只剩下黑衣少女端坐在那里作壁上觀,見紫衣的面罩被上官癡割下,心里一驚,將桌子一推,那桌子“呼”的一下向上官癡撞去,跟著人又凌空竟向姜古莊抓去。
上官癡陡逢大敵,精神為之一振,頭也不回,反手一掌向后擊去,“砰”的一聲大震,木片橫飛,桌子已被她的掌力擊成碎片。
陡然瞥見黑衣女子去抓姜古莊,心中立感慌亂,一聲嬌叱,人劍合一,快如閃電向黑衣女子刺出。
但此時紫衣已緩了過來,纖腰一挫,一掌拍向上官癡的后背。
紫衣和黑衣女子分別為神宮的左右使,平時絕不可能兩人聯手對付敵人,但今天上官癡倒是她們第一次碰到的高手。
上官癡竟不管身后的一掌,長劍依然向黑衣女子的手腕斬落。
黑衣女子身子上翻,從腰間解下軟鞭,往下倒卷,同時上官后背中掌,腳步一個踉蹌,正好讓黑衣女子的軟鞭卷著,長劍拿捏不住,頓時脫手。
但此時的上官癡已是豁出去了,不等長劍落地,一伸左手,又已抓住,跟著反手一劍,指向身后紫衣的胸口。
紫衣身子一弓,暴退三丈,“嘩”的一聲,酒樓的木墻被她撞塌一大塊,雖然躲開上官癡這當胸一劍,但身形已是極為狼狽。
黑衣少女軟鞭一帶一甩,將木然而坐的姜古莊纏往從窗戶中摔了出去。
上官癡大驚,長劍在柱上一點,人已從窗戶上疾飛而下,反手一抄,已將姜古莊抱在懷里,滾落在地。
緊跟著黑衣少女和紫衣飛身而下,上官癡剛一站直身子,紫衣的掌風即至頭頂,同時黑衣少女的軟鞭已向她腰上纏來。
上官癡不理會紫衣的掌力,左手橫抱姜古莊,右手一探,竟向黑衣少女的鞭梢抓去。
黑衣少女沒想到上官癡會如此不要命,軟鞭一收,將上官癡和姜古莊拋起,“砰”的一聲,紫衣的一掌已結結實實地打在上官癡的胸前。
上官癡雖然內功奇高,但哪受得了紫衣當胸一掌。
紫衣這一掌是由上而下的,有開山裂石之功,上官癡抱著姜古莊像斷線的風箏,從空中翻滾在兩丈的地上,但姜古莊還是被她抱在懷里,絲毫沒有受到損傷。
上官癡從小沒有父愛,與“奪命神尼”在華山水下石洞里一住就是十六年,后來,遇到姜古莊,雖然后面的姜古莊換成趙匡胤,但在她心里,她從沒懷疑過趙匡胤,反而從趙匡胤的甜言蜜語中享受到最純的愛,至少她心里是這么以為的,不容置疑的是姜古莊就是她的生命。
上官癡掙扎了一下,已無力站起來,瞬時臉色慘白,“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這一掌幾乎使她內臟俱裂。
黑衣少女和紫衣皆吃一驚,她們知道,只要上官癡放棄姜古莊完全可以脫身,可事實是上官癡卻固執(zhí)地護著姜古莊,兩人相視一眼,不由怔在那里。